顾佩兰大着胆子与李密对视,定了定心神问道:“不知皇上寻臣女前来有何事?”
李密抖了抖嘴角:“其实也没什么事……”
他顿了顿,想起顾南烟便又问道:“听说你姐姐回了将军府,今日你可是同她一起来的?”
顾佩兰愣了愣神,反应过来李密问的是谁后,脸色有些不好。
高门大户的生存之道便是会隐藏情绪。
可惜她的母亲牛氏身份不高,并没有教她这些,因此顾佩兰此时心底的情绪通通表现在脸上。
她紧紧抿着唇,想起刚刚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更加不快。
“皇上叫臣女过来便是想打听大姐姐的事么?”
她脸上带了些埋怨,将李密看的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愣在当场。
这姑娘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提了句顾南烟,怎么就用一副看负心人的表情看着他?
李密好歹也是堂堂帝王,虽不至于跟个小姑娘计较,可也确实心下不快,立刻将脸拉了下来。
顾佩兰觉得,既然皇帝喜欢她,此时便不该提起别的女人。
何况还是让她讨厌的顾南烟。
而且她已经将不开心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皇上为何还不出言安抚?
顾佩兰心底不太舒服。
见李密也不说话,只低着头看奏折,她咬了咬唇,心里有些迁怒。
都怪顾南烟那个扫把星!
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惹皇上不开心。
顾佩兰心底堵着一口气,转念想到自己的计划,又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她刚想说两句好话缓和下气氛,便见李密抬起头,语气淡淡的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退下吧。”
顾佩兰:???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看向坐在御案前的李密。
“皇上是在戏耍臣女吗?!”
顾佩兰气愤道,眼中已然含了泪,紧紧抿着唇。
李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朕何时戏耍过你?”
此时顾佩兰身上都是颤抖的,她不明白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李密,为何突然对她这么严肃。
“若不是戏耍,为何要守着那么多人将臣女带来御书房,却又三言两语打发了事?”
见李密皱着眉看自己,顾佩兰心下更加不甘。
她不等李密解释,便又昂着头道:“我爹虽是庶子,可也是祖父的骨肉血亲,您这般对待我,就不怕我祖父心寒吗?”
她记得她娘同她说过,皇宫里各方势力都是互相制衡的,皇帝轻易不会得罪哪位大臣。
如今她将祖父搬出来,她就不信皇上还会给她摆脸色。
然而事实证明,李密不仅会对她摆脸色,还会对她发火。
“放肆!”
李密面色阴沉。
当皇帝的最憎恶的便是被人威胁,虽然知道顾曜一家都是忠臣,可让一个小丫头搬出将军府来压自己,还是让他觉得火冒三丈。
顾佩兰被他吼得一个机灵,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这才将掉了满地的智商捡起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人并不是普通的男人,而是一国之君!
她见李密是真的怒了,眼中闪过惊恐,慌忙跪下请罪。
“请皇上赎罪,臣女、臣女只是一时口快,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这才口不择言。”
顾佩兰有些想哭,生怕李密一怒之下打自己板子,或是将她驱逐出宫。
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李密见她抖成一团,想着这好歹是顾南烟的妹妹,若是他将人吓死了,那丫头怕不是要找他算账!
想到这他缓了缓情绪,可脸色也说不上多好。
“这事确实是朕的不是。”
他知道今日这事不解释清楚怕是不行了。
便缓缓道:“今日朕让他们带进宫的并不是你,只是下头的人办事不力,认错了人,才将顾二小姐带来御书房。”
顾佩兰听他认错,还以为他真的怕了祖父。
毕竟祖父可是掌管着十万镇北军。
她虽然深居闺阁,可也知道如今宫乱刚平,皇帝不管做什么都要十分谨慎,何况是得罪一个救驾有功的大将军。
顾佩兰觉得抓住了皇帝的弱点,正在心底得意。
想着这人毕竟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得罪的太狠了也不好,正想说两句软话哄哄他。
却听李密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朕本是让他们接你大姐进宫,却忘了顾将军不止她一个孙女,这才搞出一场乌龙,并不是存心戏耍于你。”
再说了,他堂堂一皇帝,耍个小姑娘做什么,而且还是个不那么好看的小姑娘。
李密这才仔细打量她几眼,突然发现她跟顾南烟竟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两人的气质也是天差地别。
顾佩兰如同一朵娇嫩的花,风雨稍微大些都会将她吹倒。
而顾南烟……
李密沉思片刻,终于想起一种很符合她形象的植物。
仙人掌!
但凡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就能将那人扎的鲜血淋漓,狠狠地扯下一块皮肉!
李密不由想到自己曾经的日子,下意识抖了抖。
不能想不能想。
再想下去晚上一准做噩梦!
且不说顾佩兰是怎么恍恍惚惚走出御书房的。
长春宫那边,崔贵妃正拉着顾南烟看自己给她挑的礼物。
她知道顾南烟不喜欢戴首饰,因此送她的都是些她觉得很实用的东西。
“你看这幅字画,这可是前朝第一画师唯一留在世间的遗作,他一生游遍大江南北,画了无数山水图,却在每次画完之后就立马烧掉。”
“这一幅还是他唯一的徒弟,趁他喝醉偷偷从火中救下的,这才辗转到了皇室手中,甚是珍贵,民间如今已是有价无市,说能用它换座城也不夸张。”
崔贵妃将那烧的面目全非的画轴,塞进她怀里。
“这玩意是皇上赏下来的,我不懂欣赏,倒不如拿给你,若是没银子花还能拿去换钱。”
说罢她又从面前的箱子里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珠子。
“这是夜光石,是前几年番邦进贡而来,据说世间只有这么一颗。”
“你可以将她镶嵌在床头,晚上起夜的时候都不用点灯。”
她又将夜光石塞给顾南烟,继续从箱子里掏东西。
顾南烟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怀里那张破纸和石头,在心底吐槽古人的审美真是奇特。
见她又拿起一只瓷瓶,赶忙按住她的手。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就先寄存在你这,等我出宫的时候再找你要。”
顾南烟看向她手中的瓷瓶,一脸认真。
老子已经无力吐槽,并不想抱着个痰盂参加宫宴!
皇后笑眯眯的旁观,见崔贵妃停下了动作,朝身后宫女看了一眼。
那宫女立刻捧了个小匣子放在顾南烟面前。
她将匣子打开,顾南烟眼睛瞬间亮了。
“本宫和旭儿在宫外的时候多得你照顾,也不知送你什么好,索性送些俗物,你喜欢什么便自己买,希望你不要嫌弃。”
顾南烟赶紧摇了摇头,努力抑制住唇角的弧度,对皇后微微一笑。
虽然没说话,可是任谁都能看出她对这礼物的喜欢。
崔贵妃白了顾南烟一眼。
“我这些东西可比姐姐的值钱多了,怎么没见你对我笑?”
语气明显酸溜溜的。
顾南烟也冲她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都说这玩意能换一座城了,老子将它卖给谁,你男人吗?”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李密拿银子买自己的东西,分分钟会爆血管!
崔贵妃想想也是,不由笑出了声。
又跟顾南烟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命妇们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震惊的看着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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