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直接将您赶走,老夫人的名声便毁了啊!”丁嬷嬷哀声道。
“姨娘就是太过心善,才会被人如此算计。”
“你、你住嘴!”秋姨娘捂着胸口趔趄两步,一张脸铁青一片,似乎气得不轻。
“当年我看你可怜,将你招进府中,就算你做下错事,看在你将正康奶大的情分上,也不曾将你赶出府去。”
“你说,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她质问道。
“你明知当年我入府时并不受将军待见,这些年如何小心翼翼的过活你也是看到的,如今却说出这种话,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这让我今后如何还有脸面留在将军府,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说罢,秋姨娘眼中滑下两行热泪,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声啜泣起来。
顾曜脸色十分难看,看向丁嬷嬷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而顾南烟则差点冷笑出声。
这二人唱作俱佳,简直比那戏台子上的戏子还会演。
本以为顾曜会说些什么,可祖孙二人都没出声,丁嬷嬷便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
就连秋姨娘的哭声也慢慢弱了下来,尴尬的坐在那里抹泪。
“继续啊。”顾南烟闲闲道。
“老子兴致刚上来,别停。”
她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模样,让丁嬷嬷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秋姨娘拭泪的动作一顿,脸色扭曲一瞬便恢复正常。
她垂下眼睑,片刻后方才出声道:“丁嬷嬷胡言乱语污蔑老夫人,着实可恶,不如将她送去官府审问,还老夫人清白,至于刘大勇……”
“既然下毒之事也与他有关,自然要一同送去,想来严刑之下,他定会说实话……”
“不要!”丁嬷嬷大骇,看向身边抖作一团的儿子,膝行几步抓住秋姨娘的裙角磕了几个头。
“此事与我儿无关,还望姨娘开恩!”
秋姨娘缓缓叹了口气:“此事已不是我能做主,你既然敢做下这等事,就该知道后果。”
说罢她悲凄的摇了摇头,拂开她的手。
“早知今日,还不如前几月就死了干净,也省的连累孩子。”
听到她这话,神情闲适的顾南烟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斜了眼秋姨娘。
丁嬷嬷失去支撑,浑身虚软的趴在了地上。
她怔怔的看着秋姨娘,神情有些呆滞。
从进门后便像透明人一般躲在她身后的刘大勇,察觉到她的不对,怯懦的喊道:“娘……”
听到这一声唤,丁嬷嬷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她泪眼模糊的打量儿子的脸,伸出粗糙的手给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我儿,是娘对不住你……”
丁嬷嬷是个泼辣的性子,刘大勇还是第一次见他娘这种表情,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舍。
他心中慌了慌,感觉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三十出头的人仿若一个孩子一般无措。
丁嬷嬷冲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将眼泪一抹再也不看他,回头就给秋姨娘砰砰磕了几个头。
“无论姨娘信不信,老奴所言全都是真的。”她一脸坚定道。
“只是老奴自知欠姨娘颇多,又因为一时贪念做下错事,实在无颜面对,如今真相大白,只求您能保住勇儿一命,大恩大德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偿还!”
说罢她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随后迅速起身,动作灵敏的根本不像病重之人,一头便往书房的柱子上撞去。
顾曜大惊,根本来不及制止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撞过去。
顾南烟身形一闪,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抓住她脑后的发髻。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是不是觉得你一死,这罪名便能稳稳的落在祖母头上?”
看着由于惯性倒在地上的丁嬷嬷呆愣愣的模样,她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你不想活,你那儿子的命,也不想要了?”
说罢还不待众人反应,她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刘大勇的腿上。
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刘大勇抱着流血的腿倒在地上。
“勇儿!”丁嬷嬷心中剧痛,顾不得摔疼的屁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
将手中的匕首往刘大勇身上擦了擦,顾南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这一刀算是警告,若你真的死在这里,本宫保证他立马下去陪你。”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刚刚在人家身上捅了个窟窿的不是她一般。
丁嬷嬷震惊的看向她,手下还不忘将儿子腿上的窟窿堵住。
“公主怎可随意伤人!”见儿子疼的脸都白了,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老奴说过了,我儿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顾南烟哂笑:“不知你听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她用匕首指着刘大勇道:“他最大的错,便是生成了你的儿子。”
丁嬷嬷不敢让其他人看到药方,于是只能找自己儿子帮忙,定然嘱咐过他要保守秘密,行为也难免鬼祟。
刘大勇这么大的人,又不是三岁稚子,怎会看不出来。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就这样若还算无辜,那她都无法直视“无辜”二字!
“而且你别忘了这里是将军府,也别忘了本宫的身份。”
她做出一副狠辣的模样道:“若本宫想要你儿子的命,你觉得秋姨娘可能保得住他?”
“别说区区姨娘,你便是能求得祖父祖母心软又如何,只要本宫愿意,随时可以一刀结果了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丁嬷嬷心跳如擂鼓,喘气声都大了几分,蹲坐在儿子身边动都不敢动。
顾南烟满意的很,知道她不会再轻易寻死,便坐回座位上,接过云初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其实你们何须唱这一出戏来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说是祖母刻意陷害。”
丁嬷嬷心中愤恨,但更多的却是惧怕,她努力压抑着几近崩溃的情绪,紧抿着嘴讷讷道:“老奴知道公主不信……”
“我信不信又如何?”顾南烟打断她的话,摇了摇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不想。”
“什么……”丁嬷嬷怔怔。
“我的意思是,即便你刚刚的话都是事实,可你惹了祖父不高兴,坏了祖母的名声,我便可以拿你儿子泄愤,这就是我身为公主的权利。”
她语气轻柔,不再自称本宫,以一副邻家女孩一般的口吻与她说话,却更显恐怖,让人浑身发毛。
丁嬷嬷脸都白了,嗫嚅道:“可你是公主……”
“对啊,我是公主,所以我可以为所欲为。”她惊讶,“怎么你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还看不透这些?”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没少干这种事。
丁嬷嬷:“……”
顾曜:“……”
这就有点……
败坏将军府名声的意思了。
将军府可没有哪个跟你一般不讲理……
“南姐儿说的对,便是朝廷律法也有株连一说,我们将军府处置个并不无辜的罪奴之子也是理所当然。”顾曜捋着胡须,板着张脸附和道。
虽然孙女说出的话有点像土匪,可他身为祖父也不能拖她后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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