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大人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后,李密终于解了他的禁足。
尚大人一大早起身,梳洗干净后便出了门,精神奕奕的往皇宫而去。
“咦?前方可是尚大人?”某朝臣与他在宫门口偶遇。
由于时间尚早,天还没亮,那人并没看清楚尚大人的脸。
他只看到了尚大人的马车。
那马车可是满朝上下独一份的简陋。
说简陋也算不上,不过确实是最低调的,别人马车再不济,至少也挂了个缎面车帘,尚大人倒好,直接挂了个蓝底布帘。
车身上更是连根穗子都没有,光秃秃一片。
那拉扯的马就更甭说了,在一片高头大马中显得格外瘦弱。
“李大人。”尚大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倒是吓了来人一跳。
平日里他可从来没跟谁打过招呼,都是点点头敷衍过去。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难不成遇上什么好事了?
李大人好奇不已,时不时打量他几眼,奈何四周围太黑暗,只能隐隐看个大体形状。
直到走到灯火通明的大殿前,李大人才看清楚他的脸。
“啊!尚大人,您这脸……”
尚大人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摸着自己已经趋于正常肤色的脸,故作不解的问道:“老夫的脸怎么了,可是弄上脏东西了?”
王妃真乃神人,他吃了一段时间的药,肤色越来越正常,在这种光线不太好的情况下,已经看不出与别人的区别了。
“不、不是,就是觉得尚大人最近好像……晒黑了?”李大人不确定的问。
尚大人的病朝中无人不知,他也曾了解过,这种病是不可能晒黑的,而且无药可治。
尚大人捋着胡须呵呵一笑:“李大人说笑,老夫甚少出门,又怎会晒黑。”
“那您这是……”
“这还要多谢晟亲王妃,王妃妙手回春,心地善良,见老夫可怜便赠医施药,将老夫的病治好了。”
李大人嘴角一抽。
神的心地善良,你猜我信不信?
不过白蚀症也能治好?
虽说早就听说过那位祖宗医术好,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而且这老头是怎么跟那位搭上线的?
感情他是深藏不露啊!
“彻底治好了?”他怀疑道。
“唔,王妃说了,在吃个三五日的药,巩固一下就可以了。”
“那您那曾孙女……”
“也治好了,她比老夫恢复的还快。”这才是让尚大人最高兴的。
以前他总觉得亏欠尚茵茵,都是因为自己她才得了这怪病,说不定这辈子都寻不到良人嫁不出去。
嫁人乃女子大事,是他这个做曾祖父的毁了她一辈子。
如今倒好,他的病好了,乖孙的病也好了,他以后一定多打探着点,争取给茵茵寻一个家世好容貌佳的青年俊杰!
虽然茵茵年纪尚小,可正好给了他时间慢慢寻仔细挑不是么。
尚大人越想越开心,脚下生风的走向殿门口,丝毫没有以前的低调。
于是早朝过后,众朝臣讨论最多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尚大人那张老脸。
“你们说怎么回事,尚大人白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又黑回来了?”
尚大人年轻时又瘦又黑,算得上他们当中肤色最深的。
“莫不是在脸上抹了东西?”一个朝臣表示怀疑。
“那倒没有,我方才凑过去看了,脸上干干净净啥都没抹,那就是他原本的脸色。”
“我也看到了,而且我还听说尚大人这病是王妃给治好的。”
“王妃?哪个王妃?”
“你是不是傻,咱们嘉南国还有哪个王妃,娶了亲的除了那位,不全都……”说话的朝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沉默。
说的也是,他们嘉南国克王妃,娶一位没一位,不仅克王妃,还克王爷,有一个死一个。
也就那俩夫妻……
也不知该说他们得宠还是命硬。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的医术当真如此好?不知道能不能治隐疾……”一位年过四旬的朝臣嘀咕道。
众人闻言唰的一下齐齐看向他。
什么隐疾?
你居然有隐疾!
大家同朝为官居然没人知道。
快说出来让我们热闹热闹。
那人:“……”
“呵呵,是我家中一位表兄,你们也知道,年纪大了某方面总会有些力不从心。”
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众人心知肚明,全都用一种了然的神色看着他。
“我倒是听说顾氏药房中有一味六味地黄丸效果不错……就是那位开的那间药铺,你们可以买回去试试。”
能混迹朝堂的大臣年纪都不小了,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说这话的朝臣也是好心。
谁知道却迎来众人一致鄙夷。
“下官好的很,何须借助外力。”
“就是,我夫人不知对我有多满意……”
“多谢孙大人好意,不过老朽也用不到,您还是自己多买几盒吧。”
众人嘴上不屑的很,心中却有些意动。
这可是男人最大的痛,他们又怎会不在意。
待寒暄过后,他们急慌慌回府,乔装打扮一番再次出了门。
于是众朝臣在顾氏药房不期而遇。
众人:“……”
一开始几位大臣还端着,只买了些常备感冒药之类的。
待知道六味地黄丸库存不多,且依照东家那不靠谱的性子,还不知多久才来补货,顿时端不住了。
六味地黄丸半个时辰后售空。
掌柜的一脸懵,目送几位有了共同秘密的大臣勾肩搭背的离开。
之后的一段日子,朝堂中竟无比和谐。
和谐到诡异的地步。
以前针锋相对的大臣依旧会就某个问题争吵。
可争吵的方式着实诡异。
面带微笑且彬彬有礼,谦和的用犀利的词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总之就是一个字——不对劲!
于是每次上朝都被吵的头痛的李密,如今连饭都能多吃一碗。
还十分欣慰的与李逸感慨:众位爱卿终于成长了!
知道真相的李逸:“……”
你高兴就好。
……
尚媛媛被安排在院子里做洒扫。
顾南烟原本是想让她伺候尚茵茵的。
可尚茵茵见到她跟耗子见了猫一般,别说让她伺候了,不反过来伺候她就不错。
顾南烟见状当即改了主意,直接将人留在自己院子里。
如今一个月过去,除了刚开始反抗了几日,被顾南烟一顿爱的教育后,她倒是老实了很多。
这一日午歇过后,顾南烟在院子里听戏。
尚媛媛站在廊下,正拿着扫帚扫地。
扫帚比她矮不了多少,她拿的有些吃力,想当然动作自然不快。
待她晃悠悠走到顾南烟寝室门外,身形一顿。
她迅速往顾南烟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利落的塞进门缝中。
塞完后又往顾南烟那里看了眼,因为紧张而冒汗的手心紧了紧扫把。
见顾南烟依旧半眯着眼看着戏台子,缓缓松了口气,趁没人注意赶忙拖着扫帚离开。
“主子……”云曦唤了声。
顾南烟翘着二郎腿瘫在椅背上,连眼皮子都没抬,勾着嘴角轻嗯一声。
“无妨,先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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