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季总是充满惊喜,当肃杀的冬季渐渐远去,新鲜可爱的草芽冒出来,然后桃红柳绿,公园里的西府海棠开的正好。林菱作为一个南方孩子,每当到了这样的春季,总是觉得欣喜。
她和李述言聊起,说海棠花太美了,一树一树粉色的花朵在春风里摇曳。
李述言倚在沙发上,听着女孩诉说春天的美好。他唇角勾起,自己脑海里关于海棠花的久远记忆渐渐涌起。那时他已经快12岁了,第一次被母亲从澳洲带回来见父亲。其实他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场景,只记得祖父的警卫员带着他走到祖父那里,老人弯腰抱住他,说,好小子,这么大了,受苦了。那时正是春天,祖父的院中海棠开的很美,落了一地淡粉色的花瓣。
你见过海棠花吗?林菱问
李述言闭着眼睛,漫不经心说,我在你的年纪就已经失明了,在那之前,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澳洲很少看到海棠,所以我的印象不深了。
林菱说,那周末我们去公园看海棠好不好?
她说出口,林菱这才发觉自己说“看”是有问题的,毕竟她身旁的男人是看不到的。她正想改口。
可李述言却直接应允,好。
林菱看了下,城郊的古寺是赏海棠的推荐地点,后来成城也说很美。但古寺有不少石阶,林菱担心李述言身体吃不消,否定这个目的地,可李述言很固执,说不要退而求其次,就去这里。
那天,林菱还是让成城在后备箱备了轮椅。
到了古寺,林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海棠花瓣在风里纷飞,映着古寺屋角垣壁,宁静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绝美。
花瓣落在李述言的肩上,他身穿长款风衣撑着盲杖站在花树下,风轻轻吹起他的头发,他俊美的脸上撒着从花间透下来的柔和光线。李述言身上的肃杀和戾气似乎都被这温柔的景色消解了。
林菱只顾看李述言,却不料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几个拍照的老人啧啧说着,姑娘,人比花娇说的就是你。
林菱的脸太过出众,虽然她粉黛不施,穿着牛仔裤和白色毛衫,但仍旧在这海棠花瓣雨中显得娇艳脱俗。
林菱小心扶着李述言一级一级上着石阶。她不敢贪恋美景,怕李述言脚步不稳。她心好疼,这样的美景,一步一景,可是她身旁的男人却什么都看不到,需要非常专注于自己的脚步,才不至于摔倒。
林菱一直给他讲着眼前的景色,包括飞檐的角度,墙壁的颜色,还是海棠纷飞的样子。她摘下一朵,放在李述言手心,引着他的手指触摸小小的花朵。
男人含笑,说,我隐约记得它的样子。由于一口气上了一些台阶,李述言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精神很好。摸索着把那朵海棠塞在大衣胸前的口袋里。
林菱被他逗笑。
但发现,他的腿已经在微微颤抖。
林菱说,我们不上去了,好不好。
不好。
李述言叫了成城,让他半扶半抱,帮助他上台阶,因为他的腿已经有些无力了。
林菱心疼的要命。有些后悔她提议来这里。
她在他们身后,看着李述言的背景,觉得,这个男人站着的时候,真好看,双腿修长,身材比例优越。
后来的后来,李述言被绑在一个站立在外骨骼上,人为帮助他站立。他太虚弱,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头来。可他不说话,任凭林菱帮他处理因为一直低着头而流出的口涎。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知道林菱在身旁而拒绝配合复健,只是不住说着,菱……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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