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父母到达的那天下午。林菱去了李家的城郊别墅,李述言也一早就在那里。希希见到林菱,抱着不肯撒手,奶声奶气告状,林姐姐,舅舅说今天要让我好好表现,如果他不满意,他就要把我寄回澳洲去了。
林菱不解,哄着小朋友,问,舅舅让你表现什么?
他说,晚上林姐姐的爹地妈咪会来吃饭,舅舅说让我讨他们喜欢,多说他好话……
林菱听着希希像个小大人一样说出这些,心里不禁腹诽李述言。这个人,连小孩子都安排好了。
六点的时候,林菱接了父母到了李宅。李述言在门口迎接。
林菱爸妈看到男人高大俊朗,气质非凡,有些不相信他是个盲人。他们原本以为是颓唐的残疾人,却不料看到这样卓绝的男人。
李先生,你好,我是林菱的爸爸。
李述言朝着他的方向说,叔叔,叫我述言就好。路上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请进。然后转身带他们进屋。他对这里很熟悉,所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当然可以引路。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安排在这里的原因,他不想让林菱父母看到他摸索探路的样子。
席间,他安排成城坐在他旁边,帮忙张罗布菜。让希希在坐在他另一边。
林菱爸妈第一次见到混血儿,夸他长得像个洋娃娃。希希这个小人精直接爬墙林菱妈妈的腿,撒娇说,婆婆你是林姐姐的妈咪,怪不得这么美……逗得林母笑的前仰后合。
李述言解释说,他是希希,是我的外甥,我有个姐姐。姐姐姐夫不常在国内,怕他不会说中文,所以请了菱来教他。
希希趴在林母怀里,软软糯糯说,我超级喜欢林姐姐哦……
林父犹豫了一下,说,述言,你的家世背景,我家林菱是高攀了。我们世代都在小城里,就这么一个女儿……
李述言说,我的爷爷和父母都很喜欢菱。菱这么好的女孩,是我不曾妄想过的福气。
李述言的态度和神情,都近乎谦卑。林菱见过高傲的他,见过纨绔的他,见过狠绝的他,唯独没有见过他这样,心里有些酸楚。
成城见机说话,先生对林菱很好,这次知道两位过来,特地请了本地名厨来家里,做了些地道的特色菜。
希希鬼精鬼精,马上帮腔,舅舅很厉害哦,舅舅和希希都很爱林姐姐。
李述言放下筷子,缓慢开口,声音里尽是真挚,说,叔叔阿姨,虽然我眼睛看不到,但我不会让菱因为这个收到半点委屈。我可以独立生活,不需要特别的照顾。
林母问,你是先天失明吗?
林菱怕戳到李述言痛处,有些担心。可李述言耐心解释,我20岁时生病导致失明。
林母有些惋惜地看着他,这么英俊的孩子,在最好的年纪失去了视力。
李述言继续说,我的眼睛几乎是全盲的。他自嘲笑了笑,说,但是,在很明亮的环境下,我可以看到一些色块,但是不能分辨是什么…
林菱听着李述言讲着自己残缺,鼻子发酸。
林父说,述言,你现在是什么收入来源,尽管我知道你家境优渥,但……
林菱心里一紧,李述言的职业说出来,可能她爸爸要吓掉眼镜了。。。
只见男人恭敬说道,叔叔,我名下有公司,虽然目盲,但也是董事之一。由于我之前长期在澳洲,所以公司由职业经理人和家姐打理,我也有参与。
成城见状补充,林叔叔,先生的公司是季合集团,每年营收可观。
林菱父母咋舌,季合集团,这是国内响当当的大企业,无人不知。
后来他们有聊起了林菱,说着林菱童年趣事,气氛缓和下来。佣人准备饭后的水果点心。
完毕后,李述言吩咐司机侯着,说,叔叔阿姨,今晚让菱带你们住下,那边有江景,据说景致不错。明日我陪你们逛逛附近的名胜。
林菱父母道谢,也觉得李述言虽然身出名门,没有纨绔气息,待人也真诚,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也冲淡了因为目盲而生的反对。
林菱听父母对李述言的评价,抿嘴偷笑,这个大灰狼倒是很会伪装,他要是不纨绔,都不知道什么才能够得上纨绔了。
第二天,李述言真的全程陪同他们游览。心里捏着一把汗,这个人,根本走不了太远的路。
成城让林菱不要太照顾李述言,悄悄和她说,林妹妹,k交给我,你放心,他不想你在父母面前照顾他。
可是,这么多路,他真的吃得消吗?
成城苦笑,他在强撑,他用他的方式希望得到你父母的认可。
林菱心疼。
不远处,李述言长身而立,和他父亲聊着什么。
一路上,林菱不停叫累,能坐车的非要坐车,能休息就喊着她走不动了。林母不禁数落她,你怎么回事,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娇气。
李述言心里知道林菱是担心他才这样,笑着,空茫的眼睛里都是暖意。
后来,有处小径路有些不平,林父过来扶着李述言。李述言连忙道谢,说,不打紧,有成城扶着他的。
成城赶忙上前,林叔叔,我来,我是先生的特助。
大半天下来,李述言脊椎剧痛,他自从受伤以来,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虽然一路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车代步,可是他的旧伤还是发作了。
林菱心细,看到李述言站着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扶着成城,就知道他是在强撑了。
李述言送他们回去。林菱看到他额头上已经有薄汗。
第二天,林菱谎称电视台有紧急任务,送她父母回程。不然,李述言又要强撑着陪同。
果然,她回去时,李述言躺在床上,痛得发抖。连着好几天双腿无力,站都站不稳。
林菱埋怨他不顾及自己身体,可李述言说值得,至少她的父母不讨厌她。
他坐在轮椅上,把林菱送他的提提兔垫在腰后。阿正来看他,笑说这恐怕是他见过k最认真争取的事了。
李述言坐在轮椅上,披着一件灰色的开衫,低头点烟,笑说如果再久一些,他恐怕就要在林菱父母面前出丑了。他淡淡笑着,说得很随意,但是林菱确心里有些酸涩。
烟雾中的男人,和昨晚谦卑到让人心疼样子截然不同。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慵懒地吞云吐雾,又是玩世不恭又危险神秘的k了。
林菱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吃药。他的腿有些不着力的颤抖,林菱蹲下,帮他吧快要掉下踏板的脚放回踏板。
他摸到她的头,轻轻抚摸,说,小怪兽,如果我没有失明就好了,起码是个耳聪目明的男人。
林菱说,如果你没有失明,你在澳洲呼风唤雨,怎么会回到国内休养照看希希,我们又怎么可能相遇呢。
李述言笑了,无意识慢慢转着自己的尾戒说,命运的指引,你一定是我的。我只是遗憾自己不够健康,不能给你来自于健全人的关爱。比如,如果你走失了,我甚至无法给别人描述你长什么样子……
林菱当时只听作玩笑,没想到一语成畿。她后来被囚禁于暗昏暗的监视室,嘴里塞着布,绑着手,几乎以为自己要丧命在这个炮火纷飞的国家了,可是,她从单向玻璃中看到了那个一个轮椅上男和那些组织人员激烈地用英语交涉着什么。细长的玻璃,她看不全男人的脸,只能看到轮椅的扶手,和那修长的手指。那枚银色的尾戒,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着冷冽的光。是他!是李述言!
他消失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林菱觉得他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美好幻觉。他不是斩钉截铁说他不再爱她吗,又怎么会为了她只身涉险。
林菱不知道,李述言是以骇人的强大意志完成了一场危险的谈判,才让她可以脱身。可是,他却再次消失,她彻底失去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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