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陈南加才道:“夏肇前天回家出了车祸,差一点就死了,杨达浒发烧了,一直没醒,你说……”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像是怕犯了什么忌讳,“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把镜仙送回去的缘故啊!”
“那该怎么办?”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沙棠已经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陈南加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们得把镜仙送回去,不然我们也会死的,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吧!”
沙棠心下犹豫,说实在的,他现在真的是有些犯怵,如果还得经历昨天那样的场景,那都不用等胃癌期限到,他就先猝死了。
请镜仙这个游戏曾经在他读书的时候也风靡过一阵,但是估计是华国人太多,镜仙忙不过来,所以很少听说有人出事,不过他也就是听听,向来是不敢玩这些的。
对面的人似乎是看透了他的迟疑,大声叫嚷起来,“沙棠,你以为不去就可以逃过一截吗?被镜仙缠上的人,最多活不过一百天!”
一百这个数字一说出来,沙棠就无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他拿起手机,手机还停留在“求生者”app的界面上,此时那100点生命值明晃晃的昭示着什么。
挂了电话后,沙棠找来纸笔,准备整理一下思路。
首先得摸清楚原主的身份,原主的关系网,玩过多少类似于镜仙这样的作死游戏,目前明确的目标之一就是镜仙。
看来得先把镜仙处理了,说是这么说,真正做起来却很有难度,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他都觉得心脏停跳,呼吸困难。
因为背上有伤,沙棠在卧室里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是夜——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浠沥沥的声音敲打玻璃窗上,有两扇窗子没关,摇曳着嘎吱作响,半开合的窗帘被风呼啦啦的卷起,树叶互相碰撞哗啦晃荡,张牙舞爪的树影借着夜色慢慢爬上白墙。
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缓缓舒展身体,身形越来越大,几乎占满一面墙体,如同弓着腰的野兽,一只血红的眼珠在黑暗中蓦地睁眼,骨碌碌的转动了几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柔软的大床上,嘴角裂开一条缝,露出狰狞的獠牙,随着它的靠近,屋里的风越来越大,阴冷的气息充斥在这偌大的卧室里。
蜷缩在被子里的人似乎是被风吹得有些冷,身子微微颤动,羽扇一般的睫毛不安的煽动着,眼皮下的眼珠子来回乱动。
黑影越靠越近,一股带着浓重腥臭的血腥味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巨大的身影从上而下的将男人笼罩住,流着涎水的獠牙在白皙的皮肤上刮蹭,好像是在研究从哪里下嘴,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啊——”沙棠惊叫着一身冷汗的醒来,睁开眼的瞬间,鼻间似乎还萦绕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帘还在呼啦啦的翻飞,心跳砰砰狂跳,沙棠毫不怀疑,只要他张开嘴,那颗小心脏就会顺着喉管蹦出来。
将床头柜的台灯按亮,橘黄色的灯光将床铺照亮,然而这样的光没有让人感到温暖,更大的不安兜头罩下,有了对比,灯光之外的黑暗显得更加的黑,看不见的角落里好像潜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在窥伺着这里。
沙棠不敢关灯,也不敢离开床,至少这带着一点余温的床铺可以给他一点点安全感。
寒风透过没有关闭的窗钻进卧室,室内的温度更低了,沙棠将被子紧紧的罩在头上,牙关打颤,在纷杂的声音里,隐隐有“嗒、嗒”的声音,像是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又像是……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头顶的被子传来拉力,鲜红的血液滴在被子上,“嗒嗒”的声音清晰地如在耳畔,阴冷的气息从被窝没有压紧的边角渗入,丝丝缕缕如同柳絮,缓慢地黏上皮肤,钻入毛孔。
呼吸声渐渐贴近,仿佛是那东西正弯下腰来,用一双空洞地没有眼珠子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躲在被窝里面的人,寒凉撩动战栗的绒毛,尖利的指甲隔着被子摩梭着肌肤,鲜血染红了被褥。
沙棠身体僵直,骨头好像冻结了一样,哪怕只是弯一弯手指,都会发出基于崩裂地咔咔脆响,手指机械地攥着被角,无法动弹,更无法抗争。
想象中的拉拽没有发生,好像只是好奇的试探,没有结果就松了力。
“嘎吱——”门扉被拉开。
“嗒、嗒”声还在持续,但是似乎是出去了,声音渐行渐远。
被子里的沙棠浑身瘫软,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闷得还是冷汗沾了一脸。
正在此时——
“哗啦”被子猛地被一股大力掀开,沙棠心脏骤缩,冷风灌进衣袖,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啊——”
“少爷,该起床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沙棠有些沙哑的尖叫霎时失声。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声音的主人有些焦急。
沙棠因恐惧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明媚的阳光铺满卧室,照的屋里暖洋洋的,林婶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床边,看表情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事,我做了个恶梦。”清了清嗓子,沙棠这才开口道。
人虽然醒了,但是喉咙却依旧火烧般疼痛,剧烈的心跳如雷贯耳,过分真实的梦中梦导致他手脚发软,几乎脱力。
林婶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的额头,“你看你这一身冷汗的,我给你擦擦,以后别捂着被子睡觉,闷到了就容易发梦。”
“不用,你把水端进来,我自己来就好。”沙棠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又不是瘫痪了,还不至于需要别人做到这个份上。
林婶也不勉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沙棠撑起身体,他的手指不自觉的颤动,后背的冷汗还在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从睡衣里掏出手机,这个世界还没有手机,让人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怕手机被人发现,不管藏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心,索性就塞到了睡衣里面,就算不小心掉出来了,也有被子做掩护。
一天过去了,手机电量依旧是满格,似乎是因为那个求生者app,这个手机也拥有了不知名的力量。
点开个人信息,生命值:99点。
过了一天,少了一点,看来生命值的计算方式是一天一点,这样说来,自己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自己没有上那辆车,那自己好歹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下好了,一下子砍半,不对,也许还会更短……
想到这里,沙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又把所有可以点动的选项点了一遍,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两封已读的短信静静躺在信箱里,一封是前置任务完成的,一封是寻找凶手的任务提示。
不一会儿,林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在卧室的角落,“少爷自己真的可以吗?”他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沙棠点了点头,林婶就不再多问,自行出去了。
虽然这里名义上是自己的卧室,但是沙棠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做了噩梦的缘故,他没有脱衣服,只是用毛巾将身上简单的擦了一下。
擦过身果然舒服了不少,沙棠用干毛巾擦拭着有些被沾湿的发尾,纤瘦的身影从正对门口的全身镜面前经过,很自然的照了一下镜子。
和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对着镜子里的人影笑了笑,沙棠重新躺回床上,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镜子里重新浮现他的笑脸,只是那笑容阴森诡谲,眼里透着阴鸷的邪恶。
突如其来的尖叫划破宁静的午后,门外脚步声突然杂乱起来,似乎很多人在走廊上奔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音太撕心裂肺,沙棠的心突突的猛跳起来,右手按压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心跳的太快,甚至感觉到有些疼痛。
放下手里的书,这是他闲着无聊让林婶给他找来的杂谈。
“林婶,这是怎么了?”沙棠高声问守在外间的林婶。
林婶没有回话,估计是出去打探情况了。
越坐越心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沙棠从衣架上取下一套轻便的衣服换上,准备出去看看。
这是沙棠第一次走出这个卧室,卧室外面是间像会客室一样的房间,也是完全的欧式建筑风格,收拾得干净整洁,沙发上放着一件织了一半红色毛衣,毛线球掉在地上,似乎主人走得十分匆忙,来不及拾起。
穿过客厅,拉开房门,门乍一打开,就有两个女仆模样的人急匆匆的从自己面前经过,嘴里嘀嘀咕咕的,沙棠还没听清,人就一阵风的跑没影了。
沙棠看向他们跑来的方向,这个沙家显然是一个富贵家庭,房子很大,上下两层楼,楼中楼中空设计,二楼有很长的回廊,中间有弧形楼梯蜿蜒向下通往一楼,一楼是客厅,整体设计很统一,都是欧式建筑风格,白墙棕木,沿边有浮雕,半圆窗户很有特色,天花板垂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极尽奢华。
动静是从二楼尽头的房间传来的,楼下也很是吵闹,还有人在往上跑,不知道是不是来凑热闹的。
还没走近,沙棠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婶,旁边是昨天给他电话的小女孩,房间门口堵了几个男人,看到有人靠近就会做出驱赶的动作,想来应该是沙家的保安一类的存在。
“少爷你怎么过来了?”林婶正和赵男说话,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少爷。
“这是怎么了?”沙棠好奇的向里看去。
似是刚刚反应过来,林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挡住门,急声道:“少爷可别看,仔细脏了眼睛,这里面死了人的。”
可惜他说晚了些,他虽然偏胖,奈何个子很矮,想把门挡严实属实是有点困难,沙棠高他半个头还多,里面的情形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眼看过去,最强烈的感触就是好多血!
狭小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地上,墙上,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溅了一些上去,这血量只怕是血都流干了,房间地上就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意的丢了两只手臂,一个人立在床边的血泊里……姑且算是一个人吧。
那人看着是个女人,已经没了手脚,下半身插在一个圆形玻璃缸里,像个不倒翁一样面对着房门,低垂着头,长发披散遮挡住面部,看不出长相,上半身白色的女仆服装几乎被血染红,看上去十分诡异。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正盛,光均匀的铺满整个房间,足以让每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点细节都不容错过。
沙棠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手脚血液逆流,透出丝丝寒凉,他来之前哪能想到会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
“少爷,你还好吗?”林婶也让他这反应吓到了,连忙把他推后两步,让守在旁边的护院将房门合上。
楼下吵闹的动静渐渐平息,在管家的安抚下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二楼走廊上只剩下沙棠,林婶,女孩儿赵男还有三个护院。
几个护院互相打趣彼此胆子小,被一个女人唬住,站在门边的那男人背对着门,反手拽住门把手,将门关上,嘴里还在笑骂他旁边的护院。
门在沙棠的注视下缓缓合上,血色的世界一点点被遮掩,即将在视野里消失……
蓦地,那垂着头的女尸抬起了头,隐隐露出的眼珠子一片血红,死死的盯着沙棠,那里面似乎有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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