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在胖子的面前打开,秦立一把把胖子拉了进来。杜嘉年反手甩上了门,然后他们就听见走廊的尽头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
像是木棍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还有刻意放大的脚步声。
在胖子身后的是医生。他俩怎么会扯上关系?
杜嘉年他们几人离门稍稍远了一点,他看了看瘫在地上的胖子问,“你怎么半夜从房间跑出来了?”
那胖子惊魂不定,整个人倒在地上像一滩化了的肉,“我……我想着出去找找线索,拿到钱早日离开。”
他们在黑暗中刻意放轻了呼吸,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那医生的脚步还是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糟了。
杜嘉年和高逸都手无寸铁,秦立今天和方问筠对上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精力,还没恢复过来。此刻他们三简直就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下一秒,他们听见那木棍继续咕噜噜向前的声音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可那声音响起没多久,一个硕大无比的针筒就扎透了门板,伸进了门里!
胖子离门最近,要不是秦立及时拽了他一把,他差点就被那个针筒贯穿。那针筒既然连门板都能穿破,想必不是什么普通材质。
门板已经被医生破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秦立把胖子往旁边一拉,扭头看了一眼杜嘉年,俩人一齐扑到了门上,在门被破坏的前一秒,把门板砸在了医生身上。
秦立随手抱起了妹妹的玻璃罐,“走。”
四个人在走廊中疾驰,医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但就是和他们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好像追赶他们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游戏。
那胖子跑的实在是慢,一边跑一边喘,杜嘉年总要跑两步就回头拉他一下。他们顺着楼梯跑下楼,急促而忙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响。
他们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下跑,秦立在前面拉开了通往一楼的大门。“快出去。”
可到了一楼的时候,那医生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眨眼间就冲到了胖子的身旁举起了那个硕大的针筒。
那胖子的体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步都跑不动了。眼下见针筒冲自己挥了过来,慌乱之中拉过了杜嘉年挡在了自己身前。
要不是秦立一脚连胖子带杜嘉年踹到了一边,下一秒只怕那针筒会给杜嘉年扎个对穿。那胖子在地上滚了好远,半天才爬起来。
秦立赶在医生冲出来之前,关上了楼梯间的大门。好在这楼梯间的大门是铁门,不用担心被针筒穿透。
高逸把杜嘉年拉了起来,推了那胖子一把,“你他妈想干什么!”
那胖子一把挥开了高逸的手,“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这里的人谁不想活?你想活着就可以害死别人吗?”
“就你们清高!我从第一个副本到现在没有人愿意跟我组队,我一路走来都是我自己。赢者生,败者死,我就一条命!离开这个副本我就可以拿一部分钱去还债,我女儿还在他们手上,我赌不起!”
那胖子双眼猩红,一直在喘着粗气,看上去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牛。这胖子拿自己女儿抵债,想来在副本中做出多么疯狂的事也不足为奇。
高逸已经想冲上去打人了,却被杜嘉年拉住了。
秦立这会儿死死挡着门不让医生出来,但看那样子医生冲出来只是时间问题。门偶尔会被里面的医生推开一条缝,下一秒就被秦立飞快地挡回去。高逸见状和秦立一起堵住了门,防止医生出来。
而胖子已经冲过去按亮了电梯,看来是想独自离开了。杜嘉年没理他,转身进了洗手间拎了把拖布出来,一脚揣折,把拖布杆递给了秦立。
秦立会意,转身用拖布杆支住了楼梯间的大门,和高逸走到了杜嘉年身边。
一楼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正中间有个硕大的前台,电梯就在前台后面,而左右两边似乎都是留给老人活动的地方。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再去到有npc的房间极其不明智。眼下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电梯,但电梯里已经站着个方才差点害死杜嘉年的胖子。
那边楼梯间的拖布杆撑不了太久,医生马上就会破门而出。胖子已经开始动手拉起了电梯的铁栅栏门。砰砰的拍门声加上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扰的人心神不宁。
胖子把铁栅栏门全部拉开的时候,电梯也刚好到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刚才差点害死杜嘉年的事有点愧疚,他罕见地按住了电梯,在等待他们三人。
“上不上电梯?”
高逸还想张嘴骂他,可第一个字还没从喉咙到嘴边,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医生从楼梯间冲了出来!他还是举着那个硕大的针筒,朝杜嘉年他们扑了过来。
眼下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他们选择。经历过多个副本带来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拔腿朝电梯间跑去。他们的身后是被毁的大门,折成半截的拖布杆,还有医生高举的针筒。
而只要进到电梯,关上门等电梯上去,就可以甩开医生!
杜嘉年从没觉得自己跑步这么慢过,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格外遥远。就在他好不容易要踏上电梯的时候,四周突然黑了下来。
这种黑不同于刚才的黑,方才的黑属于深夜没有任何光亮的黑,虽然四周黑暗但待久了可以看清个大概轮廓。而眼下的黑像是自己突然失明,黑色铺天盖地有如实质般包裹着杜嘉年。
杜嘉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不轻,他站在原地半步都不敢挪动。直到他听到周围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试探性喊了秦立和高逸的名字。
在得到回应后,杜嘉年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看样子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胖子和医生都没被卷进来。
这时,杜嘉年耳边突然传来了铛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什么玻璃制品。他朝声音来源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黑。但从方才声音的方位来辨认,那里应该是秦立没错。
然后秦立低沉缓慢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鬼,是你捣的鬼吗?”
难道是妹妹?
下一秒,杜嘉年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嘻嘻,被你们发现啦。不过我这次可是在救你们哦。”
高逸:“哎呦我的小祖宗,刚刚要不是你,我们就能回去了。”
不过这次的妹妹说的话倒是看起来异常认真,“不,就是我救了你们,那胖子不是个好人!”
她的声音依然带有孩童的稚嫩,哪怕语气再认真,听上去都有点小孩子特有的不谙世事。
“好好好,你救了我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逸放弃了挣扎,开始任妹妹胡闹。不过知道是妹妹后,他们倒是放下心来,毕竟妹妹从没害过人。而他们又帮妹妹从方问筠的掌控里脱离了出来,这小鬼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只是暂时用之前一样的方法给你们隔离了起来,等医生离开你们就安全啦,我能看见他,我帮你们看着。”
杜嘉年在黑暗中微微翘起了嘴角,自己还是头一回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保护了。
眼前实质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破了壳的鸡蛋般,缓慢地露出外面的世界。很快他们眼前就恢复了之前一楼的样子。他们还是站在电梯前,只不过电梯刚刚离开。
杜嘉年通过铁栅栏门看了一眼电梯,发现胖子和医生……一起去地下了?
而且看胖子的样子,似乎和医生是合作关系,所以胖子刚刚的举动是想骗他们进电梯一网打尽?
高逸显然也看见了,愣愣地说了一句,“他们认识?”
回应高逸的是妹妹清脆的童音,“早就和你们说我救了你们啦。不用谢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妹妹说完这话,她的尸骸就出现在了玻璃罐中,被秦立好好的抱在怀里。
电梯被胖子还有医生占了,他们三人只能从楼梯那原路返回。
杜嘉年:“我就是想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引我们去地下?地下到底有什么?”
秦立:“火灾好像不是养老院封禁的主要原因,这养老院的真正秘密应该就藏在地下,不然方问筠也不会反应如此强烈。”
杜嘉年:“可藏着秘密,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引过去呢?”
倒是高逸突然拍了一下手,给他俩都吓了一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电影里不是都那么演吗!制造病毒人·体试验!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咱们就是那做实验用的小白鼠!”
杜嘉年:“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高逸:“咋了呀,我这不是大胆推测嘛!”
推测的确实够大胆,但是病毒还有实验这种事,抛开合理性不谈,光是这养老院的设备就不足以支撑这么个玩意儿存在。
而且把实验室放在地下,通风条件那么差,也不知道有几条命够他们炸。
三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房间进去了,这房间床铺倒是足够,恰好三张。
秦立坐在床边说了句,“照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要把所有混在玩家里的npc揪出来?”
他的语气罕见地严肃。这次副本npc对他们带来的干扰实在是太多了,这又是他们第一次进入这个高自由度副本,以眼下的情况来看,除了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外面的所有玩家,一个都不能信。
“不好揪,除了有npc,还有和npc合作的玩家,就像今晚上那个胖子。而且揪出来了,如果个个都像姐姐或者方问筠那样,咱们也迟早会被耗死在这个副本里。我倒是觉得,今晚这么一出,应该就是系统故意干扰咱们的思路的。”
秦立顺着杜嘉年的话想了想,也有点反应过来了。确实,这个胖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打着共享线索的旗号过来,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晚上又直接和医生正面对上,为了把他们引到电梯里去。
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巧合,可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杜嘉年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点开了玩家列表。
除去他们三个人,目前存活的玩家就剩六个了,也都是有队友,抱团作战的状态。一旦开始调查npc这件事,势必要和其他玩家接触。
但玩家第一时间肯定会选择相信自己的队友,而不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玩家。
这样除了提高他们的警戒心,没有任何好处。
杜嘉年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长长的叹了口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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