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情况,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他颤颤巍巍地举手“嗨?”阿远和阿泽的面孔让他意识到,之前自己在梦境空间里见到的就是他们了。
阿泽没有说什么,阿远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那么人到齐了,接下来我们谈一谈吧。”他对阿泽招了招手,“就不用你来了。”
整个梦境像裂开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了。
其实所有人都是孩子,人们说孩子的世界只有黑白。但其实大人世界不也是在黑白里诞生的吗?只是在单纯地两点上蜿蜒出无限的点层层叠叠、无限套娃才成为复杂化的世界。大人和孩子其实没有区别,只是孩子想得多了他们就成了大人。
……
世界真的值得我们相信吗?我第一次知道我是人类的时候我哭了。我怎么可以这么短命?我怎么可以这么没用?我为我是人类这个种族感到恐惧,不止是因为我总是被它的小恩小惠所收买,也因为我的梦想因此遥不可及,而在我作为人类的生涯里我感觉到数不清的恶心、在我眼前不断上演的黑暗面,我禁不住问自己“你所追求的一星半点的美好真的可以作为丑恶现实的天平另一端吗?”
……
这个世界上能获得幸福的是大多数人,因为恶人的幸福和既不好也不坏的人获得的幸福是最相似也最容易的。恶人只要作恶就能幸福,既不好又不坏的人只要满足他们的条件又不膨胀欲望就能幸福,而好人永远都难以幸福。好人,意味着无恶,现代社会本就是在充满恶的情况达到的制衡互相克制而形成的秩序。
好人首先不符合作为大多数的族群要求,被削弱社会资源;接着好人会做好事,一直一直做好事,然后永远都会愿意做下一件好事,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以他们总是死在光明的前夜,看不到追了一辈子的光,即使这样还会满足,但这不是幸福,至少不是社会普遍认可的幸福。好人的意义还会随着时代而变化,你想要做好人,就是要做到连圣贤都做不到的事,因为圣贤是人,他们会犯错!
好人能够满足,但是绝不会幸福。所以,像是“你要做个好人”“你未来要当好人”这种话对我等普通人而言是何等的期许和可怕的束缚。
……
这是个具有两面性的种族,我既渴望看到他们文字描绘出的美好,又深知那个几率比我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中还要小。我过于现实的同时也抱有和小孩子一样的天真,这大概是成长中我最大的败笔。
……
世界上很多事是经不起追究的,因为如果固执地追究,那迎来的必定是如雪崩一样的山崩地裂,被掩埋的人不论好坏都一样会失去最后的体面,而恰好我是一个过分看中面子的人。我羞耻于此,更为传达给我这个观念的教育感到绝望。
……
真正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因为有些东西注定只能在秩序中获得,有些
只有在混乱或者一刹才能有所察觉。如果真的能有那一刻,想必是最奇迹而平凡的时候吧。
……
小孩子就像白纸,这句话是错的。因为人出生前就已经被□□本能支配了,而长大后,他还会被社会或者说与身体本能相联系的事物支配,人无法抗拒本能,就连为了抗拒本能而训练的本能也是本能的一种啊。(笑)即使视死如归,脱离本能后,你还能脱离为了本能而活的理念吗?
……
我想保护他,但是他不想被我保护,他选择了一个对自己很残忍的方法。即精神的自我凌迟,为了自己的责任义务,他选择面对承担,同时他要求保持自我的纯粹性,如果社会要磨平他的棱角,那就让它磨,磨完了再长出来,绝不让棱角消失。他既不能反抗,也不能停止被磨碎的痛苦。如果说一个人仅仅是被同化成一个模样,那么同化完他的痛苦就结束了,像他这样的,只能一生都在痛苦中磨砺自己的棱角,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人生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
他想做一个好人,真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为了别人收起利爪、被折磨,在痛苦不堪中不为人理解,在绝望里自说自话,过于卑微了吧!明明选择被同化或是毁灭都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苦笑)他太骄傲了,连折磨都这么骄傲。
……
我不会随便寻死的原因是在我现有的事物里有很多东西我是无法拒绝的,比如在我出生前我的父母为我所付出的东西。我先从一出生就在负债,等我能意识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谢父母为我付出的一切,但我也无法热爱他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和我去履行本身所需履行、我认为我应该去履行的义务没有关系。
即使我的父母家人允许我私自离开这个世界寻求自我救赎,我也不会这么做。这对他们不公平,而且意识到这份不容易,明白社会的险恶,我怎么忍心把他们随手丢下。他们我也想保护,怀着这样的心情生活真的好辛苦,我不愿意妥协,于是做出来这样的改变。
我还是想做个好人,限制就是不影响到爸爸妈妈吧。如果爸爸妈妈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
坦然的面对一切,良心的谴责也好,遗憾的束缚也罢,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努力,流着血前进吧。
我始终相信,最后我的棱角会足够坚硬到磨不动,我伤疤处的老茧会足够厚实到无法被伤害,只要我坚持,虽然大概率我的寿命不足以坚持到那一刻。(笑)
……
语言是多么无力的东西,它和人很像,一样顽强又有力。
……
各种各样的想法,或是错乱的、或是破碎地或是其他样式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让人犹疑。
当成由他们再踏上这里时,梦境之外天光大亮。
黑色的,柔软的,内含锋利的,空无的。这些情感能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们面前,阿远和阿泽都不在。沢田纲吉伸出手摸了摸一个飘过他面前的黑色云朵,“确实是直接地表现在我们面前了。”他的表情不太好。三浦春和笹川京子的表情变得悲伤而茫然。
“这些对情感感知敏锐的家伙们都感觉到了吧。”成由看着由黑色奇诡物体组成的世界,绚丽的星河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被遮掩着。这个世界沈远本不应该拥有精神力的外在表现,却被成由的行为所激活而得以展现。
沉淀在沈远心中的负面能量直观展现在了他们眼前。像云朵一样能看到却碰不到,既温柔又悲伤。黑色的世界带着深深的自我厌弃,星河充满了朝气。明明十分沉重又悬挂在空中履行着各自的职责,沉重的责任、不甘,枷锁和愤怒。泄了气一样的无力和释然,扭曲的云雾。还有对温暖的渴望和对人间的眷恋,这是他们所在的平台,生生不息的希望,微小的烛火。所有东西都仿佛能一一对应。
庞大的世界一眼望不到尽头,把自己的精神力投入其中,能看到许多他到此为止的画面。“比我想象的要强很多啊。”成由喃喃道,她把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传送了出去,这个世界感染着她们,她怕她们的精神难以支撑她们走出去,尤其是她发现这精神世界里有好多对人类恶的记忆。沢田纲吉倒是不用担心,有世界基石帮他扛着感染不会有,加上他单纯的本质只要不迷失本心就没问题。
随着各种记忆的探索完善,系统进度飞涨到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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