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是发烧,方起的思维还清醒着,他去房间换了套衣服,洗漱完才出门。
最近的药店走过去也要十分钟,方起觉得这段路程莫名的遥远,好像走了很久都还走不到。
今天上午许寒灿去上的是绘画班,他一出培训机构的大门,就看见方起从门口走了过去。
咦,这么巧?他这是要去哪?
许寒灿追了上去,从后面拍了一下方起的肩,故意捏着嗓子,想吓他一跳:“猜猜我是谁!”
方起并没有被吓到,他早就听到脚步声了。
他默默偏过头,许寒灿在他旁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早啊,你要去哪里玩吗?”
方起摇摇头,把衣领放了下来:“买药。”
许寒灿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很憔悴,脸红的像番茄似的。
“你生病了?”许寒灿用手背挨了挨方起的额头。
这也太烫了。
“你妈给了你多少钱?”他问。
方起把手里的纸币举了起来给许寒灿看。
…就十块?!
“十块钱哪能买到药啊…一盒退烧药要二十块的。”许寒灿拉起方起的手腕,“我带你去打针。”
打针…?
那比一盒药要贵的多啊…。
“我不去。”方起嘴上抗拒着,身体却没那么大劲儿反抗,他现在是有气无力。
“不行,你都高烧了,必须打针。”这次许寒灿也不会再由着方起,拉着他到了诊所。
一到周末,去诊所看病的人就很多,特别是小孩子。方起一进去就被几个小孩吵得脑袋更疼了。
医生给方起查了个烧,398度。
要是没碰到许寒灿,是不是真的会被烧傻…?
方起的脑细胞已经沉睡了一大半,他只能乖乖地被许寒灿带到治疗区坐下,然后看着护士给他扎针。
“你怎么发烧了?睡觉着凉了吗?”等护士走了,许寒灿才问道。
“淋雨了。”方起靠着椅背。
许寒灿想起来昨天下了很大的雨。
原来他没带伞…。
“早知道你没带伞,我就等你跟我一起回家了。”
一起回家?坐他爸爸的车吗?
那是不可能的。
方起没接许寒灿的话,他的视线落到了许寒灿腿上精致好看的斜挎包。
许寒灿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上课画好的油画给方起看:“老师今天让我们画风景,我画的还行吧?”
这是幅日出时,海面波光粼粼的画。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能身临其境,感受到无限生机。
何止是还行,就是一幅完美至极的艺术作品啊。
好看的不像是人的手画出来的。
方起从小最想上的就是绘画班,从小学时看到那么多同学绘画都拿了奖,他也想能够画出让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出来,可是从来没有这个机会。
他太羡慕许寒灿了,不仅学习好,家境好,还多才多艺,就没什么烦恼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父母都很爱他。
上帝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嗯。”方起点点头,毫不吝啬夸赞,“很好看。”
耶,方起小朋友夸我喽。
得到认可,许寒灿很高兴,把画递给方起:“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这么好?
“你不自己留着?”方起没有接。
一看他的表情,许寒灿就知道他肯定是很想要的。
“你喜欢,就送给你。我还可以再画。”
“那我就不客气了。”方起确实喜欢这幅画,特别是这个太阳发出的耀眼的光,直直照到了他心底。
此时的方起还不知道,这幅画在他以后的人生轨迹里占了无比重要,无可替代的位置。
打了一针加上一盒退烧药,一共用了五十块钱。
“我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以后慢慢还你行不行?”方起把十块钱塞到许寒灿手里。
小朋友在钱这方面的态度永远都很认真。
“没事儿,反正又不急。”许寒灿笑了笑。
唉,才还完许寒灿钱没多久,怎么又欠他钱了…。
方起在心里叹了口气。
走到路口,两人就要分别了。
一个往西,一个往东。
“今天谢谢你了。还有你的画。”方起晃了晃手里的画。
“刚才还说不客气呢,怎么现在又客气了?”许寒灿露出几颗白牙,“你记得按时吃药,多喝点热水,晚上早点睡,小心着凉。星期一我们一起去上学。”
“好。”听着许寒灿的关心,方起心头一暖。
这些关心的话,他就没听方玫玫对他说过。
“那我走了,拜拜。”
“嗯嗯,拜拜。”
方起回到家,方玫玫正在化妆。她看见方起手里的药,又开始唠叨起来:“我说十块钱够了吧,买个药能有多贵?真的是。你是不是又跑网吧玩去了?买药是幌子,玩游戏才是真正目的吧?这马上就要月考了,还有心思玩,你要是敢给我考个不及格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饶不了?怎么个饶不了法?还想打他不成?
方起是被方玫玫从小打到大的,但现在毕竟他都十好几岁了,方玫玫也知道要是动手,她肯定是打不过方起的,就只能嘴上说他。
“……。”
方起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拿起书桌上的面包撕开包装纸开始吃。
昨晚就没吃饭,早上也没吃。幸好还有这袋面包。
方玫玫化完了妆,细细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貌,才提起小包走出房间:“我去打牌了,厨房里有盒泡面,你饿了就自己泡了吃,听到没?”
…真是谢谢您。
“哦。”方起嚼着面包,应了声。
在学校至少能天天吃饭,在家还不如在学校。
吃完面包,方起把许寒灿的油画铺在桌上,拿了张草稿纸出来铺在画旁边,又拿出铅笔橡皮。
他想把这幅画画下来。
对于绘画,方起向来都是有百分之百的耐心,可这次他的信心倒是先被打消了。
无论怎么画,都画不出来那种感觉。
更何况,方起连上色工具都没有。
是我不适合画画,还是许寒灿太厉害?
方起觉得这两种应该都有。
算了,还是不画了。
就算画出来了,也没有许寒灿画的好看,也不能引起任何共鸣,到时候也只会打击自己。
方起趴在桌上,指尖一点一点从画的左上角轻轻摩挲至右下角。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既然是自己的了…不如给这幅画取个名字?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收不回来了。
方起左思右想,大概一个钟头后,最终在画的背面用铅笔写上了《光与希望》四个大字。
不错,很符合这幅画。
方起满意地点点头,又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把画收了起来,拿出作业开始写。
——
这个星期许多同学都来得很早,倒不是为了补作业,而是等许寒灿来了就去找他报项目,他们在周末的时候就想好自己要报什么了。
“你报什么?别告诉我你又要报一百米?”陆季予一来,萧澈就问他。
“废话,这还用问?今年不止一百,两百四百三千米我都包了。”陆季予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别啊,你都报了,让我们怎么活?”
萧澈永远都忘不了去年运动会,一百米决赛,就因为他只比陆季予慢一秒钟,拿了第二,他们班的总分成了全年级倒数第一。
以前萧澈所在的四班体育方面本来就不行,运动会就指着他给他们班争荣誉,要是他一百米是第一,怎么说都不至于总分倒数第一。
“大哥,你已经不是四班的了,咱们现在是一个班,你慌什么?”
陆季予这句话点醒了萧澈。
对哦…。
他们现在是一个班的!
那这次总分第一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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