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苒乘胜追击,说话的语气更加强硬,不仅没有被邝青禾的挑衅与讥讽所击败,反而有些故意挑高火药味的意思,接着说,“小时候,你仅凭借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回答,就让自己的人生陷入仇恨而不能自拔,而今,你凭借着所谓对我的仇恨而让简滋语最终放弃继续站在你身边,你觉得你从中到底得到了什么?”苏易苒嘲弄地看着邝青禾,而后故意在身体上故意逼近他,慢慢俯下身,与他的眼睛对视,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你妄想着要得到我,你做梦。”
邝青禾看着苏易苒,一时间有一些恍惚,令他感到迷思的是他看不透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如简滋语或苏易苒说的那样,那么不堪而又肮脏。他的记忆被拉回到从婚纱店独自走出的那一天,他记得阳光很暖很亮,甚至在一刹那被晃了一下眼睛,他短暂地站在婚纱店门口,朝着一个小时前对面出现苏易苒和穆哲的位置望去,而后又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他在心里盘算着,简滋语如今已经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以他对简滋语的了解,或者可以说是他确定简滋语会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去行事,但他还没有弄清楚当下他到底希望着些什么。
自试婚纱那天起,简滋语刻意不与邝青禾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不愿意最后那层窗户纸被无情地戳破,二人并没有直面提起,这对于她而言,或许还可能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邝青禾、简滋语两个人貌合神离地相处着,二人各自心里怀揣着心思,邝青禾再也不掩饰对苏易苒动向的监控,简滋语则主动避而不见,两个人之间就连说话也变得甚少,关于婚礼的事物,简滋语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包括那套已经送去国外定制的婚纱礼服,也都还在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着。对此,邝青禾曾在独自饮酒的时候,细细琢磨着简滋语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他断定,简滋语如今依旧按部就班、不动声色,只是因为对他的感情难以割舍、放下,所以甘愿委屈、牺牲掉一生的时间与幸福,继续待在他身边。
这么想着,邝青禾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酒量不错,但不知为何,那天夜里他感到有些醉了,隔着落地窗看向外面青黑色夜空中那一轮皓如白玉的弯月,他的脑袋很沉,沉到可以直接将他拽回儿时在孤儿院的那段时光,那段只有简滋语无怨无悔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光,哪怕儿时的她身材很清瘦,好似弱不禁风,也依然无比坚定地在他被同伴欺负时挡在他的身前,那是在孤儿院初遇时的场景,他觉得简滋语身边迸发出无限光芒,好像扎进了他那段时间一直保持着昏暗的内心。
邝青禾与简滋语二人自孤儿院开始,便一直形影不离,简滋语还曾经在他埋怨被跟得太紧时调皮地笑着说,“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一辈子都要当你的小尾巴,你别想甩掉我,青禾。”每到这种时候,邝青禾都会不禁皱皱眉,就连鼻子也会因眉毛的皱起而微微打褶,简滋语就会笑得更欢快。
回忆仍旧汹涌着,记忆又来到高中时期,简滋语无疑是漂亮的,足以让本班男生与邻班男生蜂拥追随的那种漂亮,他还记得一日放学,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简滋语满是轻松地将一个带有裱花的信封递到他手里,示意他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邝青禾还以为是那些跟以前一样来自别的女同学给他写的情书,不耐烦地想要把信封直接扔进路旁的垃圾桶。
简滋语那时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把那封浅粉色的信封夺回来,拿出里面的信纸,大声朗读起来,“你那生来就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丽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在你身上,满是那种我见犹怜的娇俏感,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简滋语!”读完,简滋语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笑着问邝青禾,“青禾,你看,他们都被我迷倒了呢。”邝青禾则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一帮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说的话不能信,你要是上当了,就等着被骗吧。”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简滋语立马十分严肃地问他,“那你会骗我吗?青禾。”
邝青禾被简滋语这没来由的发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我骗你什么?”简滋语看出邝青禾的语气中有一些不悦,解释道,“你说别的男生会骗我,那你会吗?你会骗我吗?”
邝青禾无奈地撇了撇嘴,催促道,“不会不会,赶紧走吧。”简滋语听到邝青禾的回答,刚才还一脸认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开心极了,小跑两步跟上已经走在她前面的邝青禾。夕阳西下,马路人行道上正走着一对身着某高中校服的学生,男生有着利落的短发、清晰的轮廓、修长的双腿,每一步都坚定有力,女生则一头乌黑的长发,扎着马尾,背着书包,紧跟在男生一侧。
坐在落地窗前的邝青禾回忆着与简滋语曾经的点滴,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知道这么多年来简滋语对他所付出的,无人能及,他在心里感谢简滋语,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想放弃对苏易苒的仇恨与报复,只是,他无论努力多少次,都还是最终以失败收场。他不甘心,尽管如今他所过着的生活已经很好,好到让外人羡慕,但他还是不甘心放手。
在简滋语与苏易苒二人之间,邝青禾已经做出了选择。
试婚纱之后的日子里,简滋语看到邝青禾再也不掩饰自己对苏易苒的追寻,她内心无比痛苦,时日不多的她不再奢求与邝青禾能有什么长相厮守,只期盼着心心念念的婚礼能够顺利举行,能够在临走前让父亲与母亲看到自己终究获得了幸福,哪怕只有她一个人明白,婚礼是假的、婚礼上的幸福也是假的、他这么多年来给自己的情感是假的。
即便是这样,简滋语也不愿意放掉这场婚礼,在她心里认为,只要邝青禾没有直接拒绝这场婚礼,一切都还是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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