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滋语小声回答道,“谢谢,不用。”
思量过后,简滋语还是决定不要将陆言庭扯进他们三个人的纠葛之中,那场事故的知情者越少越好,所以自己还是别与陆言庭有什么交集为妙。
陆言庭微微皱眉,简滋语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安静、温婉,如今又添了一分倔强。但碍于与她不熟,陆言庭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在心里对简滋语、邝青禾二人的关系更加费解,说到底总归是两个人的家务事,他虽然是邝青禾的表弟,也不能干涉些什么。
尹知予在一旁倒是突然发声,“简小姐,我看您面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一隔人询问让在场的其他人微微有些发愣,邝青禾的神情里有一丝耐人寻味。
简滋语有些意外,她知道尹知予是苏易苒现在的男朋友,也知道邝青禾对尹知予有着强烈的敌意,但尹知予究竟是何种性格,她并不了解。相比于苏易苒而言,如今向自己发问的尹知予,她完全看不透。
苏易苒同样意外,从录音、蛋糕到如今向简滋语的询问,尹知予的所言所行实在让她有些狐疑。她顺着尹知予的话往简滋语的方向看过去,说道,“小语,不如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身体不好。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事业无关紧要。怎么样?”
似乎是对苏易苒此刻的先发制人早有预感,邝青禾没有表现出半分吃惊之色,也顺着众人的目光一同看向简滋语。
被大家盯着,简滋语顿感不自在,她想着既然苏易苒也提议,莫不如顺着这个提议出去也好,她轻声说,“我确实有些不舒服,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刚要起身,邝青禾的声音响起,“不必麻烦了,我送小语去医院就好,不劳烦苏总和尹特助了。”
说话的语气有些让人难以反驳,苏易苒回道,“那好,邝总,还是要照顾好小语的,毕竟是新婚在即,出了什么岔子谁也不愿看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邝青禾看着苏易苒、尹知予二人走出包房,眼里顿时生出一丝凛冽的寒意,他对着陆言庭说,“小庭,辛苦你送她回去,去医院还是回家让她自己选。”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陆言庭不明觉厉,他以为邝青禾会按照他刚刚说的那样与简滋语一同回去,不成想翻脸如此之快,言语之中丝毫看不出对未婚妻身体健康的关心与焦虑。
“我还有急事要处理,看好她,在我联系你之前,寸步不离地看好她。”邝青禾的语气更加强硬,周身的气势压迫下来,让陆言庭不自觉眉头微蹙。
陆武曾在电话里叮嘱过陆言庭,邝青禾的脾气有些难以琢磨,尽量不要与他有什么矛盾或冲突。这会儿,陆言庭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眼前的邝青禾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似的,不再温文尔雅,反而有些戾气逼人。
虽然心里对这样的对话方式很不认同,但陆言庭依然答应了邝青禾,搀扶着有些虚弱无力的简滋语走出梧桐雅园,打开车门搀扶着她在副驾驶位置坐好,又帮她绑好安全带。转而回到驾驶位置后,车辆启动。
包间内只剩下邝青禾一人,他仔细回忆着晚上发生在包间里的每一处细节,分析着眼下的局面,车祸的事已经在三个人中间公开,甚至可能尹知予也已经知情,继续隐瞒下去是不可能了,而今简滋语时日不多,她还想要去自首,这无疑会给他招来简尊群的埋怨。
事情的走向突然有些失控,这让邝青禾心情变得很差,他思索再三,拿出手机按下一串手机号码,待电话那头接起后,他幽幽说道,“有件事找你帮忙。”
车内,陆言庭问简滋语是否要去医院,简滋语拒绝了,只要求他送自己回家。陆言庭看着简滋语几乎快疼得虚脱了的模样,撇撇嘴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什么事都没有身体重要。”
简滋语有气无力地回答他说,“放心吧,我到家后会约医生上门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陆言庭自然不再多说什么,油门逐渐踩到底,车速越来越快。
抵达家门,陆言庭帮着简滋语下车,进入房间后,刘姨有些着急地上前来询问,简滋语强忍着笑了笑说,“没事的刘姨,我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不用担心。”刘姨听着赶忙下楼去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餐点。
陆言庭在简滋语进入房间后便止步于房间之外,简滋语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言庭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招呼着陆言庭也进来。
坐在简滋语对面,陆言庭不自主地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简单、清新的木色调与白色家居用品相称,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应该追求的是一种恬静生活,这倒是与简滋语截至目前留给他的印象很是接近。
陆言庭对简滋语说,“医生约来了吗?”
没想到陆言庭还记挂着这件事,简滋语在车上只是搪塞而已,她的疼痛全然来自恶性肿瘤作祟,医生来与不来根本无力改变什么。简滋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医生来也是没用的。”
陆言庭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面色有些惨白,一点红晕都没有,细细一看真的很像即将离世的模样,有一股子发自心底的淡然。
“什么意思?你应该是肚子疼,既然觉得不用医生过来看,刚刚表哥发现你身体不适也没说带你去医院之类的要求,所以”陆言庭突然挠了挠头,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似的,五秒钟之后他张嘴吐出了几个字,“是来大姨妈了吗?”
这话把简滋语逗得笑了起来,越笑越感觉开心,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欢快地笑了。但是身体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任何大的动作都会换来自己近乎窒息的绝境。
陆言庭本就对那个推断有些害羞,简滋语当着面这么一笑,更让他有些难为情,他轻轻咳嗽一下。简滋语慢慢停下笑声,眼角的弧度还在,说道,“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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