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彻行的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得到了改善。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封巡凛的衬衫还皱皱巴巴搭在他的肩上。
alpha的信息素清冽又夹杂着淡淡的干燥植物辛香,仿佛是对方拥着他睡了一整个晚上。
精神转好的谢彻行起身,盯着衬衫看了片刻,还是没舍得将它扔进洗衣篓里。
系好领带、贴好信息素阻隔贴之后,谢彻行下楼用早餐。今天他醒得略早,大概是昨晚睡得比较香甜,一夜无梦。
谢远山还没有到前厅来用餐。谢彻行刚落座,封巡凛便从楼上下来了。对方似乎精神很差,额前几绺墨黑的碎发隐隐遮住眼尾,显得阴鸷又戾气如刃。
alpha直接与他相隔一个座位坐下,目不斜视,看都没看谢彻行一眼。
家政机器人殷勤地递过来烹饪好的营养早餐。谢彻行瞥了眼面色冷淡的兄长,松松的捏着餐叉。
莫名其妙有种被alpha冷落了的不满。他垂着脸慢吞吞切着吐司,抿着唇,状似不经意般问道:“兄长昨晚没睡好吗?”
封巡凛没应他。细微的呼吸声在凝滞的寂静氛围里,显得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回应。
谢彻行压着唇角,睫羽低垂。
“啪”地一声,银质餐叉摔落在地。
家政机器人赶来之前,谢彻行弯身去捡。餐叉掉落的位置刚好跨越了一个座位的距离,滚停在封巡凛的脚边。
谢彻行的腰线像一弯脆弱易折的弧线,漂亮至极。隔着轻薄的白色衬衫,竟莫名有种盈盈可握的诱惑感。
感受到alpha如化实质的目光从他的背脊,一直到腰际,灼热而又不动声色。谢彻行拾起餐叉,直起身,将弄脏的餐具交还给家政机器人。
“麻烦帮我换把新的。”
机器人从餐具盒里抽出一把干净的餐叉递给他。谢彻行接过来,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封巡凛的侧脸,仿佛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封巡凛的下颌线紧绷,轮廓如刀削斧刻般的面孔仍旧毫无情绪。对方慢条斯理用着餐,仿佛并未因为他的任何一点响动而受到影响。
谢彻行撑着侧脸,嚼着吐司,又问:“兄长今天还要载我去公司吗?”
半晌,alpha终于开口:“谢彻行,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嗯?”
谢彻行霎时间一懵,唇角带着些不解又讶然的笑意,“勾引又是什么意……”
下一秒,alpha忽然起身,小臂撑着他的椅背,俯身凑近。剧烈又汹涌的烟草味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压得谢彻行硬生生哽住了话语。
封巡凛压着眉眼,冷声质问:“三番两次勾引,亏你还装模作样叫我一声兄长。谢彻行,谢家就养了你这么个荒淫无度的太子爷出来?”
“…啊,兄长,不是,”谢彻行仰着脸,笑意不减,又瞬间改口:“那…凛哥?”
“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荒淫无度的太子爷啊。”
三番两次勾引他承认,虽然也绝非他本愿。不过他继任以来,那可是遵纪守法、兢兢业业,为家族产业创造了更巨大的盈利与价值。
不过他的兄长似乎并不买账。
“别用这副虚伪的笑脸对着我。”
封巡凛捏着他的下颌,性感又清冽的烟草味扑洒在他脸上,距他只有一拳的距离,“你……”
被渴求一夜的信息素包围,谢彻行心跳如鼓。
然而对方的一个音节刚掷落,猛然间又话锋一转——
“……你真不小心。”
封巡凛捏着他的下颌轻轻抬起,面无表情地用指腹抹过他唇角的面包屑。做完这一切后,又神色自若地退身回到座位上,向刚刚进入前厅用餐的谢远山点头示意了一下。
谢彻行也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是父亲过来了。
难怪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兄长,下一秒突然温声细语。
他有意无意般轻轻舔了下alpha触碰过的唇角,“父亲早上好。”
“起这么早啊,”谢远山来回看了看气氛略显不对劲的兄弟二人,又道:“最近怎么样?”
谢彻行知道他问的是媒体乱写的事。不过近期他被发情期搅得一团糟,并没有过多注意。
他模棱两可道:“八卦新闻总不会在头条上停留太久。”
谢远山却并不觉得,“八卦新闻自有他发酵里的理由。谁都知道我们谢家是帝国第一要面子的大家族,负面新闻报道出来,对家族的发展都是潜在阻碍。”
谢彻行点头笑道:“父亲说得是。”
“我吃饱了,”封巡凛似乎没什么参与话题的兴趣,起身淡淡道:“你们慢用,我先上楼收拾了。”
谢彻行估计着,封巡凛这次,也没什么继续跟他假装“兄友弟恭”的兴趣了。
今天,谢彻行没有驾驶他的陆轨驱动去公司,而是吩咐他前两天新雇佣的专职司机过来接他。
经过家宴那一晚,谢烨天随口的提醒,谢彻行觉得还是很有必要雇一名司机,以备不时之需。
新司机是凌栎找的,一个黝黑健壮的alpha,年纪不大,高中刚毕业的样子。
刚上车,alpha就热络道:“谢总您好,我叫吉柯,凌叔叔让我来给您开车。”
alpha小伙倒是很靠谱,开车也很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对方又是嘻哈风半袖、又是破洞牛仔裤。下车的时候,谢彻行计划着:“到时候让凌栎给你置办一套西装制服。工作该有工作的样子。”
吉柯笑得眉眼灿烂,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与他黝黑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他感激道:“谢总你人可真好。”
不过这话凌栎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昨天刚帮谢彻行约的出诊医生,今天小谢总便神清气爽来公司上班了,完全不像是生过病的样子。几乎是刻不容缓一般,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处理未完成的事务。
连带着凌栎也抓紧了不少,东奔西跑,根本没有喘气的余地。
一直忙到下班,他总算是有机会问上两句:“谢总,今天是叫吉柯送你过来的吗?”
谢彻行蹙眉翻着新版的提案,漫不经心道:“嗯。他挺好。”
“您满意就好。”
凌栎颔首,又道:“已经是下班打卡点了,需要联系他准点过来送您回家吗?”
“不用。”
谢彻行仰脸揉了揉眉心,合上提案文件,“叫他晚一点过来,我今天可能迟点走。你们该按时按时,有问题我会联系你。”
看样子,小谢总这是打算继续加班了。
谢彻行处理完工作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
吉柯毕恭毕敬在楼下等着他。对方一身行头倒是换得很快,有模有样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人高马大的,倒还有几分正儿八经的气质。
一路上,谢彻行都半靠在后座小憩。白天的工作较为费神,又是处于发情期尾巴上,他的精力难免有些跟不上。
驱动驶入谢家庄园的时候,将近深夜。吉柯在前面小声唤他:“谢总,到了。”
谢彻行半睁着惺忪的眼起身,道了声谢。吉柯心领神会般赶紧绕下车,帮他打开车门。
“没事,你赶紧回吧。”
见吉柯作势要扶他,谢彻行睡意清醒了不少。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年轻气盛的alpha,刚刚凑近时已经被他捕捉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
年轻或是并不优质的alpha往往不能游刃有余地控制住气味,在举手投足间都容易泄出零星的信息素。
谢彻行下意识蹙着眉,极度排斥着对方的信息素。但面上还是淡笑道:“再见。”
吉柯倒是毫无察觉,小鸡啄米般点头说:“好的!谢总再见!”
回了房间,谢彻行疲倦地瘫倒在床上。手指触碰到昨天那件alpha的衬衫,他又拿起,深深嗅了下。
对方的信息素味仍然没有完全散去。这才是属于顶级alpha的,强势又持久的气味。
令他…他的腺体迷恋至极。
作为一个并没有被标记过的oga,他似乎对除封巡凛之外的alpha,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有强烈的排斥感。
洗完澡后,谢彻行干脆套上了那件深色衬衫。由于封巡凛的身形本就比他高大一些,对方的衬衫下摆长了一小截,掩在他的腰部以下。
他将袖口卷了几道,面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从上往下地,扣着纽扣。
偷了名义上兄长的衬衫,还将它恬不知耻地穿在身上。
谢彻行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仿佛内心阴暗的变态、思想龌龊的痴汉一般。
但这并不妨碍他疯狂迷恋着对方作为一个alpha的信息素。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谢彻行半倚在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不是他平常吸的水果味电子烟,只是裹着烟草的纸烟。最近莫名对这种味道有些感兴趣。
他点燃了一根,衔在唇边,耷着眼皮翻看着今日的晚间新闻。
蓦地,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谢彻行愣了一下。这个点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家里的智能机器人基本都处于待机状态,并不会主动叨扰主人的生活。
而偌大的庄园里除了他,就只有父亲和兄长。谢彻行蹙眉,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裤子套上。身上的衬衫下摆略长,他只好尽数塞进裤子里,又披了件外套,下床开门。
估计是父亲有急事找他商讨。
没想到刚打开门,一股清冽的酒气熏了过来,夹带着男人淡淡的烟草气味。谢彻行猝不及防地被alpha侵略性的气场密密围剿,他猛然后退一步,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
“……兄长?”
谢彻行背靠着墙,“这么晚了,你……”
alpha的侧颈泛着红,气息凌乱又缠绵,凑得很近。对方炽热的目光巡游过他的眉眼、嘴唇、脖颈,最后停留在他外套下的衬衫领口处。
“果然是你。”
封巡凛的吐息带着沉沉的酒气,却很甜。仿佛与他信息素极为相似的气味。
对方今晚喝酒了。
闻言,谢彻行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身上还穿着偷拿过来的alpha的衬衫。
……简直是被当场抓包。
alpha的气压很低。目光如逼他招供的镣铐般,压得谢彻行呼吸一滞。他低垂着眼,沉默了半晌,刚准备开口辩驳,便又听对方嘲讽般轻笑了一声。
“真骚。”
alpha力道强势地抵着他的肩膀,低声道:“谢彻行,你是变态吗?我的衬衫好穿吗?”
封巡凛大概是醉得不轻,语句间都是赤/裸/裸的进攻状态,像是咄咄逼人地直接拆穿了他的遮羞布。
对方的信息素也比平常更为暴烈。浓郁的烟草味干燥辛沉,一扎一扎的,聚拢在他的后颈敏感地。
谢彻行大呼不妙。
没有什么比发情期里,被视为意/淫对象的alpha直面质问,更为糟糕的场面了。
他面露尴尬,掀唇笑道:“抱歉,被你发现了。”
封巡凛冷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乱搞?今晚送你回来的那个alpha怎么样?……”
“兄长,你喝醉了。”
谢彻行蹙着眉打住对方气势汹汹的质问,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更冷了。
“是,”封巡凛面无表情道:“我喝醉了可不会随便吻别人。”
这话噎得谢彻行神色一僵。
“我确实很迷恋兄长的味道。”
顿了半晌,他弯着眼,面孔温润漂亮,像是毫无攻击性的赤诚信徒,又坦然道:“不过兄长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所以很抱歉只能通过这种下作的方式,来表示我的仰慕。”
……荒淫无度也不是不行。
谢彻行懊恼地想,这怕是很难圆过来了。平常他的处事有多么谨慎有度,发情期里疯起来便有多么出格又失智。
oga的气味尚且还能藏一藏。但对着alpha兄长的亲吻、接触、觊觎,根本无法用生理的借口解释,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圆了。
也不知道封巡凛信没信。谢彻行心里打鼓,又被alpha霸道的信息素撩拨得心乱如麻。
半晌,才听到对方的回应:“你不是alpha。”
料到对方还是要对他的身份产生疑虑,谢彻行思路清晰,语气冷静:“如果兄长不喜欢alpha,我也可以变成oga。”
啧,满口都是避重就轻的诡辩。
封巡凛垂眼看他,眸色很深,“如果你是alpha,身上为什么会散出那么重的……”
对方的手指绕过他散乱的发尾,像是保持着礼貌距离般,轻轻掷在他腺体周围的皮肤上。
又清高,又暧昧。
“是白葡萄酒味的oga信息素。”
封巡凛声音冷淡,“你当我嗅觉失灵吗,谢彻行。”
谢彻行克制着呼吸的紊乱,抬眼解释:“这是我伴侣的味道。”
还要继续圆。
“我会定时给他临时标记,所以身上会时常带着他的气味。”
谢彻行面不改色,并未显露出任何撒谎的痕迹,镇定狡辩着:“我对他的爱并不假。但人人都会慕强,遇见你之后,我生出了对oga截然不同的感情。”
话语含蓄,但依然圆得令谢彻行本人都觉得无耻下流。
这一通不伦不类的告白与三观颠覆的言论,也令封巡凛感到极度不适。他压着怒气,猛地攥紧谢彻行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人渣。”
谢彻行被alpha的力道打得偏过脸,唇角溢出些鲜血。他倒是淡淡弯唇,继续扮演着一个ao通吃还对兄长居心叵测的渣男,闷笑道:“你讨厌我了吗?为了兄长,我可以和我的oga伴侣分手……”
下颌被对方狠狠钳制住,他依旧眉眼带笑,直视着暴怒的alpha。
“谢彻行,别逼我杀了你。”
封巡凛难得显现出咬牙切齿的厌恶与愤怒,“离那个oga远一点,别再祸害别人。还有,我根本不是你兄长。”
房门被对方重重摔合。谢彻行脱力般靠在墙上,低垂着脸,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暴怒中的alpha的信息素,似乎比平时更具有性张力。勾得他几乎满脑子浆糊般,连对方后来的警告都听得迷迷瞪瞪。
为了藏好这个棘手的身份,谢彻行不惜创造出一个劈腿渣男的疯批人设,还捏造了一个被他玩弄祸害的葡萄味小o。
也算是封巡凛脾气好,只动手砸了他一拳。如果换作他,面对这种人渣,估计已经下狠手了。
谢彻行叹了口气,同时也松了口气。反正他向来与封巡凛交集不多,就算结下梁子,之后离了主宅,他们也是互不干涉。
一个脆弱可怜、只能被质疑被冷落的oga。
一个卑鄙下流、罔顾人伦的疯批alpha。
谢彻行藏着这个身份将近八年,就算面临这种不堪混乱的局面,他也必然会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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