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没几天何清就要进剧组了，临走前苏航站在门口送她。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何清自从小姨去世后就很少回家了，而且每次回家的时间总是和苏航放假的时间对不上。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过年，可能他们还是见不到面。
况且，何清还有意躲着苏航。
“哦……”何清看他一眼，感到他的不舍和依赖，“我尽量早点回来吧。”
得到她的保证，苏航明显开心了些。他一只手握住行李箱把手：“要不我送你到小区楼下吧？”
“算了，你在家呆着吧。”
“不要，我送你嘛。”苏航胆子大了些，握着行李箱把手的手却紧了紧。
何清看着他脸上的忐忑和坚决，心下一暖，她微微勾起唇：“好，那走吧。”
她抬腿走了出去，苏航一喜，笑着跟上。
下了楼，林十弋的车已经在等着了。
见人来了，林十弋下了车把后备箱打开，想接过苏航手里行李箱放进去，却被苏航躲过。
“我来吧。”他轻而易举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林十弋伸出的手落空，无奈一笑：“行吧。”
这小子，就是想为姐姐做点事，哪怕是这么小的事都不愿经手他人。
真是个姐控。
“好了，那我们走了吧。”林十弋对站在一边的何清道，又转头面对着苏航，一脸挑衅，“你就快回去吧，小鬼头。”
苏航对她嘁一声，翻了个白眼，转头面对何清时却一脸乖巧：“姐姐，拜拜。”
“嗯，在家注意安全，好好学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
“好啦，快走了。”林十弋催促她。
何清点点头，走过去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林十弋见状，提醒她：“你坐后面吧，副驾上都是东西。”
林十弋没说什么，转了方向去开后车门。
车门一开，何清就看到坐在后面的人。
精致漂亮的脸庞，鼻梁高挺，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下垂。笑时如沐春风，不笑时气质清冷。
听到开车门的声音，秦挽转过头来，眉眼沉静，露出了和何清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的一面。
见到是她，面前的人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笑。
“进来吧。”看到人一直愣在原地，秦挽开口说道。
回过神来，何清抿了抿唇，弯腰抬腿坐到了秦挽身边。
“姐姐拜拜！十弋姐姐也再见！”苏航向她们挥手。
“好的，苏航弟弟，下次见。”林十弋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何清把车窗降下来，语气平静：“好，快回去吧。”
苏航点点头，回她：“好。”
人却没动。
车缓缓启动，何清又向他摆了摆手，叫他赶快回去。
苏航还是没动，直到车拐了个弯出了小区，他才慢慢抬腿向楼上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坐在何清身边的人的样貌。
总觉得有点眼熟……
-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内十分安静。
林十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车后座的两人各据一方，都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她蓦地想起那天早上她在何清家醒来，看到手机上两通未接电话，后面还有一通已接电话全部都来自秦挽。
何清没等她问就自己说了秦挽胃疼，她去给人送了药，等人好多了就回来了。
说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地，林十弋莫名觉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肯定不止她说的那些。
但林十弋不问，她不喜欢刨根问底。
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车子离机场没多少距离，何清才开口：“秦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何清是安排的年后直接进《破》的剧组，所以她刚才在车上看到秦挽的那一刻才会有些发愣。
但是后来她一想，可能只是顺路去什么地方，所以没有多问。可是现在距离机场越来越近，秦挽也没有要下车的样子，她不免有了猜测。
林十弋看了眼后视镜，随意答道：“嗯，她去客串一个角色。”
这也正常，何清看了眼秦挽，正巧秦挽也转过头来。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何清愣了愣，第一次先避开了。
“哦，这样啊。”她强装镇定回了林十弋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秦挽看到她的反应，垂了垂眼，什么也没说又把头转了回去。
车内又安静下来。
林十弋也没感到不对，毕竟两人都是不喜欢闲聊的类型。
没一会儿，车就到了机场。司机就等在机场，等他们搬完行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因为是保密的行程，她们又走的vip通道，所以没有遇到粉丝。
下飞机的时候有剧组的人来接她们，是剧组的副导陈袁。
他待人接物十分有礼，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这是何老师的房间。”陈袁把一张房卡递给何清。
何清伸手接过。
“这是秦小姐的，在何老师房间旁边。”他递给秦挽另一张房卡。
“林经纪，这是您的，在秦小姐旁边。”把最后一张房卡给了林十弋，陈袁道：“那我不打扰各位了，我先走了。”
林十弋点点头：“哦，好的。谢谢啊。”
她们回了各自的房间。
何清躺在床上，缓缓呼出了口气。
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点，还是回来演《破》了。
她的打算从遇到秦挽的那一刻就注定结束，没有后续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何清又想起那晚秦挽对她说的话。
那天晚上，在放纵自己说了邀请的话但没得到回应，理智回笼后，何清本想离开，却被她拉住了。
“等等。”
何清回头看她，外面的烟花还在放，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绽放。
“我……可以陪你去放仙女棒。”
何清的眼里也绽放起那些绚烂。
“……不用了，我随口一说的。”她把衣角把衣角从秦挽的手里拿出，“况且，你不是在躲我吗？”
为了躲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犯了胃病。躲她的眼神，和她的人。
……她是怎么说的呢？
手机振动几下，打断何清的回忆。
她点开一看，是剧组建的导演演员群，里面导演正在说晚上去聚餐的事。
韩导：【晚上七点，酒店楼下聚餐。】
路星然：【收到!韩导请客一定来（笑）】
魏子钰：【好的。】
徐橙：【好嘞，准时到达！】
……后面陆陆续续地跟了些其他演员的回复。
何清按了几下，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她才发出去后面就跟了一条新消息。因为不是好友，所以显示的是昵称。
q：【好】
熟悉的简笔画头像和昵称。
下一秒，何清接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何清愣了愣，然后点了进去。
申请人昵称是q。
【我是秦挽。】
犹豫了一下，何清点了同意。
然后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过了会又拿起来，除了剧组的消息还在弹，她没有接收到其他任何的新消息。
默了默，何清看了下时间。六点十三。
她垂下眼，差不多该为等下的聚餐准备一下了。
-
何清到剧组聚餐的餐厅时，人才到了一半。
“何老师来了啊。”
一个温润的男声对她说。
“魏老师。”何清笑得恰到好处。
魏子钰，是剧中的男二，饰演温润如玉的大学老师孟白。
他现实的人设简直和孟白一模一样。
名校毕业生，家境长相都十分优越，整个人都透着股书卷气。
韩柚山听到声音看过来：“何清来啦。”
何清没有犹豫地走过去坐到了韩导身边的位置。
“韩导。”她的笑容温暖许多。
“嗯。”韩柚山点点头，对她笑了笑，眼里多了些慈爱。
魏子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盯着他们的方向，笑容依旧。
“嘿，好久不见啦各位！”一道欢快的女声随着大门的打开传来，真正的做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了，小橙，矜持点。”后面跟着一道沉静稳重的男声。
他们分别是饰演女二施雨的徐橙，和饰演男一傅知深的路星然。
路星然，影帝，算是韩柚山一手提携上来的。他和韩柚山的关系既是伯乐和良驹，也是相谈甚欢的知己。
年入四十，相貌还是如青年般俊朗，完全不输现在的当红小生，甚至多了几分那些人没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气质。
徐橙，是路星然的侄女，年仅十九，演技却不容小觑。在路星然以前好多部获奖作品中出演过。
但《破》算是她正式出道的第一部作品。
秦挽就跟着这两人后面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韩柚山身边的何清。
她也看到了她。
视线对上，又是何清先移开。
秦挽脸上也挂起了惯常的笑，她跟在前面两人后面进去，也没喊人直接坐到了何清身边。
何清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十弋没来吗？”韩柚山越过何清对秦挽说。
“嗯，她说她不是剧组演员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秦挽微微偏了偏视线，看了眼何清，只一下就收了回去。
韩柚山没注意到，点点头，又和她聊起些其他的事情。
他们说的事和何清都没关系，渐渐的，她的思绪开始放空。
“何清姐姐，好久不见啦，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徐橙跳过来，拍拍何清的肩。
“啊，不是……我没看到。”
“那我现在邀请你吧，何清姐姐，下个月十七号我生日，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少女的笑容甜美，不沾半点污浊。
“嗯……”何清显出为难的模样。
“好不好嘛~求你了，何清姐姐~”徐橙抱住何清的手臂摇了几下，撒娇似的。
无奈，何清只好答应：“好，到时候我会去的。”
见达到目的，徐橙笑嘻嘻地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聊。”然后小跑着走了。
何清看着她活泼的背影，想起了苏航，嘴角地笑意不自觉扩大了些。
转眼就撞进秦挽幽深的眼底。
——“你喜欢我吗？”
那天的问话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何清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
三。
这已经是第三次躲开了。
秦挽垂了眼，遮住眼底的沉思。
聚餐开始，大家一起举了杯之后就开始各聊各的了。
因为之前就是大家在一起拍戏，所以也并不生疏。
何清坐在韩柚山和秦挽中间，没几个人敢上前来搭话。
韩柚山和坐在他另一边的路星然说着话，很是开心的样子。
“何清姐姐，吃这个！这个很好吃。”徐橙端着一个东西放到她面前。
何清看着碗里辨别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摆了摆手，她又跑回去了。
何清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倏地，她感到有温暖柔软的东西在摩擦她小腿的一方皮肤。她把腿收回，但那人却缠了上来。
她猛地睁大眼睛看过去。
秦挽上半身坐姿端正，姿态优雅地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何清，唇瓣开开合合，没发出声。
但何清看得清楚。
她说，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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