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玉眼中一喜, 直接将布条甩到袋子附近的一棵树上,继而慢慢爬上去。
下雨天山体很滑,加上付生玉又穿的布鞋, 借力横跳还算快,往上爬就很费力了,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爬到袋子一样的高度。
看袋子离自己还挺远,付生玉干脆拿了直尺去捅那个袋子, 结果还没碰几下, 袋子直接往下掉,浮在水面上。
付生玉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下去捡, 于是急忙收了尺子跟凤凰扣往下跳。
山路上都是接近膝盖的泥水, 不怕跳下来摔伤膝盖。
逆着水流走到袋子旁边, 付生玉伸手一捞,发现这个袋子轻得可怕,比找到的黄微背包还轻。
付生玉拎着甩了甩布袋子, 没听见什么声音, 里面也没有物体晃动的沉闷声响。
“我记错了?”付生玉解开系了死扣的袋子, 打开一看, 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泛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松节油的味道。
身为美术生,即使付生玉不是油画专业的,可隔壁宿舍是, 每次对方在阳台画画, 都能闻到那股味道,所以她很熟悉。
可是一个袋子,怎么会有松节油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 袋子是空的,里面只有血腥味,没有晚上付生玉看到的、男人塞进去的尸体肉块。
付生玉将袋子系好,从箱子里找出个塑料袋把它套起来,避免继续被雨水打湿。
肉块不会莫名其妙就不见,付生玉继续在周围找着,天色越来越晚,没过多久就完全天黑了,手电筒微弱的光照几乎只能照亮身周,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可是,肉块怎么会不见呢?
地方应该也没记错,而且袋子的扣子完全是系死的,加上又是布袋子,并没有被山体石壁划破。
尸体肉块到底去了哪儿?
付生玉不信邪地继续在周围找了一圈,直接找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山坳里都翻了个遍,硬是没找到一块类似于肉的东西。
天已经亮了,除了那个袋子一无所获,付生玉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回一柳村看看,那边只有邹觉,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冲动起来,坏事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付生玉开始往来时的路迅速回村。
在一柳村村口附近,付生玉看到了带着武方和过来的邹觉。
邹觉看到她松了口气:“付生玉!你没事就太好了。”
前一晚他回到村子刚好天已经黑了,他记得付生玉说的晚上不要去找她,就先将黄微的背包交给刘锦他们,也阻止了他们要一块进山的决定。
毕竟这里的雨特别大,白天进山已经很困难了,要是晚上进山,万一找不到付生玉还迷路了,得不偿失。
比起一群人陷在山里被困死,邹觉更愿意相信付生玉不会出事。
不过今天天一亮,武方和就找借口跟刘锦他们分开,然后同邹觉在村口会合,打算去找付生玉,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回来的付生玉。
付生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武方和:“武警官,昨晚的事情邹觉跟你说了吗?”
“说了,你下回遇见犯罪记得直接来找我们,能做到杀人碎尸的凶手都穷凶极恶,自己的安全最要紧啊!”武方和忍不住先开口说教。
毕竟这次完全是付生玉一个人在面对凶手,也是一个人进了深山,一旦出什么意外,他们连援救都来不及。
付生玉没说什么,直接将手里的塑料袋子递过去:“先别说这些,我只在山上找到了这个。”
武方和以为是尸体碎块,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拿,结果发现轻得不行:“怎么这么轻?”
“因为只有袋子,我前天晚上看着那个男人把尸体碎块塞进这个袋子里的,可是今天我在山壁上找到的时候,袋子里是空的。”付生玉解释的同时,武方和已经打开了塑料袋。
在塑料袋里捂了一晚上的布袋子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这种味道武方和并不陌生,就是塑料袋混着血的味道。
从味道来判断,布袋子里确实装过属于人的肉,然而里面是空的。
布袋子里几乎只剩下恶臭,武方和闻不到松节油的味道,便问付生玉还有什么发现。
付生玉说:“我当时打开里面还有点血水,跟画油画用的松节油的味道。”
“松节油?”武方和跟邹觉异口同声。
前者是震惊,后者是怀疑。
邹觉猜测道:“我妹妹选修过油画,会不会是她带的工具被村里人拿走了?然后那个人,又被杀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尸块,为什么不见了呢?”武方和看着空荡荡的布袋子喃喃自语。
看见碎尸现场的是付生玉,找到袋子的还是付生玉,说实话,武方和难免怀疑到付生玉身上,她遇见的事情,未免太巧了。
会不会是付生玉在转移视线?武方和忍不住想。
然而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就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武方和将东西带去给刘锦看,邹觉也跟着走了,他想听听刘锦对这个事情怎么看,而付生玉两晚上没睡,有些顶不住,打算回去补一下觉。
原本付生玉以为自己这一觉能睡到第二天天亮,然而才刚入夜,就被尖叫声吵醒。
付生玉摸到防水袋包着的手机,打开一看,电量还有百分之四十,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过。
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付生玉被吵得睡不着,抱着被子滚了两圈,直接掀开被子起床,踩着湿哒哒的布鞋拎起自己的箱子下楼。
还没走到楼下,一个浑身血红的人猛地扑到楼梯口,用尽了力气往楼上爬,然而快不过飞来的水果刀,直接插进了血人的后背,当场毙命。
旁边的老板跟老板娘一个劲尖叫,民宿门口围了越来越多的人。
很快,在附近的刘锦等人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看到满大堂的鲜血,还有站在大堂中央拎着刀的男孩儿,一时间都愣住了。
在楼梯口趴着的人死不瞑目,双眼睁得很大,死死看着楼梯,似乎只要跑上楼,她就不会死了。
目前村子里只有小于是警察,他立马按照刘锦的暗示,疏散看热闹的群众,留下目击证人,尽量避免破坏现场,控制杀了人的小男孩儿。
楼梯没扶手,付生玉站在二楼想了想,直接跳了下去。
小于警官听见声音猛地回头,愣住:“付小姐,你怎么……”
付生玉绕过地上的血迹走到门口:“我本来在休息,听见叫声就醒了,下来看看。“
挺多人看见了杀人现场,事情很简单,大概就是民宿老板的儿子本来在画画,然后邻居的一个女孩子过来送炖土豆,老板儿子忽然跟疯了一样拿起柜台上的水果刀就对着那个女孩子砍。
很多人都看见了,都可以作证。
老板跟老板娘坐在柜台后,只会哭,一个劲跟小于警官求情,说这是意外,而且他们儿子还不到十岁,有未成年保护法的。
被杀的女孩子十四岁,身上好几道刀伤;老板儿子被控制后放开了水果刀,垂着头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未成年保护法不是免死金牌,他得接受教育。”小于警官默默听完后开口对老板两人说。
就在这时候,刘锦给了小于警官一个眼神,让他先询问一下老板儿子。
小于警官收到暗示,转身走到老板儿子前面,弯腰问他:“小朋友,警察叔叔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老板儿子终于抬起头,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杀了人的恐惧跟害怕,反而一如既往地乖巧:“可以呀。”
“你为什么要用刀子打那个女孩子?”小于警官小心问道。
“她是死人啊,”老板儿子说得理所当然,“死人就该死掉,被埋进土里,只要埋进土里,大家就都知道她是死人,然后她在世界上就不存在了。”
孩童天真的声音在不大的民宿里回荡,话里的意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付生玉发现了邹觉捏紧的拳头,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如果我妹妹没回来,也会成为被埋在土里不存在的一员吧?”邹觉咬牙切齿地说,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冷静点,事情很奇怪,先不要太早下定论。”付生玉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
小于警官打算找检察厅的人来整理一下这个案子,然后看看怎么处理年龄还不到十岁的老板儿子。
这件事里他有可能因为是不可控制自己加上臆想冲动而仅仅是接受教育,可他年纪真的太小了,黑白是非都不明白的孩子,会动手,大概平时也是听多了大人乱七八糟的话。
因为小于警官要离开,刘锦他们就只剩下四个人,不好再继续住在小于警官家里,就打算出来找民宿住。
住宿的位置包括这家出事的民宿隔壁那户人家,以及几家被刘锦怀疑的地方。
民宿大堂不能动,要保持现场,一柳村没有信号,有线电话忽然也不太能打出去,小于就装作拜托了刘锦他们帮忙保护现场,然后一个人离开村子。
等小于离开,刘锦让武方和他们回去收拾在小于家的东西,顺便搬到空的民宿去。
随后刘锦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块手帕,去给老板儿子擦擦手,很温柔地说:“小朋友别害怕,能不能告诉叔叔,谁告诉你那个女孩子是死人的?”
小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觉得另外一个人是死人,刘锦觉得,要么是这小孩儿天赋异禀撒谎,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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