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亦想了想, 觉得付生玉说得有道理,就不再劝说她追过去找家人。
走出一段,屠亦忽然跟付生玉说:“我还没想过, 原来除了付老板你,我还有打不过的人,不会……你所有的兄弟姐妹我都打不过吧?”
出三生观前屠亦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对手了,因为就连玄渊都说他的资质让他修炼速度相当快,年轻一辈里算是佼佼者。
可是佼佼者未必只能有一个,出山历练不到半年,他这又遇见比自己强的。
被那个白道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屠亦才认识到他的资质在同辈里, 不是最强的那个。
当时最近的人是付生玉, 屠亦甚至不敢分神传音给付生玉, 只能试一下付生玉说的——只要喊她的名字, 她就一定能听到。
她每次愿意帮忙的时候就会说这句话,虽然,至今屠亦都不知道付生玉怎么听见的。
屠亦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喊了两声, 没想到付生玉真来了, 而且很轻松就能把对方打退。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差一点也是差很多, 白道袍的身手看起来像是完全被家族里培养出来的一把刀, 却依旧在付生玉面前节节败退。
年轻一辈里,看起来跟普通人完全一样的付生玉, 反而是最强的。
付生玉觉得屠亦的问题很搞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付生玉似乎真的完全不懂,屠亦只好给她解释:“因为修炼这东西吧,除了机缘,应该看的就是天赋,比如说你今年二十三岁, 修为应该已经是年轻一辈的顶峰,那我最快也要追你五年以上才能到你现在的程度,这就是天赋,你的兄弟姐妹只要没有出太大意外,又同父同母的话,是可能全部资质相同的。”
资质相同的情况下,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平时的修炼了。
这一点上相信没人比吴福春做得更好,她简直把付生玉教成了十项全能,好像生怕付生玉一个不小心挂了。
付生玉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奶奶从来没说过跟我身世相关的事,她只说是在医院抱走我的,如果我的父母真是什么厉害人物,我被放弃的话,应该我的资质才是最差的吧?”
屠亦一愣:“好像、好像也是……可你现在的修为不像是最差的啊。”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他们生出来的孩子里最差的,所以可能被放弃了,不过就算相对于其他同胞差了点,可能跟别的孩子比,还是强的。”付生玉猜测道。
这是付生玉能想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虽然吴福春死前的安排里好像没做什么人事,可付生玉知道吴福春在告诉自己的事情上没骗过自己。
当然,没骗过跟没说完整是两回事,吴福春很多话其实只挑了部分来说,剩余的部分付生玉能不能猜到、猜准,得看自己本事。
就像吴福春说她是在医院抱回来的,母亲姓付,那她被抱回来的地点之一,一定是医院,以及,她母亲当时姓付。
至于其他的可能,付生玉就不想猜,吴福春又不许她找亲人,说将来出现了也不要信,那她就没必要猜,而且,付生玉不喜欢抛弃了自己的家人,有线索她都会毁掉,她此生唯一家人就是吴福春,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她身边凑。
白道袍走得快,没拖延很长时间,加上汉北村不算特别大,两人在相对快速的时间内回到了山脚下。
付生玉跟屠亦把剩下的零钱还给武方和,接着开始分饭。
吃过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到黄昏时刻,现在夏天,太阳落山晚,夕阳红艳艳的,把山上的一座座坟墓照成血一样的颜色。
莫师傅吃过饭后就一直躺着,忽然他又坐起来,用手算了下时间,说:“差不多到起棺吉时了,现在上山刚好,咱们快去快回。”
红白喜事相关确实都得讲究一些吉时,武方和三人没意见,付生玉跟屠亦倒是跟着重新算了下,他们不知道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按照基本时辰算是否吉利就行。
推演过确定都没问题才出发上山。
莫家父子带的工具里有吊棺材用的架子,所以推车才那么沉,屠亦力气大,自发去拉车,等会儿山上的路难走,别人未必能跟他一样坚持那么久。
同时付生玉走在后面推,要是出什么意外她能拦住车子。
一行人检查过各种装备,水是一定要带全的,垃圾也全部放到推车上,确定没遗漏什么后立马上山。
坟山要挖坑盖坟头,山峰还算平缓,不是那种高耸的山,山道修成了一层又一层绕上去的,坟墓就夹在山路之间,需要祭拜的话就从山路走到相应的位置,然后爬坡过去。
莫双在路上给他们解释:“这边的坟山讲究排列就是地位越高,死后葬的位置越高,女性基本只能葬在山腰以下,老太太不喜欢廖家,可是廖家的坟都是分好的,她必须葬在自己要去的位置。”
老太太在山的背面,不朝阳,即使现在太阳还没落山,亮堂堂、金灿灿地照着坟山,背面却已经昏暗,看起来阴森可怖,体感温度都比另一边低一点。
巧合的是,老太太的坟墓刚好就在与太阳相对的正背面。
屠亦看莫双停下后环顾一下周围,怔愣道;“这是背阳阴|穴啊,女性本就属阴,选墓穴应当阴阳相合,怎么会葬在这个位置?”
莫师傅掏出旱烟给自己塞了烟草,用火柴点上后狠狠抽了一口:“廖家给她的就是这么个位置,说是惩罚。”
“惩罚?”武方和皱起眉头,继而掏出笔记本来,“惩罚什么?”
后面的话大概是有点难以启齿,是莫双顺下去说的:“他家姑姑跟我说的,惩罚她找了我们当后辈下葬,算是背叛了廖家,还有就是,她的儿子离开了这里,在廖家人看来就是不孝,觉得是她怂恿了儿子什么,才让廖当祥一直不回来。”
武方和笔尖一顿:“就这么两个原因?”
莫双艰难点头,所以才说难以启齿,这两个原因其实完全可说得上是廖家人的臆想跟习惯性压迫。
可悲哀的是,这种死后的行为并不在法律管辖内,人家就算借着由头弄了这么个诅咒一样的坟墓,别人也无法说什么。
“挖吧。”莫师傅吐出一口烟,转身去推车上拿工具。
坟墓太小,站不下那么多人,屠亦跟付生玉继续守着推车,小何在旁边帮忙递工具,莫师傅带着莫双、武方和跟小李从四个位置开始挖。
还好汉北村没有填水泥封坟头的习惯,都是土封,现在只要挖开就行。
四个成年男性动作还是很快的,他们赶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挖到了棺材板,接着继续往下清理,等棺木周围的泥土都清理开之后就要放架子吊棺材上来。
架子是莫家父子两个人处理的,他们对这个更熟悉,就不用武方和等人帮忙了。
架子弄好后垂下来四条绳子,莫师傅亲自跳到坟坑里给棺材绑上,接着跳上来让莫双去跟自己一块拉动绳子。
棺木摇摇晃晃地被吊了上来,屠亦已经调转了推车,方便武方和他们把棺木送到推车上。
“好沉……”小李跟武方和两个人根本架不住这么沉的棺木,差点把棺木摔出去。
付生玉看出来他们错估了棺木的重量,立马过去站到棺木中段,伸手扛起棺木,稳住了他们:“别晃,站稳了,这个时期的尸体本就没几块好地方,你们这么晃,等于给尸检增加难度。”
旁边的小何也是一脸紧张:“对,尸体这时候已经趋近白骨化,不过还剩下很多能用得上的组织,千万小心。”
老太太死了一年多一点,现在棺材里估计一堆的尸蜡尸油尸水菌落等东西,错位后影响了其他部位就会产生污染,小何担心会影响尸检结果。
能把尸体完整弄回实验室最好,就算不能完全安好,至少不能摔得稀碎。
所幸,有了付生玉的中坚力量,武方和顺利把控着方向把棺木小心翼翼送到了推车上。
莫师傅一直看着他们的动作,等棺木完全送到推车上后走过来,没有解下绳子,反而在棺材板上打了个结,最后弄了两张黄符夹在绳结下。
他们干义庄这一行的,总要避讳这些事情,就算旁边有警察、被看作封建迷信也得做。
付生玉站在一旁,伸手摸摸棺木边缘,知道棺木是按规封死的,没有起尸的可能就不管了。
尸体得送去有实验室的地方,普平镇并没有法医实验室,可是送这么大个棺木回云城也不现实,他们下山后莫双去联系了小冯,说想让小冯去联系一下镇医院。
现在唯一能实验的地方,就是镇医院。
莫双解释说:“平时我们这偶尔也会出命案,我跟我爸就会让警察把尸体送去医院,借那边的停尸间做一下尸检。”
小李看看沉闷的莫师傅,诧异道:“你们还会做尸检?”
“我们做义庄的,本就是祖传手艺,多少会一点,不过也就古代传下来那些,现代法医的技术我们就不会了,得问医生。”莫双笑着回答。
大城市的法医都是稀缺人才,更别说这种小地方,能有莫家父子这种祖传做义庄的帮忙,已经是警方的幸运,不然他们都得走山路送尸体去市里做尸检。
很快小冯安排好了车过来,说是医院那边已经空好了位置跟手术工具,随时能过去为老太太做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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