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一家先下单, 继而时刻关注锦衣裁缝铺的动向,谁知道她们刚下单没多久,就打听到了老板似乎关门了。
锦衣裁缝铺在老一辈人眼里多少有点名气, 易雪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付生玉反应过来那段时间门是自己去汉北村的时候,店里不开门周围邻居都是知道的,不过老太太的鬼魂在云城, 当时就没出现在汉北村。
老太太不在汉北村让付生玉以为她投胎去了呢,谁知道就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
去汉北村拖延了不少时间门,老太太每天辛苦跟着易雪丈夫,怕他逃到了无法被找到或者国内法律管不到的地方。
好在易雪丈夫是个蠢的,太害怕自己被发现, 又没那个破釜沉舟的魄力, 就在云城内待了很久。
他走走停停,不敢去银行取钱,基本就是在城中村和云城边上特别偏僻的村子居住,很快就花完了手里的现金。
没了现金之后他也不敢用手机支付, 那些连着银行流水账单, 一旦用了,回头警方追查到他身上,根据账单要不了几天就能抓他回去。
逃亡时易雪丈夫基本都在做偷鸡摸狗的事,他时不时去偷别人家不怎么注意用的食物, 睡在乡下的破庙里, 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
好在付生玉并没有在汉北村待很久, 不然易雪丈夫可能就要饿死了。
易雪打听到锦衣裁缝铺又重新开门后马不停蹄给付生玉发了信息, 说自己还想要一件同风格的裙子。
一般来说,有定制业务的店铺都不会拒绝这种单子,易雪有信心让付生玉同意。
付生玉同意后易雪她们立马开始准备到云城后的事情, 首先就是案子,廖小妹回来云城,说不定会被警方带走,她们需要互相能对应上的口供。
这份口供还不能完全一样,要有交叉点,但不能完全把重点放在交叉点上,必须是以自己为视角阐述出来,然后警方看到能看出其中的关联性,从而想到易雪丈夫跟廖当祥之间门可能起过一次冲突。
易雪跟自己的女儿、廖小妹互相排练过很久,她们近一年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
其实易雪她们在网上跟付生玉聊完后就立马来了云城,她们到的那天还商量着晚上怎么让廖小妹出去不经意地引起警方注意。
结果就在老城区附近看到了武方和,那天武方和穿的是警服,直接走进了锦衣裁缝铺里,远远听不见他跟付生玉两人说话,不过能看出来彼此关系不错,有说有笑的。
因为先看到了这个场景,易雪就暂缓了让廖小妹出去的计划,而是想等一等,看看武方和是否跟锦衣裁缝铺真的熟悉,如果熟悉,那她不如挑一个武方和在的时间门过去,可比要让警方大海捞针一样发现廖小妹简单多了。
几次观察,确定武方和会经常来 ,易雪三人就下定了决心,直接蹲守到武方和再一次到来时踏入了店里。
之后的事情付生玉就都知道了,她们去公安局说完了自己的知道的部分,双方口供都着重于家暴这件事上。
刘锦通过笔录发现两人口述时间门上的交叉点,立马想到易雪丈夫跟廖当祥是起过冲突的人,继而去追查易雪丈夫。
老太太一直到这段时间门,她都是跟在易雪丈夫身边的,保证能追查到他的行踪,而且她能感应到廖小妹的位置,注意到她出现在云城,就知道她们肯定都过来了,这等于是计划开始的信号。
这边易雪在跟警方演戏,那头老太太给易雪丈夫下新的暗示,让他回城里找女儿,慢慢引导他来遇见易雪三人。
早就丧心病狂的易雪丈夫看到可以自由在阳光下快乐生活的妻子女儿,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老太太暗示他问女儿要现金,反正,女儿有那么多年攒下来的现金红包,全部要来合情合理。
易雪丈夫在这种暗示下,去联系了易雪,他以为自己监视着易雪三人,其实一切都是易雪做给他看的场景。
按照她们的计划,易雪丈夫来问完要钱后,易雪女儿应该试图劝父亲自首改邪归正,最后易雪丈夫丧心病狂地连女儿都想杀害。
计划顺利进行,易雪丈夫几乎每一步都被算得刚刚好,包括他的易怒、暴力、恐惧,易雪太了解他了,算计着让他带上女儿离开,然后易雪在适当的时间门报警。
期间门老太太会跟着,保护好易雪的女儿,如果易雪丈夫想直接杀人埋尸,老太太就会附身上去做一场杀人未遂的戏。
不过付生玉跟屠亦在其中帮了大忙,让警方直接目睹了全程,这下子易雪丈夫逃都逃不掉。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就是我们准备了一年的计划,计划不是很完善,只能把我们都尽量摘出去,但是,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计划弊端很多,让计划成功的,不是她们准备得好,而是有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付生玉扫了一眼旁边默默燃烧的线香跟蜡烛,对老太太道:“您放心吧,刘队长是个很厉害的刑警,他会把凶手绳之以法的。”
这句话算给老太太安心,一辈子都没怎么过好日子,最后一段路了,至少能开心地走完。
果然,老太太松了口气的模样:“那就好,他经常打易雪跟孩子,是应该把他送去阎王爷那接受惩罚。”
老太太时间门不多,说完话就该离开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她再一次对付生玉表示感谢,感谢她那天救下了易雪女儿,之后慢慢飘出了锦衣裁缝铺,外头是她这一辈最后一段路。
等鬼魂消失在门外,付生玉拿起剪刀剪短了线香跟烛芯。
线香跟蜡烛除了给老太太供奉,里头有能让鬼说真话的东西,点着这玩意儿,老太太说不出假话来。
屠亦看着付生玉的动作,道:“老太太她们到底没动手,那我们还管吗?”
“不管了,老天都不管,我们管什么?”付生玉一边处理犀角香一边回答。
从老太太她们没选择上身就计划成功来看,老天本质站在她们这边,让她们兵不血刃地处理了两个渣滓。
人做事往往三分天注定,有了老天三分支持,自己努力到七分,自然事实圆满,若老天不同意,哪能事事如意呢?
作案再不完美,有人、有天帮忙,那也是完美的。
日后在档案和新闻报道里,永远只有一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因为口角,杀了个老实巴交的、叫廖当祥的普通中年男人。
知情者保持沉默,杀人者落入法网,自当是皆大欢喜。
——
进入八月后日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年中其实最安静的日子应当是八月,这个月热得人发干,连吵架都没力气,冲突一少,刑警们倒是能闲下来处理一些老案子。
易雪到底还是再来买了两条碎花裙子,说是可以跟女儿一块陪着廖小妹穿亲子装,她觉得付生玉的手艺好,还给不少朋友宣传,算是感谢。
忽然间门来客人,付生玉的网店总算不是光秃秃的一销售量。
看着交易量,付生玉跟屠亦感慨:“现在这年头,做啥生意都是在网上快,线下的店,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愿意逛。”
屠亦劈里啪啦敲着自己的笔记本,说:“按照我们老师的说法,世界未来是科技的,迟早有一天我们要适应赛博朋克的生活。”
付生玉关掉页面,站起身去织布,语气中有一种滑稽的可惜:“那以后这些老东西老手艺,可能真得去博物馆看了,现在还有几个裁缝会自己做布匹呢?”
织布机吱呀吱呀响,梭子来回穿梭,付生玉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然而织布不是动作快就能立马织完的,她这手脚速度,一天最多就织两匹布,再多质量就下降了。
没有客人的午后,虫子都被热得叫不出声,邻居家的小狗呼呼吐着舌头,是炎炎夏日里唯一的声音。
太阳一点点西斜,锦衣裁缝铺的大门正对西方,过了下午四点满屋子金灿灿的,把许多物品都晒得一股子螨虫被杀死的味道。
付生玉伸了个懒腰,打算起来走走,绕到屠亦那边,看他电脑上花里胡哨的英文页面,好奇地弯腰:“你这是在做什么?”
笔记本屏幕上开了好几个黑漆漆的页面,每个页面都是一段段的英文,却又不是英文句子,那些单词起来按照英文语法去理解,根本看不懂。
屠亦手指不停在键盘上翻飞:“我在远程帮师父他们做一点小程序,他们在山上无聊,有点东西玩总比吃了就睡要好。”
“小程序?是玩的那种吗?”付生玉拉来椅子在旁边坐下,继续盯着黑漆漆的屏幕看,屠亦手速很快,十秒钟能打好几行代码。
“唔……算是吧,可以下棋背书的,我们的书不好外传,我自己给他们做一个单独用比较好。”屠亦回道。
付生玉点点头,表示理解,很多书市面上用的是原名,实际上是删减版,要想看完整,还得是原件,可市面没流通就证明不可以流通,那要用来玩,师门里自己做一个小程序比较靠谱。
既然屠亦要忙,付生玉就自己盯店铺去了,趁没到下午六点,付生玉打包了一批新下单的货去快递站寄出。
晚上屠亦看店,付生玉早早就回去睡觉了,店铺里只有屠亦一个人守到晚上十点半关门。
这一晚屠亦想一口气把小程序弄完,明天直接测试,结果弄到了凌晨三点,附近一条街都黑了,只有锦衣裁缝铺的店面亮着灯,跟夜间门鬼店似的。
屠亦保存好所有的代码才合上笔记本,起身想去关门,却看到桌面旁边的电脑还开着,那是店里的电脑,付生玉买来自己玩的,后来专门用来当管理网店的,她自己又另外组装了台新的。
“付老板忘记关了?”屠亦不解地走过去,弯腰下来想点击睡眠,发现有人在十二点的时候敲过一次聊天框。
最近晚上热,付生玉都早早带冰块睡觉,自然看不到这消息。
屠亦坐下来点开聊天框,他时刻谨记付生玉说的“顾客就是上帝”,无论客人在什么时间门、有什么需求都要尽量满足,除非不在线。
现在既然他看到了,最好把单子接下来,这样明天就能发货,到时候又是一笔进账,他们就能吃顿好的了。
结果点进去看到很奇怪的要求,对方说:我想给我的娃娃定制一件裙子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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