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废旧别墅外树木不少,遮挡住阳光,落下大片阴影,阴风阵阵,夏日的热意都进不来多少。即便是白天,也不至于大汗淋漓。
不过,为了找线索,翻箱倒柜,有时还会碰到到节目组设置的道具,灰尘,假血,颜料,整个人都脏了。
裴柳站在花洒下,水流如雨雾落下,浴室内水汽蔓延,很快升腾起淡淡的白雾,变得朦胧起来,看不真切。
不过,这只是对人类的肉眼而言。某些异常的存在并不受影响。
裴柳洗完,拿下浴巾擦着身上的水,再穿上睡衣。他的睡衣是t恤和短裤,宽松柔软,穿着很舒服。
昨天洗澡,水龙头还会突然漏水,镜子颤动,灯泡闪烁,今天倒是意外幸运,什么情况都没有。不过不管有没有,裴柳都觉得正常,毕竟是老房子了,没些故障反而奇怪了。
裴柳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脚腕上缠绕的黑雾突然浮现,又隐没下去,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
刚洗完澡,裴柳有些病态白的脸浮起一层浅淡的薄粉,双眼湿润明亮,唇色也红了些,显得健康有气色。平时遮挡住看不见,短裤下,一双小腿修长纤细,宛若白瓷,透着脆弱的美感。
他走到床边坐下,心不在焉地擦头发,脑子里回顾着今天和昨晚找到的线索。种种线索,都说明这家人感情挺好的,女儿性格有些内向,喜欢小动物,他爸爸就送了她一只柴犬。她经常和狗狗玩,形影不离,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也逐渐变开朗了些。
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随便玩火的性格,怎么会被大火烧死,会不会是他杀?凶手是谁?那个保姆吗?可她和这家人关系很好,缺乏动机,杀掉雇主的孩子,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女儿死前两个月,行为变得怪异,喜欢蹲在角落阴影处,双眼空洞,对空气说话,突然尖叫……难道别墅里有鬼?据说小孩和动物更容易看见鬼。是鬼杀了她?
裴柳理着思路,想从乱糟糟的毛线团里,扯出线头,慢慢解开,但信息不足,只能列点画线,得不出清晰的结果。
他头发短,不用多久就擦干了,变得蓬松凌乱,发尾翘起,头顶立着一根呆毛。
放好浴巾后,在床上躺下。
意识模糊间,就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脸颊微凉,像是有修长的手指轻轻摸过。
但裴柳正困,懒得睁眼,就这么彻底睡着过去。
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被一条黑色巨蛇盯上,很努力地向前逃跑,但怎么都逃不掉,还是被蛇抓住了。蛇灵活地用尾巴缠绕住他的腰,力道紧得他发疼,身体被迫悬在半空。
他控制不住身体颤抖,心中害怕。
他不怕鬼,是因为相信科学,认为他们根本不存在。但凶残的动物是真的,也确有吃人的新闻,有生命危险,任谁都会怕。
巨蛇低头凑近他,吐着蛇信,竖瞳深邃冰冷,不含任何情绪。它可以很轻松就把他整个人吞入腹中。
裴柳以为自己下一秒肯定就要被吃掉了。
但巨蛇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在研究什么没见过的新鲜事物,竟有点好奇的意思。
裴柳被盯得头皮发麻,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被蛇腹贴着的地方,也有些刺痛。
巨蛇没有吃他,反倒很奇怪的,开始了投喂。它把不知什么食物递到他嘴边,要他吃下去。
裴柳拒绝,紧闭着嘴,摇头。
但巨蛇根本不管,继续往里塞,用力抵开他的唇齿。
裴柳被迫吃了下去。
冰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几乎瞬间就滑入喉咙,裴柳想吐出来都没有办法,嘴巴也被黑雾堵住了。
巨蛇又继续投喂,像玩上瘾了。
裴柳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没多久,硬生生被喂撑了。他忍不住怀疑,巨蛇要把他圈养起来,养肥了再吃。
巨蛇还想喂,他竭力挣扎闪躲,怎么都不肯再吃。巨蛇可能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停了下来,眼里还透出一丝可惜。
相对的,梦境之外。
裴柳也闭着眼,双眉皱起,嘴唇动着,声音含糊地嘟囔:“我吃不下了……”
黑暗中,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从他唇边滑过,指尖还有些湿润。
裴柳的梦,并不都是假的。
他确实被投喂了,还是被一只邪祟。
邪祟不请自来,推门进了裴柳的房间。半夜,坐在床边,盯着这个人类,视线宛若实质,从眉眼一直抚到脚尖,细细地打量。
然后,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伸手摸上了裴柳的脸,软软的,很好摸。
还很顺手的,捏了一下。
睡着的裴柳感觉被打扰了睡眠,不耐烦地想拍开那只手,但什么都没碰到,就偏头继续睡。
邪祟拧眉,掐住他的下巴就又将脸拨回到自己这边。
拇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裴柳的嘴唇,比脸颊还要软,一碰就凹陷下去些,落入唇缝。
黑雾再次一缕缕飘出来,进到裴柳的身体里。乍一眼看去,仿佛他在吃黑色的棉花糖。
邪祟倾身,投喂着一个人类。
忽然的,指尖触及湿润的柔软。
他顿了一下,没有因此收回手指,反倒是勾着拨弄,玩了起来。
过了没一会,裴柳就吃撑了,挣扎着翻身,想要躲开。但下一秒,又被强势地按了回去。
邪祟皱眉,有些可惜,“就只能吃这么点吗?”
他用指腹蹭了一下裴柳的唇,泛着莹莹水光。
投喂完了,他也没有立刻走,而是慢吞吞地摸着裴柳的脸,就这么看着他睡觉,也不觉得无聊。一整夜过去,几乎天亮了,他才离开。
裴柳也因此做了一晚上的梦,后面一直被蛇信舔脸。起初还害怕,结果发现蛇只是舔却不吃,就逐渐变得麻木,跟被大狗勾舔脸似的。
后来,他又做了一个梦,还是梦中梦。
梦里,他躺在床上睡觉,不知为什么,越睡感觉越冷,抓紧被子蜷缩成一团也没用,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伸手去开灯,想再加一床被子。
但他刚伸手往床头摸,就碰到了冰块似的东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前,睁开了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张青白的小脸。
那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床边,身体不正常地扭曲着,长着密密麻麻的尸斑,头趴在他的枕头上,离得极近,两只眼睛又大又黑,正冷冷地盯着他。
在发现裴柳睁开眼后,她突然咧嘴笑了,没有一点小孩子的天真烂漫,只让人浑身发毛。
小鬼伸手抓住裴柳的肩膀,手冷得像是透过血肉,直接抓住他的骨头。小鬼咯咯地笑着,慢慢地往床上爬,离裴柳更近了,还对着他轻声喊:“妈妈。”
裴柳一直没动,像是被吓呆了。
小鬼脸上笑容扩大。
但就在这时,裴柳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嘴,突然开口。
“虽然我长得挺好看,但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如果你非要叫的话……”
裴柳一脸认真地纠正,“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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