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姚氏带着小枫小云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青鸿寺,站在山门前等着人前去内院通传,再怎么十万火急都不能失了礼数。

    片刻,了觉跟在元智身后一同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太夫人,不知太夫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元智微微欠身,行礼,嘴上这么说着,神态动作却并无半分歉意。

    “无妨,是老身不请自来,”李姚氏挺了挺肩膀,端着样子,绕开元智直接进了大门,边走边问话:“君儿呢?他人在何处?”

    “回施主,夫人是内眷,不宜同我等外男同处一所,故将少王爷和夫人都安顿在了后山竹院,太夫人这边请。”元智跟在李姚氏身后,不急不缓,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李姚氏引去了内院。

    步入厅堂,李姚氏刚一落座便开口道:“烦请住持师父把少王爷叫来,我有话要问。”

    元智不知李姚氏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李姚氏前来找自己家孙子问话也并无任何不妥,便微微抬手,示意了觉去叫人来。

    负责沏茶的小和尚不过八九岁,颤颤巍巍的把茶盏端上来,放在李姚氏面前的茶案上,退回到元智身旁候着。

    “本寺只有这自己采摘的不知名山茶,比不得龙井普洱,望太夫人体谅。”元智掐了掐手里的佛珠,笑眯眯的,看着十分敦厚。

    李姚氏端起茶盏,食指中指夹住茶盖,撇了撇浮在面上的茶叶,小酌一口,意思意思,便放下了。

    “实不相瞒,老身今日来,是来带君儿回府的。这些日子多有叨扰,多谢住持师父款待。”

    元智一愣,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不露痕迹。

    “此乃誉王府家事,老衲不便过问,一切自由太夫人做主。”

    “那就好,多谢住持师父。”李姚氏端着的肩膀略微松了松,微低着眉,看着地面上斑驳的地皮。

    了觉从侧门走进来,径直走向元智,俯下身贴在元智耳旁,小声说:“师父,少王爷昨日彻夜未归。还有……”

    元智眉头微蹙,心中一紧,捏佛珠的手暗暗使了几分力,小声追问:“还有什么?”

    “还有,了尘也彻夜未归,今日早课便没见他。”

    这话叫说的人心里一阵发颤,听的人也是顷刻愁上心头。

    “如何?君儿他人呢?”李姚氏一双鹰目死盯着了觉,见了觉只对元智通报,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语气不自觉也凌厉了些。

    火燃起来了,盖是盖不住的。

    元智只好如实相告:“少王爷失踪了。”

    “什么?!”李姚氏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方才还端庄得体的老夫人此刻依然成了不顾形象的悍妇,“你们青鸿寺是怎么做事的?!那么大个人也能丢了?!几时丢的?派人去找了没有?若是老身不来,你们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李姚氏一顿劈头盖脸的发问,震住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

    元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失踪的不止少王爷一人,还有我青鸿寺的弟子了尘。”

    “什么?!”李姚氏刚坐下,又猛的站起身,两眼忽然一阵黑,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小云小枫连忙上前搀扶着坐回到椅子上。

    同一时间,两人双双失踪,彻夜不归,如何不叫人遐想?

    她千防万防,终究是百密一疏,叫那秃驴有了可乘之机!她那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乖孙,就这么叫人占了便宜,如何不恨!

    李姚氏气愤又焦急,两手止不住的发抖,呼吸都凝滞了,“在哪里失踪的?有没有线索?”

    元智纳闷得很,为何李姚氏听见了尘也失踪了的消息,反应却比听见少王爷失踪的消息还大,“阿弥陀佛,此事已不止牵涉少王爷一人的安危,我那弟子也卷入其中,不知太夫人是否知晓其中隐情,还望太夫人一同告知,如此找寻他二人也多几分把握。”

    李姚氏不回答,那秃驴对她的宝贝孙儿行苟且之事,本就是天下之大不韪,她李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日后还要继承誉王的衣钵,闹出这不堪的场面,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叫李家的颜面往何处放?

    见李姚氏紧闭双唇,怒目而视,迟迟不肯开口,元智便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再强求,转而看向身旁的了觉,了觉与了尘一向走得近,必会知晓其中事实真相,遂吩咐道:“了觉,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事已至此,莫藏着掖着了。”

    “是,”了觉欠了欠身,万般无奈,却不得不和盘托出,“少王爷吃不惯斋饭,了尘便……每日入夜后悄悄送些吃食过去,我曾撞见过了尘给少王爷送鸡蛋,或许……或许昨夜是他二人一同去山里寻鸡蛋,迷了路。”

    一番话,在场的人听完,脸色各异,陷入沉默。

    “罢了,眼下二人的安危最要紧,了觉你去召集师兄弟,一起去山上找人。”元智大手一挥,打破僵局,率先发号施令。

    ……

    “从天黑想到天亮,不知之瑜兄想好了没有?”李怜君无聊极了,抬头看了看天空,密密麻麻全是繁茂的枝叶,一大片洁白的云朵被分隔成四五个小块。

    李怜君和了尘一人坐在一侧,正对着面,这是这个土坑里的最大距离。

    了尘极力忽视李怜君的话,紧闭双目,盘腿打坐,清心经念了不下数十遍,愣是半点作用都不起,该心乱如麻依旧是心乱如麻。

    一阵安静,忽然有股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了尘像受惊的兔子,一掌把李怜君推倒在地,红着脸躲去对面。

    这一夜都是如此。

    他的心就像湖面,每当稍微归于平静的时候,李怜君就会做出些冒犯的举动或者说出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话,如同巨石砸进湖泊,将湖面再次搅的翻天覆地。

    “少王爷不成体统,休要如此。”了尘背过身不看他,似乎看不见,李怜君就不存在。

    李怜君坐起身,身上的纱衣早就被坑底不知什么动物留下的血污沾上,血渍和污泥混在一起巴在布料上,干透了,结成了痂。

    “这坑底的沙石好粗糙,磨的皮肉生疼。”李怜君可怜兮兮的感叹,“嘶——好痛……”

    在将要起身的一刹那,了尘的理智占了上风,生生把下意识的动作压了回去,两眼微微发红,盯着地面,那些石子粗细混杂,确实锋利,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之瑜兄~”

    ——!!!

    了尘惊愕的怔住。

    原来是李怜君趁着他走神,忽然扑上来,两手圈住了尘的脖颈,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了他背上。

    “少王爷!你下来!这是做什么?!”了尘二话不说,奋力挣扎,可李怜君恍若无骨的水蛇,牢牢攀附在他身上,任他如何动作都甩不掉。

    半晌,了尘停了下来,万般无奈的叹了声,道:“少王爷……”

    “叫我什么?”耳后悠悠传来一句。

    “怜君,我是出家人。”

    “嗯,那又如何,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是可以还俗的。”

    “强扭的瓜不甜。”

    “让我吃一口,就知道甜不甜了,何况我瞧着挺甜的,就是这瓜自己不承认,”

    “若是要拿我寻开心,也该闹够了。”

    “我何时说是开玩笑了?你自己不信我,反倒来怨我不诚心,怎的?要不我现在把身子给你?”

    李怜君有些不高兴,说着便抓起了尘的手,撩起纱衣,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往自己腰上放,捉着他在腰线上下游走。

    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李怜君腰肢滚烫,背上隔着衣服不觉得,手上仅一层里衣,身躯像是契合着他掌心的弧度,柔软滑腻,似火苗一样灼烧着他,在他指尖燃起一簇簇火,沿着经脉一路烧到了心坎。

    一块清凉的硬物碰到了手指尖。

    是那块玉佩。

    像是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了尘顿时清醒,挣扎着抽回手。

    “我配不上你。”

    “……”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渐渐松开,滑落。

    半晌,李怜君似呢喃一般轻声唤:“之瑜。”

    了尘习惯性的想拨弄几颗佛珠,手上一使劲,空无一物,瞥见一旁滚落的檀木珠子,才想起昨夜已经断了。

    他应当是伤了心吧,了尘这般想着,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的很。

    “之瑜。”李怜君又唤。

    “嗯。”

    一双带着体香的手伸过来,捧起了尘的脸,余光里李怜君的面孔突然放大,冰冰凉凉的唇凑上来,落在他的侧脸,小啄一口。

    叮——

    了尘的思绪忽然断了线,脑海里响起蜂鸣,一片空白中,只有一小片树叶悄悄落在了湖面上,很快沉了底,从湖底掀起波涛巨浪。

    “之瑜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是我配不上还偏要将你拉下来,之瑜莫怪我。”

    声音像从天边传来的,温温柔柔的萦绕着,化作一双手,牵住湖边那哭泣的男童。

    “怜君……”

    “嗯?”

    “混账东西!你对我孙儿做了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凌空而降,犹如晴天霹雳。

    抬头一看,李姚氏怒不可遏的站在土坑顶上,身边站着一众熟悉的面孔。

    “祖母?您怎么来了?”

    “师、师父……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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