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起床吃饭啦!”

    甜甜的呼唤,闯入了沉睡的梦中,把梦打破。

    许烟宁睁开了眼睛,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闹钟,此时的指针也才指向早晨七点,但妹妹许穆熙已经在旁边不停推搡着她。许烟宁有些不乐意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这才几点呀……今天可是周末,这么早就叫姐姐。”

    “因为这是老师说的,早睡早起身体好!”

    许穆熙一脸傻笑着扑到许烟宁怀里蹭了蹭,娇小可爱的脸蛋引得许烟宁一阵心痒痒的,一种只想宠溺的冲动涌上了心头。她微笑着揉了揉许穆熙的脸蛋,这才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漱,缓缓来到厨房。

    “妈,今天做的什么?好香啊!”

    谁知话音刚落,许烟宁便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许闻中和郑莲,随即下一秒,一个身影从许烟宁背后的厨房走出,将两盘菜放在了桌上。

    “今天可不是妈做菜,尝尝我的手艺。”

    简未都回过头,朝许烟宁笑了笑。

    一家人纷纷笑出了声,而许烟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坐下来和家人一起享用早餐。

    随着盘中食物下肚,几人也满足地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周末难得的闲暇时光。

    “对了,爸妈,”简未都轻轻放下餐具:“我已经和旅游社那边沟通好了,下周三咱们就可以出发了,你们准备一下。”

    “旅游的事情没那么要紧,你和烟宁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我俩可等着抱孙子呢!”

    许闻中似乎并不太在意什么旅游不旅游,话锋一转来到了许烟宁和简未都此时最关键的问题上。许烟宁不由得羞红了脸,反倒简未都显得格外大方:“哎呀爸,你又说这个!这不都迟早的事吗?”

    许穆熙也在一旁附和:“对呀对呀!我要当姑姑!”

    许烟宁的脸更加红起来:“讨厌!”

    一家人再次大笑起来,沉浸在这美好的家庭氛围中。

    真好啊……

    许烟宁轻轻依偎在简未都的怀里,看着这温馨的家庭——不大不小的房子刚好容得下他们一家五口,处处照顾自己的丈夫、健康乐观的父母、还有可爱的妹妹。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让人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存在。许烟宁微笑着眯起眼睛,脑海中不断勾勒着他们一家日后的幸福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早饭过后,父母分别去忙自己的退休生活,而许烟宁也和简未都一起来到户外,享受周末的闲暇时光。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一阵大风突然拂过许烟宁的面庞,吹乱了她好不容易整好的头发。简未都见状,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发圈,帮许烟宁把头发扎紧。

    “都说了今天风大,让你把头发扎好嘛!这么不听话。”

    许烟宁微微一笑。看着简未都照顾自己的模样,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待头发扎好后,许烟宁也转过身去,踮起脚尖轻轻一口亲在简未都的脸上。

    “简,你会一辈子照顾我的,对吗?”

    说着,还轻轻靠在了简未都肩头上。

    这个问题,许烟宁已经问了简未都无数遍。本以为这次也会得到和之前一样的回答,然而这一次,简未都却只是轻轻把许烟宁抱在了怀里,抚摸她的脑袋。

    “我也想,”简未都回答道:“但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不是吗?”

    许烟宁心头一惊,抬起头看向简未都,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刚想说点什么,却猛地发现周围的环境竟然在不断变化。

    房屋、树木、路上的行人,都开始不断扭曲变形起来,就连抱着她的简未都,也逐渐变得摸不清看不明。许烟宁连忙想要抱紧他,却被简未都一把推开,眼神凝重地与她对视着。

    “烟宁,该醒了。”

    ……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瞬间化作玻璃一般分崩离析,原本热闹的街道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只有许烟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再次陷入空白之中的自己,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地转过头来,用余光瞥向身后。

    “为什么……”

    一股能量凝聚在许烟宁的身后,逐渐变成许穆熙的样子,但不论变化得再像,许烟宁也很清楚,那不是真正的许穆熙。

    “为什么要打破……难道我连在梦里完成这一切的资格都没有吗?!”

    豆大的泪水,从许烟宁的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那“许穆熙”却没有理会许烟宁的话语,而是一步步走到许烟宁的面前,轻轻一挥手,面前的空白瞬间改变,呈现出当今世界的模样。

    “梦总有醒的时候,但人是要面对现实的,”“许穆熙”缓缓说道:“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吧。”

    此时此刻,距离许烟宁和零号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

    当初因为战争而被摧毁的城市,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结束而改变,甚至比之前更加破败,大街上到处都是安静躺着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都不在意地板脏不脏,好不好睡,只是沉沉地睡着,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些都是许烟宁在那场大战之后所为。很显然,他们都在做着美梦,做着和许烟宁一样,永远不愿意醒来的梦。

    “这样,不是很好么?”

    许烟宁微笑道。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和欲望中,不必对生活有任何畏惧和期盼,所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梦中实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盛世吗?”

    “梦虽虚幻,但美好;现实虽真实,但残酷,既然没有感觉,那为什么不选择美好的梦,而要选择残酷的现实?”

    “神的职责,不就是是实现太平的盛世,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吗?既然如此,这样的世界,又有什么问题?”

    许烟宁站起身,轻声质问道。

    “许穆熙”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随手一挥,面前的画面便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由于当初,许烟宁将自己的神力注入了月亮,凡是陷入黑夜,被月光照射到之人,都会被月光所影响,陷入自己的美梦中,而一旦到了白天,人们就回被迫从美梦中惊醒,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世界。

    本来许烟宁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平衡,可渐渐的,人们不再执着于拼搏和努力,而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夜晚的美梦上——在梦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只要想得到的,不论是好事坏事,都可以轻松实现。

    也正因此,所有的人都逐渐化作了行尸走肉,他们在晚上安详入眠,而在白天,则漫无目的地看着天空,等待天黑的那一刻。

    许烟宁愣住了,而“许穆熙”也笑了起来。

    “梦,终究会碎,对吗?”

    许烟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紧拳头蹲坐在地上。

    “只有梦的世界,人们就会不断逃避,但现实没有极限,梦却有。一个真正的盛世,不该只有对幸福的喜悦,还应该有对一切的感受,对吗?”

    许烟宁还是没有说话,但从她跳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似乎有些动摇了。

    “神,可以左右一切,可以灭世,也可以救世。”

    “许穆熙”轻轻抚下身,把手放在许烟宁肩膀上,变成了“简未都”:“人会受到命运的安排,但神不会,如果你认为这样的世界就是你想要的盛世,我支持你,因为这是大千意志的选择。”

    “大千意志的选择不会出错,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定夺。”

    话音刚落,那“简未都”已经消失,而面前的一切,也重新变回了许烟宁刚才梦中的模样。

    “怎么了,烟宁?”

    简未都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把许烟宁搂住,而许烟宁也抱住简未都,依偎在他的怀里。

    “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好久都没反应?”

    看着一脸关切的简未都,许烟宁笑了笑:“我刚才穿越到了未来,看到了我俩之后的生活,你信吗?”

    简未都笑了笑,刚要回答,却又被许烟宁打断。

    “简,你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看到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争吵和压力,你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本以为对方会有所犹豫,但没想到简未都的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会!”

    许烟宁愣了一下,还没问出“为什么”,简未都就已经率先回答。

    “生活当然不可能是一直美好着的,光明和黑暗总是在共同存在。如果只有喜没有悲,一个人就无法被成为‘人’,一个真正的世界,真正的‘人’,从来都是悲喜交加,黑白平衡。”

    许烟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简未都,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诡异的表情——那是哭和笑同时进行的奇怪表情。

    “我明白了,”许烟宁笑了笑:“谢谢你……简……永别了……”

    许烟宁默默闭上了眼,而简未都竟然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么做一样,默默退后几步,微笑着看着他。

    周围的世界再一次变化起来,和刚才一样变得扭曲,直至完全消失,而许烟宁就这么默默地站在这里,让周围变得空白,变得虚无,直至回归到现实之中。

    “所有的选择,都是必要的,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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