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已一无所有。

    处子之身,事业声望,甚至身家性命也岌岌可危,这些都是拜李长河所赐。

    事情一败露,李长河想动她轻而易举,但她不是会轻易认输,

    或者说她已经输了,可那哪死,她也要尽力拖上这个恶魔。

    她仍相信自己的手段,所以她敢赌!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倔强的先那禽兽半步下楼。

    她不想在任何地方输给他,按礼法她不能走在一个皇孙前面,可现在她不管什么狗屁礼法。

    诗语带着面纱遮住整张脸,换了身朴素衣衫,也不显得那么显眼,

    一楼,几个说书先生还在说着,一个堂内,两个堂外,这些说书先生他都让丫鬟暗中赠与钱财,让他们多说李长河与鲁明的故事。

    此时远处堂内的说书先生正说着此事,远远的听那说书先生说,她心中一阵快意,忍不住得意一笑,回头看了身后的禽兽一眼。

    结果他也再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哼!”她哼了一声,心里想,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很快,他们来到一楼角落,虽然前方隔着几张桌子,十几个听书之人,

    可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依旧清晰明了灌入耳中,周围人小声说的话也在角落听得清清楚楚。

    阳穿过三二楼窗户照射进来,粉尘飞舞,明亮闪烁,嘈杂的声音逐渐辨识出来…

    “唉,这说书的又不知收了国子监学生多少钱。”

    “反正不少便是…”

    “亏我初听时还信了,现在想想实在惭愧,以后遇事该多想才是啊。”

    “鲁明真是小人,丢尽我等读书人的脸面…”

    “对,李长河虽作恶,但也堂堂正正,敢作敢当,是真小人,可这鲁明,背后造谣,毁人名声,令人不齿…”

    “…”

    诗语脸上笑容僵住了,一回头,那家伙正看着她,嘴角带着令她厌恶的笑容。

    到底怎么回事!

    她听错了吗…

    她连忙问前方坐着的几个书生:“几位公子,故事里不该是李长河才是坏蛋吗?大家为何都在骂鲁明。”

    她戴着面纱,几人看不清样貌,也不知她是谁。

    其中一个青衣文士回头抱拳道:“小娘子,此事你有所不知,想必也像我等一般被奸人骗了。”

    “被骗,什么被骗?”

    诗语一头雾水,十分不解这公子所言,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说被骗了。

    另外一个高大一些的棕衣公子收起折扇,拱手道:“是这样的。

    小娘子你不知道,京中上百家酒楼烟花之地,但凡有说书的,这些天都在说那鲁明和李长河的故事,已经一连说十几天,到哪都是,

    不管大家都听腻味了,也不管能不能得赏钱,一直在说…”

    “就是。”

    青衣公子接过话题:“这么多说书的,天天说着一个故事,还不赚钱,想都不用想,定是收人钱财了。定是故事里那国子监学生搞的鬼。”

    “对,说不是我都不信!”

    “现在好好想想,李长河也是冤枉,他虽骄横,但从来不拐弯抹角,虽作恶,向来敢作敢当,

    就连打了判东京国子监陈钰大人这种大事也不隐瞒,也是坦坦荡荡的小人,结果遇上国子监这些伪君子,被无端骂了许久…”

    “对啊对啊,确实对不住世子,起初我也骂了。”

    周围几个人靠过来附和。

    “在下现在也好生后悔…”

    “…”

    几个人说着说着摇头叹息去了,只留下目瞪口呆诗语,她心中翻江倒海,

    “为什么”三个字如同浪潮,不断扑打在她心中,令她由内而外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摇头:“不可能,我让田妈妈换着请说书的,每过五天换一次,每次三个,

    到现在也不过十几个说书的,怎么可能全京城说书的都在说!”

    这时那可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傻瓜,因为剩下的都是我请的…”

    因为剩下的人都是我请的…

    一句话让她呆若木鸡,心中思绪飞驰,念头杂乱,似乎要堵塞…

    转瞬间,她整颗心如坠冰窟,慢慢回头,就对上了充满戏谑的可恶笑容:

    “你喜欢将一切掌握手中的感觉,可惜了,我也喜欢,所以到底我们谁会将谁玩弄股掌之间呢?”

    诗语心中升起一股恐惧,这种恐惧比昨晚被揭穿,被糟蹋时更甚,用力挣扎,竭尽全力好不容易拨云见雾,

    结果却发现自己还是被更大的手死死捏在手中,没有任何挣扎余地。

    她有一种无力感,忍不住后退几步。

    那混蛋坏笑着捏住她漂亮的下巴:“看来是你输了。”

    “你…你想干什么?”她双手撑住身后桌子,咬牙道。

    “没什么,昨晚酒喝多了,没什么感觉,我想再来一次。”对方直白的道。

    诗语闭上眼睛,心中满是悲凉和无奈,她这样的女人若失了童贞,那还有什么,

    心中死死记住他丑恶的嘴里,然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随便你,不过一副皮囊。”

    对方却笑得更加肆意:“你误会了,不是那个意思,我要替你赎身,然后好好把你养起来,你想做皮囊也行,不过换个地方做吧。”

    诗语的心凉了半截,咬牙启齿道:“若我不呢!”

    “你不答应又能左右什么,我跟叔父说好,然后把钱给田妈妈,你的卖身契不就在我手中了,

    到时强行带走你官府也管不着,然后我想来几次就来几次。”

    他明明只是微微一笑,可在诗语眼中却那么恐怖而可怕…

    “时间不早了,送你家小姐上去休息吧。”那禽兽道,说着拱手告辞了。

    丫鬟将浑浑噩噩的她送上楼,一进闺房,诗语再也压抑不住,捂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而且越哭越伤心,她无论如何强势与算计,也始终敌不过这世道。

    世道就是李长河是世子,皇家子嗣,她只不过是出生平民的青楼歌舞伎,

    她能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昨晚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涌上心头,可她毫无办法…

    “小姐,要不我们跑吧。”见她哭丫鬟也跟着哭起来。

    诗语抱住她:“跑,我们两个弱女子能跑哪里去…”

    主仆两人相依在一起,泪流满面。

    “都怪我,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脑子的混蛋,没想他不止蛮不讲理,而且卑鄙狡诈,阴险无耻,稍微大意居然被他全盘看穿…”诗语心有不甘的说。

    她从未想过有人居然能这么清清楚楚看穿她的把戏,李长河不止是蛮横,还聪明到令人胆寒…

    李坏翘班了,不过他是开元府判官手下的人,何昭虽是开元府尹,也不好找茬,所以一天无事。

    此事最好的地方在于给他一个官身,以后很多事情可能会名正言顺。

    比如他想用黑火药跟皇帝做的谈判,至于权力,几乎不用想。

    开元府下设官吏判官、推官、府院、六曹,他半个沾不上,更别想有多少权力。

    他晚上才从芙梦楼回家,心情舒畅,因为他赢了。

    此时王府还没从新春的喜庆中回过神,门上新红的门帘,宽大的地毯,红红的大灯笼,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的笑容。

    晚上,安静的小院里时时能听到府外呼呼的风声,月儿认真做着女红,秋儿则在一边设计她的传动组。

    这个传动组并不是用于起重,而是船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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