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行自有目的。

    走了一会,李长河用拇指比划了一下凛阳城头,用脚扒开一块空地,“在这插红旗。”

    卫兵得令,上前插上红色旗子,为防止夜间风大,又从周围落叶中扒出几块大石头压在根部,用手晃了晃旗杆,很稳。

    借着火把光亮,李长河继续带着他们走走停停,穿梭在树林中,林间充满松香燃烧后的臭味,有火把在手,人又多,树林里怪叫的飞禽走兽也不敢靠近。

    他们连夜忙碌两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的旗子都插遍两边山头。

    忙碌完后,全身无力,毕竟一天鏖战,又晚上爬上,是人都会累。

    李长河带着众人坐躺在山头灌木丛中,看着月光下忙碌的凛阳城。

    既然事到如今,这城池他势在必得。

    虽不知杨洪昭有没有动作,但只要攻下凛阳,他的军队就能长驱直入安苏府腹地,即便不能彻底击败叛军,叛军也会终日惶恐不安。

    如今,主动权已经转换。

    “王爷,那城我们时候时候能拿下。”有人问。

    李长河一笑:“你问我干啥,我又不是天上神仙,哪会知道它什么时候拿下。”

    众人都嘿嘿笑起来,和王爷说话,是最令人放松的。

    “如果王爷要人登城,就叫我吧,我定会第一个攻上去。”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比较瘦弱,和他差不多大的卫兵道。

    “你不怕死吗?”李长河好奇的问,然后指了指凛阳城:“那城墙可有三丈多高,别说上面有守军,就是跌下来也要命。”

    年轻的卫兵也看着凛阳城:“不怕,我爹说过,做人不是怕死,是怕死得没意思,要是死在那,死也有意思。”说着他竟然笑起来,明明说死,他却能笑,这一笑顿时让李长河有些五味陈杂。

    李长河最后也跟着他笑起来,拍拍他肩膀道:“你爹说得没错,人不是怕死,是怕死得没意思,从今往后,在我手下,就算迫不得已要死人,本王也会尽量让人死得有意思。”

    少年笑得更加开心了,因为万人敬仰的平南王居然认可了他的话。

    ……

    四月底,酷暑彻底笼罩大地,四月三十,四月的最后一天。

    鹿春县,淮化府最东边的县城,鹿春只是小县,全县上下,外加周围村寨,不到过千户人家,不过因为靠近大山,很多人打猎为生,日子过得比较富裕。

    在这个年代,打猎可并非简单的等于吃肉,动物毛皮往往价值更大。上好成年虎皮一张就能够一个平民之家好好吃上两年。

    而其它皮革也是众多甲胄的主要材料,朝廷,官府都会收购。

    有本事的猎户可比寻常人家日子好过得太多。

    一大早,就有猎户匆匆赶到县城衙门,说有要事禀报县令老爷。

    可县令老爷昨晚跟新娶过门的小妾闹腾一晚,睡得晚,又年纪大,怎么都起不来。

    县令老爷起床气还大,没人敢叫,一直到中午,六十多岁的县令慢悠悠起床,洗了脸,吃过饭,才有人敢去报信。

    猎户匆匆见了县令大人,说是昨晚他在山中连夜狩猎,结果看到山中有盖住好几个山头的人影,怕是阴兵借道。

    县令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一时没理解怎么回事,理解明白之后也没在意,只是大骂猎户是眼花了。

    直到下午,他自己的小舅子,县里守军校尉,带着朝廷的殿前指挥使杨洪昭来找他,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甲胄精良的大军径直进入他家大院。

    “你你,你怎么…”县令老爷这时才目瞪口呆。

    他那年轻的小舅子低着头道:“他说是朝廷将军,要见姐夫,我就…我就把他带来了。”

    就这样,徐国最东的门户鹿春县沦陷在景国大军的兵锋之下…

    随后短短几天,杨洪昭的十万大军往西北推进,所到之处,纷纷开城投降。

    几乎兵不血刃,拿下东部大大小小十余县,因为这些县的守军都被抽调往北方,即便想反抗,临时组建的几百民兵,面对装备精良的十万朝廷大军,也毫无胜算……

    “此地还真是不凡啊。”杨洪昭站在山中巨石之上,俯瞰一眼看不到边的葱郁群山,此处为鹿春县后山。

    身后的风水先生忙道:“此为苏州之东,东属木,主青龙,所居之地风和气清,万物生长,所以这地方地灵人杰也是天命所定的。”

    杨洪昭只是点头,风水学问兴起没多久,对于行军打仗自有用处,可也只归结于用处,带在身边,行军途中涉水开路,过道翻山,自有用处。

    至于风水先生那些玄而又玄的说法,杨洪昭往往是不予理睬,不入心的。

    别人的饭碗他不会深究,什么说法也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求做好自己所做的。

    安苏府东部十一县,已经完全在禁军掌控之中。

    三日内连克十一县,必是大功一件,可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因为连下十一县,无一兵一卒之损,唯一受伤的几个要么是山道湿滑,自己摔的,或是从北到南,冷暖不适,得了病。

    可无一人因战而伤,无一人因战而死。

    不废吹灰之力,东部十一县尽下,是因为这些县城之中守军稀少,多的上百,少的数十,都是乡勇民夫,枪棒弓弩都使不清楚,如何打仗,一见大军便直接降了。

    一问之下,才知叛军主帅丁毅在北方吃了大败仗,折数万大军,不得已之下,便从东南各地抽调补充。

    听完这些后,杨洪昭更是心头巨震,随即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

    叛军在北方吃了败仗,北方是哪,苏州以北自然是泸州!

    之前所猜测的,似乎在一步步验证,他越发觉得荒谬,越发开始安慰自己。那不可能,千人而已,何以成事?哪怕平南王出发之前确实给他建议缓步西进…

    可那也该是巧合罢了…

    世上没有那么神的是事,并非谁都是冠军侯,那样的人物千年难得一遇。

    心里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回头问风水先生:“京都为龙脉所在,地灵之所,必也人杰乎?”

    风水先生笑道:“将军多虑,一母九子,连母十样,虽有地灵之说,但人杰不杰,也是命数。”

    杨洪昭点头,心中却忍不住想要急速北上,去看看到底北方发生什么,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稳扎稳打,谨慎为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北上之路还有各处重镇,说不定叛军还有后手。

    这东部说是十一县,其实无非叛军大逆不道,自立为徐国,为让自己的徐国像国样,将一些大小不过镇的地方也提格为县罢了。

    “报,将军,朝廷有令。”身后有卫兵匆匆拨开枝叶,将一份书信送到杨洪昭面前。

    杨洪昭接过,打开看一会儿,随即眉头大皱。

    “朝廷要拿下水道,令我分兵南下,如何拿下?朝廷哪来的船?”皱眉归皱眉,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南方,南方水道他也想拿下,也知道那里守军不多。

    可水战不同陆战,他们无船,水军在大江之中如鲤入水,来去自如,他们根本无法与之争锋。

    杨洪昭的问自然无人能答,朝廷哪来的船,哪来的人。

    不过这些也何快被他抛之脑后,当下,他最关心的乃是北方的事,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北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四月末,风向改变,大江之上两艘巨大的帆船正在顺江而下。

    这船大得离谱,前后长度二十丈左右,上层甲板宽度也超过两丈,这使得船只看起来十分细长,可即便如此,行驶起来却十分稳当而且迅速,足足比普通大船快了一倍左右,就连季春生和众多水手都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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