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抬了车的几个司机倒不太为难刘洋生,知道这是刘洋生也没法预料的事情,当然也不给刘洋生帮言,只是相继用商量的口气对小梅说,扳道的,等不得了,你把横在道班口子上的栏杆打开,我们要开车走,要不,火车开来了,我们走不成,又得等会儿。

    不要这个开烂车的司机付钱吗?小梅这么问。几个司机就对刘洋生说,现在有钱付吗?

    付你们四位司机的钱有。刘洋生说着就掏出身上的皮夹,数出1200块钱每人给300块钱。

    两个拾荒的汉子等不得的,直嚷嚷,我的钱呢?我的钱呢?……

    刘洋生开始让公司田出纳来了,又让田出纳走了。现在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叫田出纳再来。

    一会儿,田出纳打的来了,她望着正站在道班口子上焦急地等候着的刘洋生问道,今天是怎么搞的?车子连续出两次问题,不能开了。

    我也不清楚撞到什么邪了,车子开上铁轨就出问题,以前从这条铁路上往返过多次,从来没出过问题。更让我不解的是车子从铁轨上一抬下来,又恢复了正常,可以发动。

    刘洋生说着这话,还有十几位帮忙抬过车子的伙计耐不得烦听,催促着说,快把钱给我们走路。特别是两个拾荒的汉子已围着田出纳叫,给钱、给钱。

    田出纳是个少妇,脸颊白净,手也白净,穿戴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个讲干净的人。这会儿,她见两个拾荒的汉子拢近了,就闻到一股不好闻的气味,便本能地让开一步,手捂鼻子,正眼看着两个拾荒的汉子,算是看清楚了,他们穿的衣服不破,就是太脏,灰扑扑的,好像几年没有洗过一样。

    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以拾荒为生,反正看见这种脏兮兮的人,就不高兴,更不愿靠近。

    只见田出纳把那只坤包打开,拿出一匝钱在手里,抽出百元秒两张先递给高个拾荒的汉子。高个拾荒的汉子说,还差一百元。

    田出纳就犯嘀咕,一手按着装钱的那只坤包口子,一手将站在身边的刘洋生的手袖一扯,继而说,刘总,怎么搞的?几个小时之前,我来这里给抬车的人付钱,每人都是200元,他怎么要300元?

    不是他要300元,所有帮忙抬了车子的人都要给300元,钱够不够?刘洋生问。

    钱够了,我按你说的,带了7000元来了,但我以为还有其他用途。田出纳讲到这里,淡淡的眉毛一皱,又问,都不是把车子从铁轨上抬下来,怎么这一次抬车人也多了?劳务费也高了呢?

    你不要多问,每人发300块钱就行了。刘洋生这么讲,不看她,把头偏到一边,脸色很沉,一副难受的样子。

    田出纳默不作声地先将100元补发给高个拾荒人。矮个拾荒人又迫不及待地靠近她。她说一声,钱跑不了的,你走开一点。矮个拾荒人哪里走开?撅起嘴滑稽地一笑,直到从她这里领到300元钱才走开,还兴高采烈地打个响指,像是为今天的意外收获喝彩。

    田出纳正在给等候着的伙计们发钱的时候,已经回到铁路对面道班处恢复正常值勤的扳道工小梅看见了,他抬起头叫道,司机,你让你的出纳把别人的钱发完了,过来一趟,我还有300块钱没有领咧!

    这会儿,听到喊话的刘洋生已经上了那辆靠边停着的宝马车,他将头探出车窗,对刚刚给抬车的伙计们发完钱朝宝马车走来的田出纳说,你别急着上车,铁路南面的扳道工也帮忙抬了车,也给他300块钱。

    田出纳就转过头,没有立即走过铁路,而是望着铁路路边的一个招牌,把上面写着的“一站二看三通过”的标示默念一遍,见铁路上没有车,她便匆匆过去付钱。

    付钱后的田出纳又转来,过铁路,发现扳道工小梅还跟在她身后,她不解地望了小梅一眼,小梅几步就走到她的前面,反倒回过头对她说,你走你的路,我不找你了。

    小梅就径直上车去,刘洋生把车发动,打一个响屁,缓缓地驶离这个令他往返倒霉两次的有铁路的地方。

    这辆烂车终于开走了。小梅来到这边道班口对同行乔师傅说。

    车不坏,要是坏了,肯定现在都开不动,可是现在好好的。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也想不明白。乔师傅这么搭讪。

    你应该明白,你开始说要是以后有车从我那边开过来,上了铁路卡住熄火了,你老乔也站着看热闹,不管。可你的话言中了,还不是太久的以后,只是过了几个小时的以后,你的话真是谶言,我服了你。

    小梅说到这里,将一张百元钞往乔师傅手里塞。乔师傅说,我要你的钱干吗?

    小梅微微一笑,今天那个司机给了我300元钱,我给你100元是应该的,为什么呢?你食言了,你的意思是说今后我这边有车上铁路熄火了,出了问题,你不管,可是你管了,还帮着叫人抬车,所以你应该得钱。

    乔师傅一听,这才把百元钞接到手里,与小梅的目光对视着,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在返回潜山县印染公司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田出纳忽然冲着正在驾车的刘洋生问,刘总,今天因为车子出故障,冤枉出了大几千块钱,这个事跟不跟翟董(事长)汇报?刘洋生说,你不管。

    车子驶入公司大门泊在场子里的时候,田出纳正下车,刘洋生又嘱咐道,这件事,你不要跟翟董讲。田出纳忽然犯难地说,翟董是个精细人,她每月看报表,这大几千块钱在账上怎么反映?

    你想办法,把它作为招待费,分几个月列支。刘洋生说这话时,正戗着刮起的一阵朔风,他打了个寒噤,继而轻咳一声。

    田出纳对刘洋生说的处理意见没有明确表态就走了。她没有回到财务室去,却偏偏去董事长办公室,向正坐在办公桌前抬手揉眼睛的翟皎月反映今天额外支付大几千元钱的情况和原因。

    照说田出纳听了刘洋生的嘱咐,不应该这么快就颠嘴的,可是她把问题考虑得很严重,担心刘洋生所开宝马车往返两次都在铁轨上熄火的咄咄怪事影响大、收不住,迟早要传到翟皎月的耳朵里去。翟皎月一旦清楚了,又发现自己被刘洋生和她合伙瞒住,于她很不利。于是田出纳干脆告诉翟皎月,倒能提升公司最高主管对她的信任度。

    那么这样不就得罪了刘洋生吗?田出纳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故而把话讲完后,倒恳请翟皎月不要说是她把这件事抖出来的。

    这会儿,田出纳对右眼已揉得有点发红的翟皎月说,翟董,你就这么说,这件怪事已传得满城风雨,你是从外面听来的,那样,刘总就不会怀疑是我告诉你的。

    翟皎月微微一笑,却又很不自在地讲,我估摸着是要出点事,我这只右眼,这几天总是跳,今天上午都跳过几次,我刚才都在揉它。未料事情已经出了,还好没有出更大的不可收拾的问题,只是由公司支付了冤枉钱大几千块。我也知道,刘总不让你告诉我,是怕我数落他。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田出纳边讲边转身出门。

    翟皎月心里一直不平静,她想着那件犯在丈夫头上的不吉利的怪事,便想起了一个人——施在田,只有问他,才能问清楚丈夫开车上铁路时犯了什么邪。

    晚上回家,她见刘洋生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还拿一只痰盂放在墙边,不时跑过去大口吐痰,就问他怎么感冒了。刘洋生说,应城南那边的客户邀约,去谈一笔业务,路上风大,受了点风寒,没事的。

    还没事?是熬点姜汤喝,还是上医院去看看?翟皎月把田出纳告诉她的那件事压在心里暂时不说,只关切地说他的病情。

    刘洋生说,就熬点姜汤喝。其实他清楚这感冒是今天开车到铁轨上熄火了,他领头带领伙计们抬车时,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开始吓得额头上冒出一排冷汗的情况下又弄出了一身热汗。

    车子从铁轨上抬下来之际,人一停歇,当着北风吹,被风冒汗了,自然就感冒,回到单位有点小咳,也不在意,到了傍晚就越咳越厉害了。

    翟皎月到厨房里熬制好红糖姜汤盛一碗端到客厅里,让丈夫服用之际,她压在心里的话就憋不住了,我下午听外面的人说,我们公司的宝马车上午过铁路时出了事,车卡在铁轨上,请好多人才抬下来,有这回事吗?

    刘洋生一听,甚感惊诧,觉得瞒不住了,干脆用带着有点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开宝马车往返铁路两次出问题的事儿和盘托出,讲完之后,他还加上一句,皎月,我本想告诉你的,怕你听了这件事心里不舒服,影响情绪,所以干脆不说。

    不是这样吧?你是怕我责怪你才不说的。翟皎月端着碗让他喝完了红糖姜汤,把碗收回放置茶几之际,就讽他一句,洋生,你尾巴一跷,我就知道你是拉屎还是拉尿。你不要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来瞒我。

    刘洋生低头不语,在公司员工面前,他是一人之上,众人之下的令人尊敬的可以狐假翟董(事长)之威的刘总(经理),可是在翟董面前,他就是乖乖儿,尤其在家里。还好翟皎月并不在员工面前泼他的面子。

    眼下翟皎月说他讽他的一番话听起来逆耳,但都是真话,他无言以对。以前,尤其是他与翟皎月结婚之初,她还是蛮尊重他的。现在日子过久了,翟皎月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示以相敬如宾的客气,而是有点无所谓了。

    这样刘洋生在她面前,由于有失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自然有些失落感。可翟皎月虽然不太尊重他,但是在生活上还是很关心他、体贴他,  这让他对翟皎月既埋怨,又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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