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十校联考成绩出来了。
陈时依然是全校第三,而周封故刚好与她同分,他们二人并列第三名。
付冲之趴在教室讲台前面翻着全校前五十的名单,名单写得密密麻麻的,上面还详细记录了各科目的具体分数。
他时不时伸着手指比对着分数,又抬头看看周封故。
随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唉我说——周封故,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过于变态了?”
正是因为连海生源质量高,优秀的学生一批接着一批,很多人都不分伯仲,所以正常情况下,全校前十的名单一直以来变动都很大。
有的学生可能某次状态好,发挥得出色考了全校第一,下次就会回到第二之后的位置,掉到十名以后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而像陈时与周封故这样名次变动极小的情况,属实罕见。
付冲之又说着:“你上次连着考两次第四名我还能说你是突发灵感,这次你又考了第三,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梦里受了高人指点啊——”
在付冲之的认知里,以前的周封故在高一的时候虽然成绩优秀,但也会有不少上下波动的时候,而不知为何,从高二以来,周封故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
陈时的情况看起来也与他类似。
“不对——”付冲之开始假正经,“你是跟陈时一起拜了什么应试传奇大师是吗?”
“拜什么?拜堂吗?”叶树气喘吁吁地跑进一班,很不客气地拿走付冲之桌子上未开封的饮料喝了几口。
“哎哟我去,”付冲之打量了一下叶树的样子,“这位大哥又是从哪逃过饥荒回来的啊?”
叶树整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顺便扫下来几把灰,“你还说风凉话!还不是因为你体育课一直拉着我要跟我比试不让我走,后面那节数字课我回去得晚了,后来就被老楚派过去打扫礼堂去了——”
“礼堂?我们学校礼堂都多久没开了啊,这几天为什么突然要打扫?”
叶树将饮料瓶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进后方垃圾桶,回答着:“你还不知道啊?”
付冲之没明白:“不知道什么?”
叶树指了指周封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他跟陈时,马上一起步入礼堂。”
“啊?”付冲之很吃惊,喊了周封故一句,“周封故,我没听懂啊,啥意思?你们马上发喜糖?”
所谓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要是再放任下去,叶树跟付冲之这两张嘴,指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周封故合上书本,第一次抬起头,看三岁小孩似的看着付冲之与叶树,说道:“你们很闲吗,十校联考都多少名?”
付冲之看周封故这架势恨得牙痒痒,“可恶,全校第三就了不起是吧……”
付冲之转头看向叶树,问:“你多少名?”
叶树不太乐意回答,“你先说。”
付冲之又低头看了一遍前五十的名单,“我看过了这上面没有你啊……”
叶树叹了口气,回答道:“五十一。”
“我靠,”付冲之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叶树同学你这水平发挥得也很稳定啊,上次四十九这次五十一,你就专门盯着五十左右徘徊是吧。”
叶树不服气,说着:“我看这名单上面也没你啊,还好意思笑我,难道你比我厉害?除非你是五十点五名。”
付冲之十校联考发挥得一般,但他倒是很乐天派,只是摆摆手:“虽然你付哥只考了第一百名,但你付哥的才华跟魅力,都是独一无二的——”
正巧何晴跟林绿路过一班教室,何晴指了指一班教室里正插科打诨的那两个人,问道:“他们两个干啥呢?”
林绿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是同班同学,一个是青梅竹马,她十分了解这两个人的个性,只是简单地评价道:“在尽情地展示着他们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幼稚。”
午后,陈时跟周封故被叫到教导主任办公室。
除了教导主任以外,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坐在办公室一侧,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主任姓方,平时对学生一贯都比较亲切,看见他们来了,也伸手招呼着:“来啦,先坐先坐。”
“这次把你们二位叫过来呢,主要是有这么一件事,再过几周,也就是差不多寒假前吧,我们准备面向连海校内全体师生,在学校礼堂做一次内部表彰分享会。每个年级会挑一两个优秀学生代表,在会上颁个奖,再放一段创意性的视频,目前高二年级的学生代表,定的就是你们两位了。”
方主任向一旁的小应老师示意:“另外这个视频的细节,还是让专业的来具体讲讲吧。”
小应老师点头,对着陈时跟周封故说道:“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段宣传用的视频,我们初步是想拍得生活化一些,就是记录一下你们平时值得借鉴的一些学习习惯啊、日常作息什么的,考虑到你们平时学习就很忙,所以这个拍摄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陈时想了想,问:“是我们两个都要拍吗?”
小应老师点头,笑着说:“都要拍,如果图方便想两个人一起拍的话,也不是不行。”
周封故回了句:“我听安排。”
“如果要一起拍的话——”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流转过陈时身上,“我也没意见。”
第二周某一天下午的自修课,陈时被小应老师约到操场附近拍宣传封面。
小应老师背的包鼓鼓囊囊的像是个百宝袋,从里面能拿出相机、化妆包、手机、打光板等各种有的没的。
陈时先被小应老师拉到附近的休息室里化了妆,因为是学生身份出镜,妆面并没有很浓,连唇色也是化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并不会太突兀。
小应老师倒是越化越开心,不住地嘟囔着:“陈时,你现在底子就非常不错,等到上了大学再一打扮,可得迷倒多少男生啊?”
她边说边给陈时刷了一层睫毛膏,陈时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糊住了,怎么也睁不开,正想动手揉,被小应老师连忙拦了下来,“哎别揉别揉,我明明没刷多少呢!第一次都会不习惯的,你忍忍就好。”
陈时半睁半闭之间,小应老师塞给她一套西式制服,“待会儿换上这个出来,外面冷,你记得套着外套出来啊,我们到时候要拍了再脱外套。”
陈时被小应老师推进隔壁的更衣室,她将身上厚重的校服外套脱在一旁,正解着里面的上衣扣子,突然感觉一侧有风吹来,她转身往旁边看,才发现有扇窗户没关紧。
陈时走到窗前,还没等她伸出手,便突然有人从窗外出现,定定地看着她:“你换衣服怎么都不关窗户?”
陈时看着面前的周封故一愣,他身上也同样换上了男款的西式制服,本就出尘的外表被剪裁精致的制服衬托得多了几分难得的贵气。
眼前人变化太大,一时之间,陈时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已经解到很下面了。
周封故下意识往陈时身上看去,瞬间目光凝住,他沉着脸用力将二人之间的窗户关得死死的。
陈时问了句:“怎么了?”
窗外的周封故身影像是定住了,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说着:“快点把衣服换好,不要东张西望。”
陈时走回去,换衣服换到一半,发现周封故仍然站在窗边没有走开,她又说了句:“周封故,你——”
隔着窗户,他的回话听上去有些模模糊糊的,并不是太清楚,“这个窗户没法上锁,你换完跟我讲一声。”
室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陈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就在扭头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后有刺痛的感觉。
陈时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周封故在窗外问:“怎么了?”
陈时回答:“衣服里好像有东西,刮到我了。”
周封故作势要进来,又犹豫了一下,问着:“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可以。”
下一秒,获得准许的周封故瞬间推开窗户,抬腿从窗口轻松地翻了进来,他皱着眉走到陈时身边,问:“怎么了?”
陈时指着自己脖子后面:“衣领的地方好像有东西,尖尖的。”
周封故低下头,放轻力度将陈时颈后的头发往一边拨开,拉开陈时的衣领看了一会儿,发现衣领处挂着一枚小小的银色回形针,估计是之前忘摘下来了,尖头的位置恰好戳到了陈时的后颈,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很细的红痕。
“衣服上有回形针,你先别动。”
周封故将回形针取了下来放到一边,又敛着眼触碰那道细短的红痕,“很疼吗?”
“还好,”陈时又笑了笑,“好痒。”
再然后,她似乎感受到颈后原本被刮过的地方,传来一种干燥又温热的触觉。
类似于嘴唇。
原本只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默不作声地移动了位置,她被身后之人慢慢抱住了。
渐渐的,这个拥抱被一步步收紧。
她好像可以听见周封故的心跳正在她背后左侧共鸣着,一下,又一下。
周封故看起来并不想结束这个拥抱,陈时轻声喊着:“周封故……”
“嗯?”模糊的回话从她肩膀后侧传来。
一只手往上移,轻轻抹了一下陈时沾着口红的下唇,周封故的声音围绕在她耳边:“怎么化妆了。”
周封故的食指上留着一点口红印,他抬起拇指,缓慢揉搓着指尖上的红色膏体,陈时抿起唇,试图将周封故故意悬在她面前的手往下压,却反而被周封故握住了她抬起的手。
他宽大的手掌,牢牢包裹着陈时的手背,将其拢成小小的拳状。
周封故用一种极其具有哄骗意味的语气说着:“陈时,我好像头疼得很厉害,估计又是后遗症。”
陈时犹豫了,问:“真的?”
“嗯,”周封故面不改色,“再抱一会儿就好了。”
十分钟后,陈时和周封故一齐走了出来,小应老师见状很是八卦地笑了笑,问:“周同学,我不是让你在另一个地方等我吗?怎么又过来了。”
接着她又对着二人感慨起来:“哎呀,这套衣服穿在你们身上真好看。”
周封故却看了一眼陈时百褶裙下光裸在外面的腿,问:“冷不冷?”
陈时吸了吸鼻子:“还好。”
周封故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盖在陈时身上,一件大的罩着一件小的,陈时现在身上有两件校服,保暖度加倍,也显得她衣服肿肿的,整个人看上去像只可爱的小企鹅。
二人的封面是分开拍的,进展十分顺利,小应老师一顿操作指挥下来拍了不少满意的照片,外面天气也冷,她便赶快招呼两个人回室内去,自己一个人先回顾了一下之前的成果。
能够做成片的有不少,而小应老师的注意力停留在最特别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她取景取大了,除了草地上走动的陈时之外,还不小心拍到了一旁树下的周封故。
照片上,陈时的发尾被风吹起,身上的西式制服显得她格外乖巧恬静,而靠立在一角树干旁的周封故,却始终朝着陈时的方向凝望。
一阵风吹来,他无意间张开掌心,从画面上看去,恰好像是要接住陈时飘扬的发尾一般。
小应老师笑着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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