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座大人马上有如醍醐灌顶,“啊”了一声之后,大声道:“对,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外面的,把那两个小子给我带进来。”

    夏振洋和小雷看了一眼程志超与赵济勇,扬了扬下巴:“哥们,进去吧。”不由分说,将程志超和赵济勇推了进去。

    一看到他们两个,团座的眼珠子马上变得通红:“你们两个小子好大的胆子,一个和战友打架打得不亦乐乎,一个明知道领导都到了,竟然还冲到人群里助阵,哼”

    如果对面的是老江,程志超和赵济勇肯定异口同声的说上几句类似于“义重生死轻”之类的豪言壮语。可是现在掐着腰站在对面的不是老江,而是训练团的团座,两个小子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他顶嘴,只好低头不语。

    “说吧,怎么回事。”

    这话是冲着赵济勇问的,训练团长也知道,程志超一直在团部和他们在一起,对这件事根本就不知情,问了等于白问。虽然明知道在旅、团领导全都在场,却还是冲到人群里和赵济勇一起打群架,顶多算是个从犯,年轻人顾念所谓的江湖义气,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而已。但是赵济勇却不同,看他打架的时候那股欢实劲,任何一个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厮分明就是一个牵头的,如果说他不知情,那么整个训练团知情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事到临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济勇也认了。反正架已经打了,事已经发生了,要杀要剐,听能听任领导的发落。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老爷们子的巴掌能把西南军区的天也遮住,轻咳嗽两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昂着头说道:“报告团长,这件事和程志超完全没有关系,是我一手搞出来的。”

    “嗬看不出来,他对你够意思,你对他也挺够意思的。”团座看到他的模样,气极反笑,“这么说,你是知道怎么一回事的?”

    “嗯,我知道。”

    “那你和我讲一讲,东北兵和唐山兵究竟是怎么打起来的?”

    “是不是全招了,你们就不会追究程志超的责任?”

    “砰”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一声巨响,却原来是团座盛怒之下,忍无可忍,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这一下的声响如此之大,只震得程志超两只眼睛情不自禁的连眨好几下,暗想好大的声响,好大的手劲,如果团长没有练过铁沙掌的话,这一掌怕不得将手掌拍得通红?

    紧接着,就听到团长的咆哮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赵济勇,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和团领导谈条件?这里是部队,是有着铁打的纪律的地方。你讲不讲是一回事,处不处理程志超,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在这里,你只是个新兵,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

    程卫国是他的老上级,可是赵济勇的老爸赵东进却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搞事的是程志超,可能顾念老上级的面子,态度还能稍好一些。但是偏偏是赵济勇,那就没有多少情面可讲了。

    赵济勇也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再提什么条件,马上将事情的始末缘由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赵济勇从程志超那里出来之后,的确是回到宿舍里,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抱到了水房去洗。由于是休息日,洗衣服的人也特别多,赵济勇端着盆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位置。在盆里接了水,化了洗衣粉之后,端着盆就要转身给别人让地方。

    就这一转身,却出了事。他也不知道身后竟然站着两个人,端盆转身之后,正好和那人撞了一个满怀,手一松,“哗啦”一声,大半盆的水倾盆而出,将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赵济勇心里一惊,刚想道歉,对方却比他还要快,张口就是一句“你瞎呀”听口语,正是赵济勇越听不越不爽的唐山味。

    抬头一看,赵济勇马上也收起了道歉的念头,只因为身后那两人正是和他同在一个班,已经不对付很长时间的那两个唐山兵。这一次在水房碰上,也算是冤家路窄了。本来没事的时候,赵济勇都要找点事收拾他们两个,现在遇上了事,虽然说不上正下怀,可也说得上天赐良机,当下盆一摔,眼睛一眯:“看我转身,你不会闪哪?”

    他看那两个唐山兵不顺眼,那两个唐山兵看他也别劲。被他淋了一身水之后,本来火气就不小,赵济勇摆出这副臭脸之后,两个唐山兵心头的怒火顿时像被浇了一桶气油一样,一下子被赵济勇点燃了,但是赵济勇的素质在他们班也算是拔尖的,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也不想和赵济勇正面冲突,盯着赵济勇问道:“赵济勇,你想怎么地?”

    赵济勇在上个暑假,和程志超在一起见过好几次大场面,当时对着那么多小混混都不怕,当然更不会将这两个唐山新兵蛋子放在眼里,脸色还是臭臭的:“我好不容易接了半盆水,准备洗衣服。这衣服还没有洗,水就被你们给撞洒了,你说我想怎么地?”

    “我帮你接盆水?”

    “接呗,盆在地上呢,自己捡。对了,还有洗衣粉,没洗衣粉,我可洗不了衣服。”

    “你大爷的,我给你接你姥姥”其一个和赵济勇积怨最深的终于忍不住,飞起一脚,将赵济勇的盆踢飞。

    “去你**”赵济勇想找这个机会都找不到,现在对方既然送上门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那个唐山兵一脚将他的盆踢飞,他同样飞起一脚,将那个唐山兵手里的盆也踢飞。之所以踢盆而不是踢人,赵济勇也有自己的考虑。这里是新兵连,而且是西南军区的新兵连,不管老爷子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他和那两个唐山兵都是一样的,都是普通的新训战士。将对方的盆踢飞可以,无论如何不能先动手打人,免得上头查起来没法交待。

    他练了十几年武,那两个唐山兵却没有他这个条件,赵济勇这一脚,直接将那名唐山兵手里的盆踢到了顶棚上。如此一来,双方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两名唐山兵也不管两个人加在一起能不能打得过赵济勇,大喝一声,双双扑了上来,和赵济勇扭打在一起。

    本来以赵济勇的实力,对付他们两个就是几个照面的事,可是在他们扑上来之际,却眼珠子转了几下,假装脚下一滑,竟然被那两个唐山兵扑倒在地。那两名唐山兵也没有客气,骑在了赵济勇的身上,挥拳便打。

    赵济勇在他们两个的身下,用手将头脸要害处护住,嘴里叫骂不停,看起来是拼了全力在挣扎,但如果程志超在场的话,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小子眼里的笑意。

    此时在水房里洗衣服的其他战士一看到这边打了起来,纷纷围了过来。有些心地良善的上来想要劝架,可是那两个唐山兵也早就看赵济勇不顺眼,以前觉得赵济勇这个家伙素质出众,没有必胜的把握,才没有和他翻脸。现在一交手,发现这小子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让人劝几句就收手?两三个人上来劝架,竟然拉不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最关键的一个出场了。

    如果将整件事比作一篇分为上下两部分的章的话,那么此人的作就相当于承上启下,承接上下两段章的那句点睛之笔。此人和赵济勇同属况鹏手下的新兵,只不过不在一个班而已。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是东北人,而且是一个极具老乡观念的东北兵。

    东北兵在这个连的人数本来就不多,此人又有认老乡的爱好,结果一个多月下来,整个连队的东北兵几乎被他认了一个遍。另外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向以自己是东北人而自傲,听不得有人说东北人半句坏话。这种人其实在任何一个部队都有,只不过像他这种几乎走火入魔的却不多。

    他正好也在水房里洗衣服,听到有人打起来了,急忙钻到人前打算看热闹。但是一看之下,却把他的真火看出来了,大喝一声:“哎,我说你们唐山兵怎么回事?妈个x的,仗着你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是不是?惯的你们。”二话不说,冲出人群,抓住一个骑在赵济勇身上的唐山兵就打。

    他认老乡,旁边围观的唐山兵也有认老乡的,本来没有他那样夸张,可是这位仁兄张口就将整个唐山兵带上了,人群里的唐山兵马上就有人不干了:“你奶奶内个纂的,你说谁呢?”

    “怎么地?我他**的就说你们这些唐山羔子呢?咋地吧?”

    此言一出,赵济勇暗叫糟糕。他刚才只是想在人前表演一下,故意让人看到是唐山兵两个打他一个,甚至一度把他打倒在地,骑在身上打。然后再不声不响的让那两个唐山小子吃大亏,本来计划的相当完美,但是没有想到演的有点过火,竟然有一位东北老乡看不过眼上来伸张正义。偏生这位热心人又不太会说话,直接将整群唐山兵都得罪了,这事要不好收场。

    果然,在场的唐山兵被他一骂,有火气比较大的人纷纷开始破口大骂。都是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骂起人来当然不会顾忌太多,总之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差点没有将东北人的祖坟给刨出来。

    这样一来,在场的东北兵也不干了,加入了战团,一时之间,整个水房乱成了一锅粥。其他省份的新兵和几个老兵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双方已经扭打在一起。有些乖觉的马上逃出了水房,这些人出了水房之后,目的却并不一致。一部分人赶往连部去找况鹏和林海涛,其余的人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胆子比较小的急忙去回宿舍找班长,而另一部分好事之徒则回到宿舍里去找各自交好的老乡。

    经过那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的一番宣扬下来,不到十分钟,整个况连就像烧开锅的沸水一般,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东北兵和唐山兵打起来了。而那些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后来者也自动的分成两伙,东北兵见到唐山兵,固然大喝一声,冲上就去打,而唐山兵见到东北兵,也不分由分,直接动手,双方在一个多月共同训练过程建立起来的交情仅仅在一瞬间就土崩瓦解。

    冲突迅速升级,最先赶到现场的班长见到这场面之后,吓得脸都白了,硬着头皮上前制止,却被卷到了人堆里,混乱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老拳,拼了老命才冲出重围,急匆匆的赶往连部报信。

    还没等到连部,正好看到收到消息之后,放下手头工作往现场去的林海涛。林海涛简单问了两句,但是班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吱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林海涛叹了一口气,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用,况鹏回来之后,直接就到的团部,还没有回到连里,就连林海涛也不知道他已经和桂永军等人一同回来。想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捂不住,急忙吩咐班长去团部报告,自己则带着人前往现场,力争将事态压到最低程度。

    而水房那边的人已经越聚越多,小小的水房已经装不下那么多的人,战场也就开始从水房转移到了训练场。最初的时候,唐山兵由于人数占优,颇占上风,东北兵因此吃了不少亏。赵济勇此时也不能再装下去,伸出双手分别抓住骑在自己身上那二位的一只手腕,用力全力向内一拗,那两名唐山兵吃痛不过,大叫一声,身子歪向了一旁。

    赵济勇趁机跳起,不等那两个唐山兵稳住身形,几个“眼炮”就塞了过去,几秒钟之内,就将那两个唐山兵的四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眼,只能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哇哇大叫。

    解决了这二位之后,赵济勇直起身子,暗暗叫苦不已。两只眼睛在人群乱转,找了半天,却不见程志超的影子。他不知道程志超此时已经被叫到了团部,心里不禁暗暗纳闷。但是他和程志超自小一起玩到大,知道这么大的场他不出现,必有缘故。一时之间也来不及细想程大少爷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眼见东北兵已经被唐山兵围着追打,逐渐的从水房向训练场方向退去,脑袋一热,想也不想的就拉开了架式打将起来。

    架打到这份上,他要再装下去的话,恐怕在场的东北兵得全军覆没,无奈之下,赵济勇终于在新兵连里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一面,一出手就掀翻了两名五大三粗的唐山汉子。其他唐山兵一见他战斗力出众,一声呐喊,顿时围过来四五人一起围殴他,免得他再伤人。

    但此时的赵济勇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对自己够意思的老乡哥们吃亏,抖擞起精神,将老江所传授的那些功夫实实在在的全都用在了自己的战友身上,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方。只是老江最后所传授的那套压箱底的绝户拳由于太于狠毒,在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合,这小子倒也有点分寸,一招也没有用。

    内讧也好,外战也好,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和别人打架。像这种群体作战,榜样的作用就显得很重要。那些东北兵本来已经渐渐的撑不住劲,但是由于赵济勇的发威,军心大振,人人奋勇,竟然奇迹般的顶住了唐山兵的攻势。一时之间,四十多个东北兵和七十多个唐山兵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而且那些唐山兵也发现赵济勇作战能力出众,和他放对的时候,心里难免点发悚,竟然让东北兵从表面上看起来还稍占上风。

    也就是双方将战场转移动转移到训练场的时候,况鹏一边骂着赵济勇一边从团部里跑了出来,正好和同样小跑的班长在离训练场不远的地方撞了一个满怀。

    况鹏被团座骂了一顿,心里正不爽,被班长冲撞了之后,眼睛一瞪,刚要开骂,但是看了他的样子之后,和林海涛一样,也是大吃一惊,急忙询问怎么一回事。

    班长一看自己撞的人竟然是连长,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三言两语之间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的说东北兵和唐山兵打起来了。况鹏一头,脑袋顿时大了三圈。本来团长就发了火,现在又搞出这档子事,真是倒霉人喝凉水都塞牙。皱着眉想了一下,觉得现在团长现在的气好像还没消,不能再给他添堵,这件事,能捂住就捂住。当下命令班长先不要去团部,随着自己去训练场看看情况再说。

    他只当是几个个别的新兵闹事,对这种大场面没有心理准备,等到了训练场,实地看过了之后,才觉得头皮一阵发炸,想也不想,回身照着班长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马上到团部去报告。”

    班长本来是被他拽回来的,现在因为回来又挨了他一脚,一肚子委屈却无处发泄,只好应了一声,又向团部跑去。

    豹隐第三一零章一个巴掌拍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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