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谶没有去凤隆堂,而是在24小时便利店坐了一晚上,次日清早离开的时候,将小桌上喝光的几个咖啡罐扫进了回收桶里。
他已经给弗罗斯特打过电话了,后者在十分钟内整理出了事件的脉络。
唐齐的确是加图索家族的人,像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会在世界各地派有专员一样,加图索家族也有这类事务员。他为庞贝效力,而这次的事件跟那个风骚的男人无关。
“的确如你所猜测的那样,他是想向那些人邀功。”弗罗斯特也是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地说:“还好这个人谨慎过了头,在没得到结果前并未汇报,不然你就彻底暴露了。”
“庞贝的约束力还是这么低啊。”顾谶叹了口气,不忘纠正,“不是那小子谨慎过了头,而是我聪明绝顶!”
弗罗斯特对此懒得附和。
事情就这样揭过了,加图索家族那边自然有他负责处理并监视动静,而庞贝将会继续周旋,顾谶则做好自己的事情。
每个城市都有早市,热闹,勤劳,还有各种美食,象征着崭新而充满干劲的一天的开始。
阳光穿过薄薄的雾霭,微光像是快要燃尽的灯烛,顾谶行走在这座城市的街头,走过昨晚走过的路,在那个还未开张的蛋糕店前驻足。
他拿出手机,记下了上边的预订电话,然后看着一手可数的通讯录,目光在某个人名上稍稍逗留。
……
飞机上,当听到快要降落的广播后,顾谶从浅睡中醒来。
他拉开窗板往下望了眼,云雾缭绕的底下,依稀可见息壤的绿洲河流,宛若白色的丝带交错而过,令人心情旷然。
航站楼里,顾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出口的路明非,这家伙高举着一张a4纸,上边写着一个大大的‘顾’字,看到他时兴奋地挥动起来。
“好了好了,之前不都发过短信了么。”他走过去一把将纸夺过来,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这不是担心你越想越怕,半路跑了嘛。我之前还想做一道横幅,让凯撒的小弟举着,上边就写‘欢迎顾老师莅临指导’。”路明非扯着白话,看到他两手空空后,顿时一愣,“你什么也没带?”
“带什么?”
“bj小吃啊!带只烤鸭也行啊。”
“忘了。”
顾谶是真忘了,不过马上就绕开话题,“以前你可做不出这种事儿,竟然一个人来接机。”
“别说了,是挺尴尬的。”路明非翻个白眼,“一片真心喂了狗。”
“下次,下次一定。”顾谶安慰他。
正说着,手机进来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蛋糕送达的消息。
“1,2,3,4...你订这么多蛋糕干嘛,一大家子赶一天过生日啊?”身旁偷看的路明非惊讶道。
“应该不是生日。”顾谶不太确定地说。
路明非挑挑眉,“等会儿,你该不会是给长腿学姐买的吧?”
“什么长腿学姐?”顾谶皱了皱眉。
“舞蹈团的团长。”路明非收起玩笑之色,好奇道:“你见到她了?聊什么了?以你的性格,该不会请人吃饭,然后干巴巴地问人家最近过得好不好吧?这可都是重逢时的雷点啊。”
很不巧,都没有。顾谶心里忽然有点得意,但又变得静谧。
因为他们连叙旧都谈不上,没有说以前,也没有诉说近况,仔细想想连说过什么都记不太清了,只有少女在灯光下的笑靥,还有离开时孤单的背影。
路明非分析着他的表情,认真道:“老顾,你沦陷了。”
顾谶:“滚!”
“见色忘友,不行,这事儿我得跟废柴兄说一说。”路明非有时候就蔫儿坏,这种八卦让芬格尔知道了,那就代表着即将通报全校。
顾谶立马按住他的肩膀,“吃了一顿饭,各回各家。”
“就这样?”路明非跳脚,“好不容易见一面,就吃了顿饭?”
顾谶能听懂他的潜台词,是在担心这次的屠龙行动,谁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能好好吃饭就够了。”他轻声道。
路明非愣了愣,旋即沉默下去,他看似在张牙舞爪地说身边之人的事情,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不会说出来罢了。
“那她过得怎么样?”他问道。
“应该...不好不坏吧。”顾谶犹豫着说。
“那也挺好的。”路明非默默点头,他并不太能理解顾谶的意思,但总归能见到就是好的,起码奔赴而去的心情不会失望。
“对了,你还没说怎么买这么多蛋糕呢。”他想到什么似的,愤愤不平,“我十八年都没吃过这么多!”
“想着什么口味的都能吃一点。”顾谶说。
“你少了个主语。”路明非像语文老师一样毫不留情地点出他的语病。
“什么主语?”
“当然是‘她’啊,想让她各种口味的都吃到。”
“奇怪。”
“奇怪什么?”
顾谶摸着下巴看他,“听起来你倒像个理论大师,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
“那个,咱们快点走吧,曼施坦因教授他们该等急了。”路明非打了个哈哈,快步走到了前头。
顾谶撇撇嘴,打开手机,还有另一条消息,是用彩信传来的照片。
阳光透过窗,少女端着切好的蛋糕,笑容灿烂,灵动嫣然。
他静静看了会儿,点击保存。
与此同时,夏弥趴在桌上,看着切好的每一个蛋糕,水果的清香、奶油的馥郁,空气中充满了各种让人开心的味道,很甜。而她却长长地出神,久到眼角流下泪来。
……
长江三峡水库,古时的‘夔门’。
正是涨水期,两岸的江心洲上,深绿色的草皮上盛开着白色的小花。
顾谶站在河岸,微风铺面,心旷神怡。
“很美吧?”身边,曼施坦因说道:“人力和大自然的伟力,就这么奇妙地契合了。”
顾谶看他一眼,“是我的错觉么,好像你下一秒就要当场作出一首诗来。”
“实不相瞒,我是这么想过,但发现诗词这种情感的载体,不是什么人都会用的。”曼施坦因话虽如此,可没太多表情的脸上就差写着‘我其实没想过,我就是胡说八道’。
顾谶笑了下,没说什么。
“在动身的时候,校长跟我说,你会是这次行动最后的保障。”曼施坦因看着他说。
“你信了?”
“校长的话,我相信。”
“那你就上当了。”顾谶抻了个懒腰,“你觉得我能撼动被仇恨填满的诺顿的精神吗?”
曼施坦因看着他,或许刚刚才说了‘诗’的缘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的话像一语双关。
“老顾,教授!”路明非站在不远处冲两人挥手。
在他身后,是摊开的野餐布单,还有小桌和折叠椅,都摆满了零食。学生们看着四下风景,说说笑笑,享受着最后一个放松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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