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枪!别开枪!”
乌鸦冲上过街天桥,挥舞着手臂,对那架直升机上的人狂吼。
直升机已经悬停差不多半分钟了,像是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但他知道这帮人会做什么。
他们都看过那段残缺的视频,十分清楚此刻站在长街中央的人代表着什么,同样还有刚刚明显出现龙化的路明非,可以说是面对两个怪物的组合。
而任何受过秘党培训的人都知道,面对这样的目标需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那就是毁灭。
“我是曰本执行局局长,这里的态势归我掌控!”乌鸦顾不得身份暴露了。
下一秒,直升机微微一震,机腹下一道笔直的火光冲他飞去。
这架直升机是改装过的,甚至装载了小型航炮,发射的不是普通炮弹,而是脱壳穿甲弹,能一炮打穿轻型坦克的装甲。
炮弹几乎是贴着乌鸦的肩膀飞过去的,那道灼热的风几乎能烤焦他的脸,狩猎队以这样的方式表达了他们的决心。
--他们不会管乌鸦是谁,也不管这里是谁的地盘,他们可以为摧毁前方的背影支付任何代价。
直升机上,伊莎贝尔淡定地挥了挥手。
一枚炮弹在半空划过明亮的尾焰,嗖的一声朝长街之上飞去。
“危险!”乌鸦当先喊了声,背着路明非朝旁边卧倒。
诺诺同样拉着楚子航寻找掩体。
道路两侧的车辆都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消防栓被炸裂了,地下水的水珠化作漫天暴雨,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了整条街道,洒落的水珠都染成了熏黄。
那枚炮弹里无疑填充了精炼硫磺,炼金术制造的化学品,对于龙类有着剧烈的毒性。
乌鸦晃了晃头上的砂砾,他还按着路明非的脑袋,此刻还想再跟直升机上的那帮疯子争取一下。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道狂风掠过。
那是无数黑色的触手,他只能这么去形容,在他的眼前肆意挥舞着,就像深山老林里盘根错节的古树,挥舞起了狰狞的树枝。
诺诺同样眼睁睁看着那无数黑影从地面掠起,漆黑如墨,如实质一般缠绕上了发出刺目亮光的直升机,发出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的咯吱声。
从监视器里看来,就像发光的竹蜻蜓被一只漆黑的大手攥了起来,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直升机只能朝被硝烟和雨幕笼罩的长街上宣泄弹药,爆炸连绵不断,纷飞的弹片瞬间摧毁了整条路面,气浪和冲击波摧毁了沿街的多数窗户,沿街的广告屏幕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去,空袭警报声席卷东京全城。
“真不愧是卡塞尔学院的手笔,这是把东京当成了靶场啊。”男人轻声地赞叹。
他还想继续看下去,却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来的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想必是蛇岐八家的精锐。
但这还不足以令他慌乱,实在是在这些急促脚步声里,有一个沉稳到每一步的步伐都丝毫不乱的脚步,这代表一个他无法力敌的存在正在接近。
“真是扫兴啊,这么精彩的表演没法看了。”男人叹了口气。
也就是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双灿烂如午时烈阳的眼睛,从监控屏幕中,隔着那浓浓的硝烟,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恐惧,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在心底出现,就像有一只爪子在挤压攥紧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人猛咬破舌尖,噔噔后退几步,不必他关掉监视器,连接的摄像头就整个爆掉了。
他大口喘息着,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他赶紧退出了监控室,临走还没忘记将门锁死。
想必打破这扇坚固的门还需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里整个东京的街头巷尾,一直到处都是视频里的男人在说教。
……
整条街道都弥漫着黄绿色的雾气,其中既有大量的精炼硫磺粉末,也有水银蒸汽。这些都是对龙类有剧毒的化学品,但也有烟雾弹的效果,从一开始发射的弹药中就包括了烟雾弹。
这虽然会影响视线,但也让附近的居民看不到战场的真相。
“弹药耗尽!”
“机体损坏!”
“动力系统损坏!”
通过耳机,各种报告声不断地传入伊莎贝尔的耳朵,其实不用报告她也大概也能知道当下的处境。
直升机剧烈地震动着,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他们就像一只在狂风中努力维持平衡的蝴蝶,不断摇晃着,连翅膀都要被风刮断。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伊莎贝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硝烟弥漫的尽头,那里黑影簇簇而生,漫天卷地。
“释放绳索!”她扣上防毒面具,果断下令,“所有人做好巷战准备!”
数道身影沿着不断摇晃的绳索降下,枪械佩戴的激光瞄准的暗红色光线射入了黄绿色的浓雾之中,专员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摇摆的‘触手’,通过红外线目镜监控着整条街道。
现在整条街还被高温的爆炸尘笼罩着,红外线目镜中也是一片模糊,但此刻东京市区是四级风的天气,很快爆炸尘就会消散,那时候一切高温的物体就会显形。
目标还活着吗?谁也没有把握,因为他们甚至没有看到那个人中弹。
他们打光了弹药,可那些黑色触手却没有消失,它们的源头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顺着这些蔓延的黑影而去,组成了一个个战术队形。
然后下一秒,直升机被整个捏爆了,剧烈爆炸的火光照亮了街上未散的浓烟和大雨,几乎每一道身影都清晰可见,他们或寻找着掩体,或躲避着直升机爆炸的残片。
接着,先是一道长长的触手挥过,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眨眼间,原本被火药犁过一遍的地面再次被翻开,伊莎贝尔等十多位训练有素的专员连反抗或者说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连带着街上的浓烟全都被扫飞一空。
想必就算是以混血种的身体强度,也免不了断几根骨头。
这还是顾谶收手了,维多利亚在昏迷前这么想。
雨滴落下,还未接触到顾谶的衣料就被隔空蒸发掉,围绕他的蒸汽越来越多,但高温很快就消失了,上好的面料被雨水打得薄湿,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顾谶转过身,慢慢朝长街尽头走去,身后那些摇摆的树枝或触手也都渐渐变淡,消散在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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