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现在作为县庭属吏,并没有被安排在第一线,只是跟在王德身边随时等待命令,这就是为吏的好处。不用和庶民黔首一样随时身处危险之中。他突然想起一事,对王臣道:“明廷,向府的人恐怕也会趁机作乱,需不需要派一些人盯着他们。”
王臣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他连忙吩咐一旁的功曹道:“你带一屯士卒去围住向府,一旦有人胆敢闯出,不用请示,立马格杀。”功曹答应了一声立马就去了。
很快,城下鼓声响起,群盗开始攻城。萧邑并非边境郡县,除了最基础的滚木擂石,没有其他守城器械。同样,群盗因来的匆促,只携带了几十架简易云梯,也没有任何攻城所用的重武器,双方只能以血肉之躯互相搏杀。
待城下群盗进入射程,胡县尉一声令下,弓弩齐发,稀稀落落的箭矢像蝗虫一样冲向敌方。和萧照所想象的不同,敌人并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一阵箭雨过后士兵纷纷倒地,他所看到的是许多箭矢都射在了前三排士卒巨大的牛皮盾上,嗡嗡作响。只有少数士兵中箭倒地。三轮箭雨过后,对方的弓弩手也进入了射程。萧照站在女墙内测,只听得耳边嗡嗡嗡,弓弦声大作,几支羽箭已经飞了进来,钉在旁边的夯土墙上,箭簇完全没进墙里,可见力道十分强劲,这一箭要是射在身体上,只怕不死也得残废,正想着,身旁哀嚎不断,显然是有人中箭了。
“竟然是飞芒矢!”胡县尉拿着一只敌方射上来的弩箭叫道:“这伙群盗的后台真是不简单?”萧照接过县尉手上弩箭,问道:“这飞芒矢和普通箭矢有什么区别么?”胡县尉道:“你看,这箭的箭头,尺度这么长,达到了一尺六寸,其中箭镞是铜铸的,箭铤却是铁铸,十分沉重,分明是弩机发射的飞虻矢,这种弩矢,只有国家正规部队才会装备,一般的郡兵都没有。”说话间又有许多士兵中箭,有的甚至直接被射飞掉下城墙,重重的摔在地上,登时毙命。萧照看了不寒而栗。
又射了两轮,双方各有士兵倒地,眨眼间敌人已经逼进城墙脚下,纷纷竖起云梯准备登城,此时刚刚搬上来的滚木擂石发挥了作用,有的士兵眼看要爬上城头,马上就被城上的士兵砸中跌落下去。一时之间,呼喊声大作。
王德已经下了城楼,在城墙角随处找了个地方休息,萧照也在一旁,他不敢在城头再待下去了,场面过于血腥,他在前世,只有过年杀猪时才看到过这种场面,不,杀猪都没有这么血腥。这时候有士卒急匆匆跑过来叫道:“报明廷,有斥候报告说刚刚派遣的三路向彭城求援的邮人都被贼兵截获,有回来的斥候也报告说各条官道已被贼兵堵截,附近邮亭只怕也遭到了攻击。”
“再派,我就不信冲不出去!”王德站起身来大声叫道。
“城里的邮人都已经派出去了,城外有贼兵的革车拦截,县庭的属吏都不会驾驶驷马革车。实在出不去啊。”县丞叫苦道。
王臣左右看了看,周围几个小吏都低垂着头,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这时候萧照道:“明廷,我推荐一人,他一定能不负期望。”
王臣一听,立马喜道:“谁,只要能去郡府请来援兵,我一定重重赏赐。”
萧照道:“便是刚刚通过律令考核的应华,他会驾驶驷马革车。下吏愿意和他一起去。”
“那实在是太好了,难得萧令史自告奋勇,我给你们最好的革车,你们速去速回。”王臣喜道。
一旁应华叫苦不迭,他狠狠地看着萧照,恨不得立马冲上来撕碎他。很快,一辆双马拉的革车出现在萧照视线内,王德将刚作好的符节文书交到萧照手上,二人登上革车,应华只好驱车从北门出去。一出城门,果然前方有两辆双马革车挡在官道拦截,看见萧照的革车,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并不断放箭,还好出城时有几名县卒掩护,他们不断发箭还击。再加上应华御车技术果然非常高明,只见他左冲右突,应付自如。四匹马儿脚力非常强健,很快便甩掉了追击而来的贼兵。
见没有追兵追来,萧照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对应华道:“应兄,想不到你的驾车技术这么好,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就会读书刻字呢。”应华怒道:“呸,你这该死的死穷鬼,自己找死,干嘛拉我垫背。”萧照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学习儒家六艺,这御车自然不在话下,平常也没有机会展现,今天正好可以派上了用场,你不来感谢我,反而骂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应该仍然怒道:“呸呸,老子学习御车,是来给你当车夫的?幸亏老子技术娴熟,否则,刚刚你我都得成为那贼兵的箭下之鬼。”
说话间革车飞快的向前,萧照被颠的站立不稳,死死的抓住凭轼。口中尚自不停:“哈哈,今日之事,不是正好给了你用武之地吗?”
不一会,前面出现了一座亭舍,亭舍前官道上停放着两辆革车,周边围了不少人。应华连忙勒马停车,对萧照道:“看样子这里也有贼兵拦截,马儿跑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太多,只怕冲不出去啊。”萧照道:“我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说罢一跃跳下革车,走近亭舍。
不一会,他小跑回来道:“这个亭舍确实已经遭到贼兵的攻击,有五个贼兵乔装成县卒模样,拦截过往行人,说是前方桥梁断裂,眼下天色已黑,抢修不及,待明日修好桥梁再通过。”应华闻言,气道:“这里有条汾河,作为睢水的支流,贯穿南北,前方确实有座桥梁,是萧邑通往彭城的必经之路,多半被这些贼寇摧毁了。”
萧照道:“可还有其他道路通往彭城?”
应华道:“有,往北有条阡陌小道,可绕过汾河,但道路狭窄,而且凸凹不平,不适合革车行驶。若是步行只怕时间来不及,还有一条道路顺着河流一路往南倒是宽阔,但路程太远,八成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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