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憨牛母亲停下手中活计,看着自家憨呆的孩儿一会,进屋片刻,手里攥着一支木笄,喊得憨牛上来命道:“憨牛,这是为娘的木笄!你见到它就像见到为娘一样,路上要听大春哥的话,知道么?”
憨牛应道:“知道,母亲!”
憨牛母亲继续说道:“大春侄,你收好这支木笄!路途遥远,一路上,憨牛就拜托你了!”
“是是是!”蒋大春接过木笄,嘿嘿笑道:“婶子,我现在试试行么?”
憨牛母亲轻声说道:“去吧!”
蒋大春如同得了圣旨般,手掌握紧了木笄,兴冲冲向憨牛说道:“憨牛,你跟我下坡去!”
憨牛看了眼蒋大春,再看向他母亲,听得母亲说道:“听话!”
蒋乡头脸上也是藏不住喜意,说道:“弟妹你但且放心,这个工会是大人创立的...”
二人下了坡,蒋大春兴奋地指着路边一块直径约莫一尺大小的石头说道:
“憨牛,你试试把这石块抱起来!”
憨牛一脸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下蹲,抱起。
“真是轻松!”蒋大春惊道,听村人说憨牛又年长一岁后,力气益发大了,果不其然!看着眼前这幅胸宽臂长的身材,谁知道他才刚过十五周岁?!
“放下!”蒋大春一边说话,一边搜寻下一个目标。
“憨牛,来试试拔这颗树!”蒋大春拍了拍边上一颗粗细碗口大的树说道。
“娘只说听你话,没说要拔树!”憨牛不干了,腾腾地就想上坡回家去。
蒋大春赶忙追上前去,松开掌心,露出木笄,说道:“你看你看!婶子说你看到木笄了就像看到她一样,要听话!”
憨牛停下,身躯左摇右晃,脸上却显示纠结,半响才道:“大春哥,累了会饿!”
心情忽上忽下的蒋大春听到后先是放下心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继而大笑说道:“你拔了,我给你吃十个地瓜!”
“啊啊啊!!嘿嘿!!”
“嘶!!!”
“孽子!树长得好好的,你让憨牛拔了干什么?!”坡上的蒋乡头看到,一阵怒吼。
...
天空边缘的星月忽隐忽现。
“都跟上!憨牛,你跟紧了我!”一行人在领头人手中提着的朦胧灯光前行。
走到大道上,几拨人汇合在一起。
“冯石侄子,今年你也出来做活了!”蒋大春笑道。
“大春叔,我跟着二叔出来见见世面!”冯家村的一小伙摸着自个的脑瓜子应道。
“大春!大春...”冯二叔拉扯蒋大春走快几步,语气凝重地附耳说道:“你们怎么把憨牛也叫出来做活了?不怕有祸事?!”
“他娘让带出来的!俺爹也同意了,我也无法!”蒋大春苦笑说道。
天已朦朦微亮。众人沿着城郭,赶到县城东边一商铺空地上。
“下一队...队长带人上来!”管事的吆喝道。
蒋大春赶紧带着村人上前排队站好。
管事的走至众人跟前,边看仔细边说道。
“小蒋庄!三百斤一个!”“七百斤一个!”“...”
“哟呵,了不得啊!”似是反应过来,管事的大吃一惊,又抓住了憨牛脖子上挂着的“工牌”,翻来覆去,木片上确确实实写的是“大铜马邑小蒋庄,蒋真,短租,7”,不由地上下打量眼前的“稀有动物”。
憨牛的脸色是毫不在意。周边人群也在嗡嗡嚷嚷。
“真的假的?你们小蒋庄这个重量没有出错?”管事的再三确认。
“许管事,我们哪敢欺骗!再说我们也不能跟铜板过不去!您说是吧!”蒋大春陪笑,语气倒也充足。
“那倒也是!”许管事难得见有如此“重量级”的人物一回,待回神过来,又按“严格培训”后上岗的操作流程,继续抓起另一个小蒋庄村人的“工牌”,喊道:“三百斤一个!”“三百斤一个!”“二百斤一个...”
旁边案几上有人在灯光下奋笔疾书,记下数据。
“憨牛,你用这个大车!”一同进了露天仓库里选车,蒋大春先给憨牛选了一辆吃灰已久但结实牢固的大车,自己再选了个领头用的车,带头出去,推着车到另一个仓库排队。
“下一队上来...三百斤!”管事的举灯看了蒋大春胸前的“工牌”说道。
旁人有人抱着两个木筐摆放在车上左右。
筐内装满了煤炭,筐口有草席包覆着。
“这个是七...七百斤!”管事的看多了憨牛几眼。
“孙管事,他是第一次出来做活,你多担待!”蒋大春陪笑说道。
“哦...”孙管事随口应道。
出了仓库没多远,便是大道。
蒋大春等了憨牛先出来,二人推车至道路边处停下,等候村里人出来。
蒋大春从身后背篓中翻出一布幡挂上,跟憨牛说道:
“憨牛,你把背篓取下,挂这里!这里专门用来挂东西的!”
憨牛听话地将背篓挂在独轮车上,看向了道路上前行的队伍。
“憨牛,车子重不重?”蒋大春问道。
憨牛摇头,问道:“大春哥,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大春,看憨牛使得这般轻松,怕是八九百斤也不碍事!”村人说道。
“一边去!憨牛第一次出来做活,还是稳妥点好!”蒋大春说道,又跟憨牛解释说道:“等三星他们都出来了,大伙一起走!”
“憨牛,路上你要喝水撒尿拉屎,记得都要跟我说!”蒋大春再三叮嘱:
“跟在我身后,不可走歪了路,听明白没有?”
“出发了!”蒋大春推起车子,喊起了口号。身后跟着的村里人车队跟着喊起:
“出发了!”
....
“叔,我想撒尿!”冯石喊道。
“知道,跟上!”冯二叔将车推离道路,带领车队在边上停下。
“石头,要去赶快去!你们要去的也快去!”冯二叔说道。
冯石急急地往里走几步,背对着人群,松开裤腰带,掏出,流水。
晃动几下塞回,冯石重新绑好腰带,坐在车把上问道:
“二叔,还有多久才到地头?”
此地离城五六十里,左侧远处是流淌的浑河(桑干河),右侧望去是苍翠的恒山,中间大道路上是连绵的车队。
天上似有一两缕炊烟在飘荡。
“肚子饿了?我这还有个地瓜,你吃了!”冯二叔正拿着竹筒倒水喝,听到自家侄子问路,以为中午没吃饱,便伸手进背篓里。
“二叔,我不饿!就是问问!”冯石摆手道。
“不饿,那就出发吧...离地头还有二十余里地呢!”冯二叔见村人都回来了,便是抬起了领队的独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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