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一个小妾,还是那第好几房的小妾,连贵妾都不是,居然还妄想封诰命夫人,这不是乱了纲常吗?这不是在跟传统礼教叫板儿吗?这叫天下的正妻又做何感想?
此事闻所未闻。
但精彩的还在后头。
陆大人的封诰申请上交到兵部,兵部颇多为难,又不敢得罪他,于是移牒相请,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此事移交给了礼部去处理。礼部的大人们都是文臣,诗书礼仪、经史子集、儒家道学、温良恭俭让、天地君亲师……那是个烂熟于胸且严格遵守克己奉公啊。礼部的老大人们很不客气,把那申请直接给陆大人打回去了!
谁知道陆大人执着得很,又再三恳请。仍是被拒后,他先是请内阁大学士严嵩代为说情,仍被礼部拒绝,后来他居然想出了个半夜跑去贿赂礼部左侍郎的“妙招”---橐金夜投!
搞得那左侍郎瞿大人苦笑着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吾所守,礼也。公毋溷我!”
溷,污秽之意。
陆大人听了这话,非常不开心。
这事儿不知谁给捅了出来,大概率是左侍郎大人自己或者他家里的管家下人之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反正总之,事情一传出,全城哗然。
接着,更精彩的来了。
皇上知道了这事儿,居然只是笑骂了行贿者陆炳几句,并未有任何惩罚。相反,没几日,礼部左侍郎瞿大人竟然改任太常侍卿,领南京国子监祭酒去了。
这明着调任暗地里降职的做法,实属昏君所为,而奸臣当道,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呐。
好在瞿大人心态好,去了南京安之若素,仍然坚持操守。
看看,陆大人得到的这份皇上的恩宠,当今独一份儿。
而这位爷宠女人,也是宠得无法无天了。
事情到了这里,可能会有疑问?
---陆炳为何不给妻子请封诰命?而他的妻子又为什么不站出来反对?
陆炳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官员,他的妻子还是挺有身份的。遇到夫君这种“宠妾灭妻”的做法,要是跑到太后那里去告状,绝对一告一个准。
宠妾灭妻,绝不被世俗和士大夫们所容忍。
但陆炳却并未遭至御史大人们的弹劾,因为另有隐情。
原来,传说,陆大人命硬,克妻。
陆炳十八岁就定了亲,但两人尚未完婚,对方即病死了。其后他接连定了三位妻子,可每一位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人还没过门儿就陆续都没了。
陆炳从此不再聘妻,再说也没哪个姑娘敢做他的妻子了。但是,小妾却一个又一个地往府中不停地收。
更有外面圈着养着的外室、金丝鸟、红粉知己啥的,不知凡几。
长安城内哪个不知道陆大人在京郊置办的庄园豪宅有十几处之多?肯定是用来安置女人的。
男人们都喜欢金屋藏娇。
说来也真是奇怪,那些妾和外室一个个都好好的,没病没灾,且越活越滋润了,比如那个第五房小妾,都差一点做了诰命夫人。
因着这件事情,陆炳他宠爱女人的名声大噪,致使京中多少贵女都梦想着成为陆大人的妾!
这简直……
混账!混账!
京中士大夫和御史们气得都要吐血,可这种事情也找不到弹劾他陆炳的点啊。
因为陆大人这事儿啊,情有可原。
人家连着没了四任未婚妻子,这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搁谁身上心里会好受么?
估计陆炳其实也很想把这个小妾扶正的吧,哪个愿意挑战世俗和权威?人家贵人事多得很,不是吃饱了撑的。但是,他又很担心自己克妻的命运降临到这个女人身上。思来想去,结果想出了这个昏招,但很明显就是想方设法欲要给这个不能成为他妻子的小妾一点补偿啊。
真正宠一个女人,就是给她妻子的名分。
妾就是奴婢,主人家可以把奴婢随意打杀发卖了。但是妻子就大大的不同了,妻子是主子。妻所生养的儿女直接能够继承陆家家业,且妻子死后,既能进陆家宗祠,还能跟丈夫合葬。丈夫若是青云富贵,封妻荫子,天经地义……这些待遇,哪里是一个小妾能享受得到的?
为小妾请封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从未有之,陆炳成了第一人,敢为天下先。这样的男人,又哪个女人不爱呢?
然而无论如何,妾就是妾,名分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名不正则言不顺,不然陆炳他自己又为何要那么执着的想要给那第五个小妾请封呢?今次若是开了头,三纲五常大乱,大明朝即将礼崩乐坏!
所以,夫子们也就只能生生闷气,干瞪瞪眼,然后在陆炳意图为小妾请封这件事情上极力反对,百般阻挠,绝对绝对不会让他蹬鼻子上脸的。
好了,旁的就不多说了,话分两头。
自陆大人没原则的宠妾的事情爆出来后,京城老百姓们算是大大的开了眼界。此后就是再见到奇奇怪怪的事,也觉得就小菜一碟了。
也因此,秦月娥瞧到两位美人儿行止殊异,头一件想到的就是---她俩十有八九也是哪个贵人后院里被宠坏了的娇客!
既是持了这种想法,秦月娥就决定收下她们。
身子卖进了我怡红院,届时她们的男人想要赎回去么……呵呵呵呵,肯定是要敲上一大笔银子才行的。
她们是自愿卖身,就是告到官府衙门,也是我秦月娥最有理呀!
秦月娥越琢磨越欢喜,不觉捂嘴娇笑连连。
可怜人已老、珠已黄,脸上褶子多,那扑在老脸上的白~粉就沾不大住。她笑得厉害,脸上的粉便扑簌簌直往下掉,堆在肩头胸前,像下了层小雪,亦像是撒了层糖霜,辣眼睛。
那来卖艺不卖身的美人柳雪艳,之前多么淡定的一个人,此时也都不忍心看了,紧抿着红唇憋住笑,赶紧转开了目光。
“要不这样好了,妈妈,若有男人为我打起来,所有损失我赔,卖身钱我也不要了。”
一听这话,秦月娥忙接住:“那就一言为定!”
咳,还真是哪家的娇客出府来找个地儿消遣哩。听听她说的这话,哪里是个缺吃少穿到要卖身换钱的人儿?
秦月娥看看柳雪艳,再看看这一位,又道:“雪艳她会武,那姑娘你会什么呀?”
美人儿把玩儿着胸前长发脆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和十八般兵器一样都不通。”
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姑娘们,闻言,好几个都噗呲一声笑。
秦月娥一噎,笑容僵在脸上。
这一位比先来的那位更加大言不惭,口出狂语。
老鸨的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沉下脸来道:“那我请师傅来教授你琴棋书画,不是得另花银子了么?还没给我赚钱,就想着花我的钱!”
美人儿笑了笑,将柳雪艳媚眼如丝地一瞥,说:“妈妈,我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了,还要技艺做什么?你当男人花银子在我们身上,真的想听我们抚琴唱曲儿,想看我们舞刀弄枪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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