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刚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好好捋一捋。
比如王宇和许佩的关系。
项天来对王宇的真实态度。
祁良玉带着工作组下来的真实意途。
袁文刚有点痛苦啊……
疏不间亲的道理他在心中反复跟自己说了很多遍。
这是袁文刚之前没敢动手的主要原因。
当林秋生的女儿怀孕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袁文刚才觉得这是个机会。
从集团公司传递下来的信息明面上和暗地里,也证明袁文刚的理解是没错的。
可是……
现在的结果,跟袁文刚想要的可不太一样。
该处理的王宇没处理掉。
这就好比聚贤庄武林大会,共谋大事。
帮主没杀到,反倒让帮主扛着音箱装了一波大的。
从上到下,一个都没讨着好。
这个时候,袁文刚就不得不把前面所有的逻辑全部推倒重建。
当袁文刚一回头,看到祁良玉和曲波站在一起的时候。
袁文刚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祁良玉的态度!
工作组从下来第一天起,祁良玉并没有表达任何指导性意见。
所有的流程都是袁文刚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走。
王宇装逼就算了。
还要把生产基地撵到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去。
这值得一提的是,有人觉得央企可能很牛逼,在地方是一霸。
外面的人根本没办法插手企业内部的事情。
这是没错的。
可是地方上不插手你内部的事情,却可以对你做很多限制。
其中环保就是一个大头。
三天两天查你的下水道排污。
查你有没有在内部打井抽地下水。
车管部门可能不会卡你的设备,但是你的设备超重超高超宽,上不了高速。
在这种情况下,把你安排到一个二十公里外的重工业园区去是完全合理的。
为什么要针对你呢?
因为你的税不交当地。
你对地方的贡献也是就是工人的消费。
但随着时间推移,工人收入降低,消费降级是肉眼可见的,那么你还有什么价值呢?
所以,高新这一块为了让星宇大步朝前走,创造更大的价值,基本是无条件配合星宇行事的。
那么生产基地搬迁就不再是说说而已。
袁文刚有种被王宇骑脸的感觉……
按说祁良玉也该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个当口,祁良玉依旧面不改色。
当袁文刚把祁良玉从头到尾的真实表现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才发现,祁良玉对王宇和许佩的事情压根就没上过心。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冲王宇和许佩的事情来的。
嘶……
不是为这件事,那是……
袁文刚看了看这间小会议室里端坐如佛的祁良玉。
初春的天,袁文刚这种年纪的人,依旧怕冷,秋衣外面还要加一件保暖内衣,再加一件毛衣……
可是从现在出汗的情况来看,早上出门穿多了……
袁文刚咽了一口唾沫,笑得含蓄,“祁主任,04年我刚到南方分公司。”
“大小事务千头万绪。”
“随着集团公司的发展战略调整!”
“南方分公司也在逐步进行调整思路,紧跟集团公司发展方向。”
“想得太多,脑子就容易乱,许多事情也就没有兼顾得到啊……”
祁良玉什么级别?
袁文刚什么级别?
显然袁文刚要硬得多。
可是他在祁良玉面前,也只得缩着。
这种谦卑的态度,也就是在求祁良玉指条明路。
祁良玉这一次的反应很快,“袁总连项董的家事都兼顾到了,哪会兼顾不到呢?”
袁文刚的上下嘴皮子没合在一起,甚至能看到他的门牙缝隙过大。
他保持这个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嘴给闭上,飞快地舔了舔嘴唇。
一把年纪的人,有种被打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情况的尴尬。
祁良玉的做法,有点破坏他们这个级别谈话的默契。
他们这个级别的默契是什么?
开诚布公!
直面问题!
解决问题!
善后事宜!
而祁良玉刚才的语气和内容是阴阳怪气。
这就说明祁良玉对他袁文刚的意见很大。
不对,不是祁良玉的意见很大,而是项天来的意见很大。
祁良玉这一次没让气氛冷下来。
他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袁文刚的面前。
“万宏是在机场被带走的。”
“他的老婆和孩子还有家产,全都转移到了国外。”
“年前,他是准备过去一家团聚的。”
“老袁,你下来的工作是没头绪吗?”
袁文刚更紧张了,这不是在说他没头绪,而是在说他压根就没干过一件正事。
更让袁文刚害怕的是,万宏被控制的这件事。
袁文刚才到南方分公司全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牵连。
袁文刚害怕的是,他这近两年的时候一半用来观望,不仅仅是为了看清局面……
更是对项天来实力的质疑。
说到底,就是该他站队的时候,他的态度很暧昧。
紧接着,让他不得不想到项天来当时提了一嘴万宏学习的事情,提到核算中心位置空出的问题……
袁文刚如埋直接提议让许佩上去就对味了。
可是袁文刚为了南方分公司清一色在他掌控之中,动起了歪心思……
再加上后来黎元秋让一个小角色去搞事。
从结果上来看,这特么就是最昏的一招了。
袁文刚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录音笔上面。
他拿起来,摁下播放键,里面仅有一段音频文件。
声音很清晰,一个女人问,“为什么要在她休假的时候定下装备采购定单?”
男人说,“是袁总的意思,与乔牌的合作正式达成,时间不等人,袁总也是听项董的……”
祁良玉喃喃道:“袁总顶着项董的名头做了很多事嘛!”
袁文刚的心被无形的压力形成的大手死死地捏住,如同有冠心病似的无法供血,倒致大口吸气,全身上下也没有血液供氧来改善身体机能……
同一时间:
黎元秋的办公室被敲开,敲门的是黄征,他的身后是刘秉义。
刘秉义进门也没有跟黎元秋废话,“老黎,放几天假。”
“去机关就当是疗养一下。”
“这几天,公司领导会跟你不定时谈谈话。”
“了解些内容,掌握些情况。”
黎元秋深吸了一口气,“老刘,我能见见许佩许总吗?”
刘秉义摇摇头,“见不了啦,许总借调集团公司,手续刚到南方分公司。”
黎元秋的脸色苍白,桌面上的手抖得有点厉害,他咬咬牙关子,尽可能让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那……那我能见见王宇吗?”
刘秉义笑着说,“王董现在跟省里市里官方几位大佬开会呢。”(老黎,你的分量不够啦)
这只是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弦外之音在告诉黎元秋,他没机会啦!
如果有机会,刘秉义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与直白的,会留一线。
黎元秋出门时,没有回头,回去的办公室,回不去的职位,不值得回头。
如果问黎元秋,有没有后悔过?
他只想说,疏不间亲……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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