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芷澜和夏雅一起吃完了中饭便分手。龙芷澜又独自回画室处理了一些工作,然后给小邵打电话,小邵开车过来接她。
回去的时候天色接近黄昏,推开大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身体半隐在皮质沙发和昏黄的光影里,交叠伸出的腿修长。
龙芷澜怔了怔,“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以宁回过头,逆着光对她笑了笑,拍拍身边的沙发说:“过来坐。”
龙芷澜停顿片刻,走过去靠在他身边坐下。
傅以宁抬手亲昵地拨开她肩上的头发,柔声问:“今天做什么了?累不累?”
“没什么,就去画室了一趟,然后和夏雅逛了会街。”
他看着她光洁诱人的耳珠以及没有任何饰物的修长颈子眯了眯眼,“什么都没看中?”
“没有。”
他叹气,“都要婚礼了,婚纱、戒指、礼服、项链……一件都没选中怎么成?这样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到candice那里选一下。”
她摇了摇头,“你这么忙,我一个人去就成了。反正你对穿的也没要求,我挑贵的就对啦。”
他被她成功逗笑,亲了亲她的脸颊道:“真乖。”
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从颈侧开始,缓缓厮磨,终于在天鹅般洁白柔美的颈子上印上一朵艳丽的印记。他盯着那里哑声说:“这里没有一点装饰可不好。”
龙芷澜有些勉强地笑笑,压抑着心慌说:“我们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说着便站起身。
他却一把强势地将她拽回,她跌坐在沙发上。他覆过来,轻轻揉着她的耳垂盯着她的唇:“不慌,我也饿了。”
说着便低头含住她湿润的唇,玩了一会,伸进去,绕着她的舌根的后段缓慢旋转。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他的吻从来不需要太多技巧,但很有效,他知道如何攻击她所有最薄弱的地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那些俯冲而上的想要哭上一场的冲动。推开他,和声道:“以宁,过几天好吗?我最近不大舒服。”
他停下来深深盯着她:“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龙芷澜避开不看他的眼神,笑笑说:“没什么,休息几天就好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说:“澜澜,你已经拒绝我好几次了,大约……从我清县回来开始。病了不要拖着,要告诉我。”
她强定心神,板起脸孔道:“你每天都办这事,难道那种事就没个厌倦期?你不烦我还不能调整几天?”
他看着她微笑起来,笑容里有种极温柔又极危险的混合,“澜澜,你要调整到什么时候?危险期过了?”
龙芷澜的脸一下子刷白。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沙发另一侧拿起她的皮包,打开,从取出里面一张小小的化验单,看着它读出来:“怀孕九周半,有先兆流产迹象……九周半,总不可能是我的对吧?”
最害怕的一刻还是到来了!她从来没这么恐惧过,从来没有!“以宁,我……”
他侧头盯着她瞧,唇角依旧带着笑,可眼里的寒芒生生将她钉在俎上凌迟,“明天和孩子的爸爸约好了?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还是他早就知道了。”傅以宁轻声问。
“不——”她骤然失色,起身紧紧抓住他的手,“以宁,你知道的,我不会去见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打算过!”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肃杀的黑瞳里陡然暴烈如火,“不会去见他?从没打算过?那你打算怎么做?过几天让你那个当医学教授的爹改一下怀孕日期然后带着肚子里的野种嫁给我?!”
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寒到骨头里问:“龙芷澜,你怎么会和你那个不谙世事的情人一样天真?你怎么会认为这种蠢事瞒得过我?!”
他生冷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捏得她骨骼欲碎,看见她眼中的痛色,忽又把她扯过来一把抱住,舌头伸进她口中,缠住她柔软的舌尖发恨地吸吮……彼此的口里渐渐有了腥咸的血味,也渐渐有了绝望的滋味。
她娇柔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可遏制的发颤,那般惹人怜惜,却让人只余下野兽般的欲望与残酷。
澜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想起一周前那个郊外的夜晚,他在冰冷的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她的眼睛。
那一瞬漫天星辰都成了她的陪衬,她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湖水,潋滟、明亮而温柔。
她吻着他,蛮横无理地说:“傅以宁,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不过你不要指望太多。”
够了吗?
足够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他们原本是永不该相逢的猎户和天蝎。他倾尽全力、他倒行逆施、他赌上一生,浮光掠影,芸芸众生,他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罢了。
“龙芷澜,这回我居然又当了真。”
他幽深的黑瞳依旧那么凌厉,像一只被玩爆了的困兽,浑身皆是浓烈嗜血的气息,可是,那低回的话语里却藏着那般绝望如斯的哀恸。
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惨然苦涩的笑容,“以宁,我从来没有想过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对你说,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会允许我留下这个孩子!”
她忽然低下头,绷不住地失控低哭道:“以宁,你不懂我对这个孩子的渴望,你不懂像我这样的人注定会孤独终生!
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怎样一个自私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做一个在爱情里跌倒再爬起来的姑娘,无论外表有多骄傲坚强,其实我都只是一个胆小鬼,一个想要得到又害怕付出,害怕付出一切后一败涂地的胆小鬼。
我没有勇气为了爱情毫无保留、奋不顾身,当年没有,现在更没有!当年我无法为了爱情赌上一切,现在更加没有力气背负良心的谴责,所以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是迫不得已!其实……其实在内心的某个地方我一直希望和你在一起,虽然那样可能毁了所有人!傅以宁,我不敢承认,我一直都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一直希望你把我留在身边。”
傅以宁一语不发盯着她,深邃无底的眼眸如同孤绝黑暗的深海让人看不清爱恨,雕刻般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只有脸颊的某处肌肉在缓缓抽紧,几乎可以听见里面牙根处上腭骨同下腭骨呷呷摩擦的声音。
她望着他继续说,美丽的眼睛里有深不可述的痛楚:“以宁,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想过和你好好过下去,想过就此赌一把,无论什么结局。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她忽然失声痛哭起来,眼睛里却忽然焕发出一种奇异无比的光彩,“曾经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是多么奇迹般的感受!前世今生,她从来不曾有机会和另一个生命如此深切地联系在一起!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由自己孕育的生命,密不可分!曾经她渴望过很多年,在早已放弃希望后那个孩子竟奇迹般的出现,仿佛一下子把她前世今生所有的虚空填满,她再也不会是那个注定孤独中老去的龙芷澜了。至少,她还有自己的孩子!
“以宁,我想要他!”她忽然紧紧抓住他,抬头以一种从没有过的热望目光望着他……原本,他以为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这样的目光。
曾经,他以为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你不知道我盼望这个孩子盼了多少年……我与别的女人不同,受孕的机会对我而言微乎其微,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求你了,以宁,只要你许我留下他,我会用一生一世报答你!”
“一生一世?”他垂眸看着她的手,轻轻、自嘲般地重复一遍。
她呼吸不由一窒,手不由自主松开了,再抬头却依然坚定地望着他,“是的,一生一世!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无论你如何待我,妻子也好,情人也罢,你认这个孩子也好,不认也罢,只要你不厌弃我,我便永不离开你!”
傅以宁缓缓抬起眸,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心底居然有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多么难以置信?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居然能得到龙芷澜如此优厚的许诺,不可一世的龙芷澜,凛凛傲气的龙芷澜,居然愿意委身于他一生一世当玩物。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怎样疼!!!
“唯一的机会?”他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很好,唯一留下江狄孩子的机会。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萧杀而冷漠,像即将喷薄的岩浆遇到冰雨冷却成一片岩灰,他平静地说:“澜澜,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约最好的医生。”
龙芷澜眼神一下子凝固,眼中出现一瞬间空白的迷茫,而后浮起无数凌乱、惶恐和脆弱,“不、不要这样对我,”她扑上去紧紧拉住傅以宁的衣袖像拉住最后的浮木,“以宁、以宁……不要这样对我,失去这个机会我将永远不能再生自己的孩子了……”
他盯着她,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没关系,想给我傅以宁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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