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电话那边。
顾景宸出来,眉头微皱,看向对面的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走到他面前,伸手攀住他的肩膀,红唇擦过他的脸,嗓音轻柔带着几分刻意的撩拨。
“你忘记昨晚了吗……”
可她勾住的手却被攥住。
顾景宸扣住她的手腕,眉头寒沉的皱起。
却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蓦然顿了顿,声音都不自觉柔缓下来,“你先在这边养好身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门关上,一直到他身影也消失不见。
站在原处的女人脸色才变得有些难看,掐紧了手,她这次回来,谋算的可不止是这一丁点的纵容和温柔。
不够!还远远不够!
外边寒风凛冽,带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景宸坐在车内,咬住一根烟,有些烦躁的皱眉看向手机,手机上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全都是关于他新恋情的大肆渲染报道。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特助的电话。
电话那边公事公办汇报完工作之后,沉默了会,才轻声说:“苏小姐那边不同意离婚,除非您亲自去跟她谈。”
“嗯。”顾景宸嗓音沙哑。
“那——”电话那边的声音更为迟疑,“接下来是怎么做?”
他修长的手指弯曲叩击着方向盘,闻言顿了顿,才嗓音冷沉的说道:“她既然不肯的话,那就看看苏家敢不敢拿股份来赌。”
电话那边陷入无尽的滞停和安静,在挂断电话之前忽然轻声说了句,“苏小姐流产了。”
外边恰好轰然起了一阵雷,轰隆隆的划亮一道。
顾景宸叩击的手顿了片刻,眸色暗浓骤转,又像是什么都没变化,只‘嗯’了一声就挂断。
只是指骨攥紧,手背绷的微微泛白,莫名烦躁,可旋即又有几分自嘲冷嗤。
流产而已,这本该就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雨水一遍遍冲刷着车窗。
车子猛然刹住,调转方向,径直冲着医院的位置过去。
……
医院走廊格外静寂。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眉头紧紧地锁着,在看到顾景宸的时候,才走过去斟酌的说道。
“您太太的身体原本受过伤,身体本身就不适合受孕,尤其是这次流产。”医生说的隐晦又怜悯,“只怕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每个字凿凿落下。
顾景宸的眉心一跳,压住心底的那股躁意,往病房的位置看过去。
半掩的门缝里,隐约病床上单薄的身体,蜷在那边看着极其可怜。
印象中的她向来都是骄傲跋扈,永远都那么鲜活明灼,罕少见到现在这样的安静。
“如果以后二位需要受孕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体外……”医生的建议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需要,谢谢。”顾景宸的嗓音淡沉,推开门径直进去。
只剩下后边的医生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见过无数夫妻悲戚痛楚的样子,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冷漠,就像是——像是陌生人一样。
人人都歆羡嫁入豪门的苏婠,可如今看来,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屋内只开着一盏很暗的床头灯。
灯光照的她的脸颊更瘦更小,苍白的像是纸张一般脆弱,不住地是不是梦魇住了,眉心紧紧皱着,喉咙发出近乎痛楚的嗯哼。
顾景宸站在床侧垂眼看着她,垂着的手指微微一蜷,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她,可手机却忽然响起。
刺耳的铃声,一刹划破屋内的平静。
苏婠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颀长漠然的身影,跟梦中重叠,像是幻觉。
“顾……景宸?”她喉咙干哑晦涩,眼角还残留几分没干的泪痕,每个音咬着都带着颤。
脊骨弓绷着,刚才梦中疼痛的撕扯到现在还没消散。
她竟是梦到当初她才得知眼角膜配型成功的时候,才准备高兴的跟他共享,却被他狠狠掐住脖子质问。
那时候哪怕她眼睛看不到,可也能感受到他是濒临崩溃的疯了,手掌的力度像是真的想要掐死她一样。
眼前的事似乎跟当初一幕幕交撞重叠起来。
她才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眼前的人弯腰冰冷的盯着她,伸手掐住她的下颚,手指寒的让她忍不住战栗了几下。
“松开我!”
现实跟梦境交叠到分不清楚谁是真谁是假,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被激发起来,她下意识后退,却被用力的掐住下颚,被迫抬起。
“醒了?”顾景宸的眸眼漆黑,像是蕴沉着无尽的怒意和寒冷。
“我以为这么多年你会消停点,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如果她站在你面前,你是还想再杀她一次才甘心?”
骤然的逼问,像是兜头倒下的冷水,猛然的激灵,苏婠下意识想起那张侧脸的照片,心口咻然一紧,下意识看向他,干涩开口道:“你说的谁?许漪的替身还是……她回来了?”
后边字字干涸艰涩,她的手紧紧地掐着,眼睛酸涩却固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试图看出点什么。
许漪死了的这几年,他身边不间断的出现不同的女人,可人人像许漪,却又不像,但是这次的不一样。
那侧脸跟印象中的人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那声音音色都有七八分相似,心口扑通跳动,几乎跃出嗓子眼,她心口绞的疼痛难忍,极力压着喘息等待一个回答。
可得到的却是一声冷嗤。
“怎么?你是怕她回来把属于她的眼角膜要回去,还是害怕当年你的恶果被揭穿了?”
顾景宸讥嘲的说道,厌憎的甩开她的下颌,冷冷的说:“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如果她出现一点意外的话,你们整个苏家都等着陪葬吧。”
每个字都像是戳到心口的冷刀。
苏婠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心口一刹麻疼到窒息,许漪?那人竟真的是许漪?
死了的人也能复活回来?
“当年的事情你明明知道就是一场意外。”她的身体在不停的颤,对着门口的背影厉声说道:“我哥哥都被你抓进监狱了,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是因为这眼角膜的话,你如果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走,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眼角膜!”
隐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啪嗒落下,她的声音嘶哑又绝望。
可门口的身影也只是一顿,旋即转过身来,冷冷的睨着她,忽然嗤笑,“意外?你说那是意外?”
“是她意外的接到你电话去一个陌生地方,还是意外到你需要眼角膜,而她恰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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