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正堂内,朱标高高在上的坐着,下面是规行矩步的朱橚作揖见礼。
“臣弟见过大哥,问大哥金体安否。”
“哈哈,五弟,和本宫还那么见外?”
朱标站起身,跨前两步虚扶一手,大笑间声音洪亮:“快坐、快坐。”
“谢大哥。”朱橚拱手道谢,不过倒也没敢先坐,而是反手把住朱标的手腕说道:“大哥先坐。”
后者面带微笑,连连点头,待坐下后才言道:“听说五弟最近一直在精研医术,怎么今日有空来本宫这了。”
朱橚回道:“臣弟也是听说大哥前段时间惹了风寒,所以特来问安。”
“那刚才把出什么了吗。”
“啊?”朱橚发愣。
朱标只是笑:“刚才五弟不是在替本宫把脉呢吗?”
朱橚顿时跳了起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手足无措:“臣弟没有、臣弟、臣弟只是想请大哥先坐而已。”
“坐吧。”
见到朱橚如此惊惧,朱标又于心不忍起来,招呼着让朱橚落座,可后者哪里还敢坐,唯唯诺诺了半天还在那站着。
“行了,坐吧!”
朱标眉头一皱,吓得朱橚这才慌手慌脚的坐下,可人是坐下了,心却也到了嗓子眼梗着,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兄弟俩在正堂叙话,居卧里的陈云甫总算是将所有奏本里的事都给记了下来,晃晃脖子和手腕,走出屋来到后院。
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去读书,诺大一个后院只有之前见过的那个齐德还在亭子中独坐饮茶看书。
陈云甫闲着也是无事,便走过去。
“这位兄台,叨扰了。”
齐德见陈云甫来,也是起身,只是眼中有着对陈云甫的好奇。
“鄙人陈云甫。”陈云甫做了自我介绍:“目前忝居左春坊大学士一职。”
“哦哦,啊?”齐德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
他之前还当陈云甫是什么皇亲国戚所以才会出现在这太子府内,哪里曾想过,自己眼么前这个半大小子竟然是左春坊大学士。
实权正五品!
你哄我玩呢吧。
但这种事哪里能骗的住人,齐德也就心里嘀咕一句,便赶忙改拱手为作揖。
“后进学子齐德,见过大学士。”
“客气了,请坐。”
陈云甫率先坐下,而后招呼那齐德。
画面稍有些违和。
后者道谢,落下半个屁股,看了一眼桌上,又马上站起身给陈云甫倒茶。
“我听说,齐相公是今年应天解元?”
“后进不才,侥幸、侥幸。”
说起自己的功名来,齐德脸上还是骄傲的,不过一想到自己面前这位年纪轻轻,都做到了东宫属官之首,又马上自卑起来。
左春坊大学士,这职务只能皇帝任命,换言之,陈云甫让当今洪武皇帝很满意,才钦定近前伺候朱标的。
不仅圣眷盛隆,而且能力也绝对出众。
“考学术是真功夫,哪里有侥幸一说。”
陈云甫替其张言:“直隶脚下文风最盛,齐相公既然能从如此多莘莘学子中一举折桂,文学功底可谓是冠绝金陵城,无须如此谦逊。”
“谢大学士。”
齐德听的心头甚暖,颇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如今六部空堂,正是如齐相公这般人才一施报负、大展拳脚的时候,齐相公可切莫妄自菲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煞有其事勉励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画面怎么看都是违和,可偏生被勉励的青年还束手束脚的规矩听着,一副很是受教的样子。
这便是应了那句话。
只敬罗衫不敬人。
“是,后进谨记。”
齐德老实听着,不时给陈云甫添茶。
两人又闲叙了一阵,听得脚步阵阵,寻声观看,就见是朱标来了,二人赶忙起身。
“殿下,奏本都已审完,您看是否需要批对?”
“先吃饭吧。”
朱标没急着听汇报,而是招呼两人留府吃饭。
“齐德也留着,吃完饭再走。”
“是,谢殿下。”
太子府的晚膳还是比较丰盛的,可能是因为朱标最近生病的原因,大补之物很多。
陈云甫这也是跟着沾了光。
看着一桌子的保护动物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从何下筷。
桌上甚至还有半只鹿!
“本来是打算备一席鹿鸣宴的,不过如今国家也紧张,孤呢自作主张,就只准备了半只鹿,尚礼不要介怀。”
听了朱标这话,陈云甫才算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如此丰盛是沾的朱标光,缘来是因为齐德。
所谓的鹿鸣宴是自唐代流传至今的士林规矩,地方省府科举折桂者,地方主官都会赐鹿鸣宴。
因鹿与禄同音,鹿鸣就是禄鸣。
寄语官场之上一帆风顺。
如今齐德中应天府解元,按说是应该应天府尹来为其摆一堂鹿鸣宴,不过朱标以太子身份夺情,应天府尹自然是连个屁也不会放。
这里也能看出,朱标很是赏识这齐德。
那这可是真奇了怪。
陈云甫想破头都想不起来,大明初期貌似没有什么姓齐的名人啊。
除了一个齐泰。
齐德、齐泰。
难不成是兄弟俩?
这时候,那齐德起身谢恩。
“殿下赐宴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无须多礼,坐下吃饭吧。”
朱标温和一笑,摆手道:“孤近来身体有恙,就不陪你饮酒了,汝可自便不用拘谨。”
齐德看了一圈,吃饭的就他们三人,朱标不喝酒,陈云甫也不喝,自己便也不好意思独饮,谦辞不用。
吃也吃得,喝也喝得,填饱了肚子侍女们上来收拾残羹,齐德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嘴,说道。
“殿下,小民方才听闻,周王来问安?”
“嗯,是有此事。”朱标嗯了一声。
“周王,不是在开封就藩呢吗?”
“开封太苦了,想来京里享福,已被孤喝斥。”
朱标言道:“苦一点怎么了,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如何配做父皇的儿子,所以孤令他马上离京就藩去。”
齐德顿时一急。
“殿下,周王不愿意就藩这是好事啊,依在下看来,若是能撤了诸藩更好。”
朱标举着茶碗没吭声,而坐在齐德对面的陈云甫也愣住。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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