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繁星满天,一轮残月挂在天边。

    秦锋带着縻貹和两个士兵悄悄寻到金线巷李师师家的后院。昨晚縻貹打砸了李师师家,这几日实在不宜登门拜访,所以秦锋便想到了翻墙而入。

    两个士兵都是出自天机营,翻墙属于日常训练的基本内容。秦锋向其中一人借过飞爪套索,勾住墙头攀爬过去。还有一名天机营士兵跟随秦锋翻过墙去。縻貹和另外一个天机营士兵则留在墙外等候。

    这还是秦锋和縻貹商量之后的结果,本来秦锋想独自前来,可縻貹始终不许。

    趁黑摸到李师师的阁楼,二楼烛光明亮。秦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到二楼的窗户纸上。等了一会儿,见二楼没有动静,秦锋又丢了一颗。

    窗户打开,李师师若有所思地往外张望,只见秦锋正站在阁楼下挥舞双手。她不由得抿嘴轻轻笑了笑,而后转身离开,可是窗户却没有关上。

    秦锋心中欢喜,让天机营的士兵离开,对方不肯,只能让他寻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藏起来。

    幸好秦锋苦练过暗器功夫,飞爪勾在窗口上,秦锋迅速的攀爬上去。抬眼看去,李师师正坐在香楠小床上含笑瞧着他。

    秦锋收起飞爪套索,来到李师师的旁边坐下,说道:“我来了。”

    平日里,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做决定,又因身份的问题走到哪里都时刻提防。可不知怎得,坐在李师师的身边,秦锋的一颗心都轻松下来。

    “万金侯半夜翻窗而来,就不怕奴家使人拿了你,换取万两黄金?”李师师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师师会出卖自己吗?

    这个问题,秦锋只问过自己一次,就压了下去。

    他望着李师师笑道:“若是娘子卖了我,只怕娘子也脱不了干系?”

    李师师笑容一敛,反问道:“怎得?莫非万金侯认为奴家会怕你带来的那几个随从?”

    秦锋摇了摇头,牵过李师师的手,打趣地说道:“娘子莫非是忘了,咱们可是拜过堂入了洞房的。夫妻本是一体,卖了我,娘子就不怕受到牵连?”

    李师师猛地抽回手,俏脸生寒,口中冷冷问道:“那万金侯此时过来,可是想一夜春宵?”

    见李师师生气了,秦锋急忙解释说道:“我不是那意思。”

    “师师虽沦落风尘,亦知羞耻为何物,万金侯何必轻贱于人?万金侯还是请回吧!”李师师的言语更加冰冷。

    秦锋看着李师师,一脸懊悔地说道:“我来只是想见见你。那晚你走后,我就后悔了。我应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留下来陪我继续冒险,还是去找开封府公人,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而不是我来安排。”

    “不羡帝王不羡仙,一杯甘酒三分癫。粉黛清音霓裳舞,斜风倚楼醉红颜。万金侯倒是个风流的妙人!”李师师冷笑道。

    秦锋由衷地说道:“这是我心中牵挂那位王思思小娘子的时候写的。那夜你说你姓王,我把你的名字听错是‘思思’了。”

    那天晚上,李师师问秦锋的名字,秦锋说姓秦。秦锋问李师师的名字,李师师说姓王。

    李师师没有再追问,为什么当时秦锋没有告诉她真名。正如那天她为何没有告诉秦锋她的真名一样。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很多事情已经不必再言明。

    以她的聪慧早就明白,从那天闺中好友约她外出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只是对方没有想到秦锋却成了最大的变故。她不想去深思什么阴谋,她更多的时候只是在想他。

    听到秦锋的话,李师师的心中忽然一阵说不出的欢喜。

    原来,他也一直在思念着她。

    她微微低下了头,转移开话题,轻声问道:“你杀了高衙内之事,东京无人不知。传闻你身在山东,如何又会在东京?”

    “师师听我细细道来。”

    秦锋从当初逃出东京开始讲起,过往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很多细节都略过了。关于这次来东京的原因,他只说是找些人。

    “他们认错了人,我就顺水推舟,陪他们做了场戏。谁知英雄救美救得却是师师。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师师正要询问,就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响。李师师慌忙拉起秦锋,把他推到里屋。

    “你在这里不要出声。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可不管!”李师师说完,吹灭了里屋的烛火,走了出来。

    只见李妈妈手里拿着几张诗词笑道:“师师,这是今天人们的诗词,你快过来瞧瞧,可有中意的。”

    “李妈妈,我今日不舒服,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李师师看都没看那些诗词一眼,推辞说道。

    李妈妈把诗词放到茶案上,快步走到李师师面前拉起她的手,关心地问道:“师师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寻个大夫?”

    “不必了!”李师师挣脱李妈妈,说道:“我休息将养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坐回了香楠小床上。

    李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师师啊,依我看你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自从那天你遇险后,整天茶不思饭不想,还经常一个人拿着个面具发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挂念着一个人。”

    听到李妈妈的话,李师师脸颊绯红。李妈妈不知道,可她清楚,那个人可正在这屋里。

    她娇羞地嗔道:“李妈妈休要胡言!我那几天只是受了惊吓,胃口不太好。”

    李妈妈看着李师师怜惜地说道:“那个少女不怀春,谁不盼着嫁个如意郎君。可是师师,咱们是什么身份?谁会愿意娶个歌妓为妻?便是做个小的,都难遇真心人。”

    “你自幼聪慧伶俐,须知红颜易老。等到人老珠黄,繁华落尽,才会知道这世上的男儿都是靠不住的。咱们能依靠的只有这真金白银。”李妈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古来流落风尘者,能出淤泥而不染的有几人?获得美满姻缘的又有几人?那些情啊爱啊,不是咱们这种人该沾染的。”

    李师师眼眸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却还是微笑着站起身来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李妈妈,我知道的。”

    “这些诗词要不你就看上一眼?万一有个中意的。”李妈妈不甘心地拿起茶案上的诗词又劝说道。

    李师师摇了摇头,坚决地回答:“不必了!”

    李妈妈满脸无奈的转身下了楼。

    “我觉得李妈妈讲的不对!”秦锋掀起珠帘走了出来,他看着李师师怜爱地说道:“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李师师低垂着头,轻声说道:“李妈妈也是为了我好。她说的对,谁会愿意娶个歌妓为妻?”

    “只要师师愿意,我愿意带你走!”秦锋上前牵起李师师的手,动情地说道。

    “你可会娶我为妻?”李师师目光灼灼的望着秦锋问道。

    “我......”

    他对李师师有好感不假,可是成亲这件事,他还没有考虑过。

    “谢谢你!”

    李师师挣开秦锋的手,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为何谢我?”秦锋避开了李师师的眼神。

    “谢谢你没有骗我!”李师师柔声说道。

    她见惯了逢场作戏,对于男子充满了抵触和不信任。可那天晚上秦锋的不离不弃和一句句“跟我走”,在她冰封的心房里划开一道裂痕。

    等她带着开封府的士兵赶了回去,却没有寻到秦锋,仿佛整个世界又陷入了黑暗。

    后来她觉得秦锋的相貌有些熟悉,才和万金侯秦锋联系到一起。猜测到他可能没死,她的心重新又活了过来。即便再也没有相遇的一天,只要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她便知足了。

    那天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她以为是在梦里,毕竟已不是第一次了。直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敢相信。马上就要相见,她竟然不敢以真实的身份去面对他。戴上在街上买的面具,安慰自己说是给他个惊喜。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隐隐告诉她:她在害怕。

    也许正如他没想清楚他的心一般,她也没有真正读明白自己的心。

    自己真的愿意相信他能带给自己幸福吗?

    “师师,还有四天,我就要离开东京。你愿意跟我走吗?”

    秦锋深吸了口气,看着李师师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李师师无助地摇着头。

    “如果你没有想好,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想好了,就在窗外挂上一张面具,我会来接你。”

    李师师望着秦锋远去的背影,双眸渐渐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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