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吱吱呀呀木制机构的启动声,秦军的上百架炮石车准备就绪。

    炮兵都尉跑到王威面前:

    “报告将军,炮兵准备完毕,请将军下令。”

    王威抬头看了一眼朝阳下的蓟城南城楼。

    他相信,这是眼前这座历史几百年的古城楼,  矗立在阳光下的最后一刻时光,有必要把它留在记忆里。

    收回目光,王威坚定地命道:“开炮。”

    炮兵都尉一个立正,高声应道:“喏。”

    都尉跑回指挥位,举起令旗,拉了一个长音:

    “预备……”

    随着都尉手中的令旗一落,  伴随着急促有力的“放”字出口,  早已将石弹装上架的炮兵锐士们,  将绞盘上的牵引索,用力一拽。

    几乎是同时,一百架霹雳炮和那十五架巨炮上,石弹腾空而起。

    “呼……”

    “嗖……”

    巨大的石弹,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带着恐怖的破空声,向城墙砸去。

    “嗵……,嗵……,嗵……”

    城墙上,顿时腾起无数道白烟,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过后,王威抬眼向城上望去。

    只见三层的城楼已被炮石削去了一角,向一侧倾斜;城墙中段被几十枚石弹击中,城墙上的砖石层被毁,形成几处缺口。

    与此同时,城墙上燕军的抛石车也启动了,十几块巨石,呼啸着砸向秦军。

    虽然准头不及秦军,攻击点参差不齐,  但也造成了十几名锐士的伤亡。

    王威立即令炮兵都尉,摧毁燕军的抛石车。

    都尉下令调整了若**位,再次举起了令旗。

    随着都尉的二次口令,秦军炮兵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上百颗石弹,再次呼啸着向城墙飞去。

    又是一阵砸中城墙的声音,又是无数道烟雾腾起,更多的惨叫声连连。

    城墙上,燕军的抛石车大都成了散架,城楼塌了半边,城墙处的缺口更大更深了。

    目力所及,上面到处是殷红的鲜血和燕军的尸体。

    王威摆了一个轻松的姿势,他知道,炮兵的攻击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照这个架势,到不了午时,城楼处和中段的几处缺口,应该被打开。在步军开始攻击之前,王威与锐士们可以从容做个旁观者。

    正在后军调度攻城器械的韩信,也是第一次见识新军炮兵的威力。

    虽然事先早已从部将的口中,了解到新军炮兵在洛阳战役中,有过傲人的摧城拔寨战绩,  也对墨科技研究所的这些利器有所耳闻,但如此碾压的局面,在这个秦军统帅眼里,也是第一次领教。

    韩信不禁对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更增强了信心。

    在韩信的兵法字典里,他深深知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虽然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但韩信最不喜欢战法就是让将士们添油式的人海战术攻城。

    那种半自杀式的冲锋,意味着大量的士卒牺牲,为韩信所不齿。

    因此,他叮嘱王威,在城墙打开缺口之前,轻易不得贸然冲锋。

    得益于子婴丞相派来的长史提供的有力后勤保障,秦军的攻城器械几近奢侈,望着后军源源不断运输的车辆,新军炮兵们知道,那意味着今天的石弹管够,爱轰到什么时候,就轰到什么时候。

    那些石弹都经过石匠的初步雕琢,个个呈圆型,重量规格标在石弹上。

    这样的石弹,炮兵们在发射时,只需调整一下角度标尺,然后拽动炮车牵引盘上的绳索,发射出去,就可以击中瞄准的目标。

    这样的炮击,类似后世的炮火准备,攻击一方损失的是石弹,而防守一方,付出的是城破和守卒的生命。

    有如此趁手的利器,加上后方有力的后勤保障供应,现在的韩信,完全可以打一场奢侈的攻坚战。

    所以,在秦军几轮炮石攻击之后,守城经验丰富的卫间,没有如期等来城下秦军排山倒海似的冲锋。

    燕军的头顶上,依旧是他们不喜欢的,甚至很多人感到恐怖的石弹破空声。

    城墙上燕军,刚开始以为,秦军的抛石车虽多,大不了前后左右,城墙内外,胡乱砸一通就是了。

    只要隐蔽好,或者身手敏捷躲的足够快,那没什么准头的石弹,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燕军目瞪口呆的是,秦军石弹,颗颗像长了眼睛,每次都划着相同的弧线,准确地砸向城门处和城墙中段。

    燕军搞不懂,秦军看似普通的抛石车,为何能如此精准,除了摧毁了城门与砸出城墙缺口外,凡是在此范围的士卒,也都成了肉饼。

    一滩滩的血迹,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首,看得士卒们胃部翻涌,胆战心惊。

    几轮炮击下来,城墙上的守卒已损失两三成。

    眼看没等交手,有生力量就这样被石弹消耗,躲在城墙下的燕将卫间,下令城墙上的士卒除了留下观察哨外,悉数撤下。

    他要保存实力,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现在的蓟城南城前,只剩下秦军的炮兵在表演。

    这种目的性极强的表演,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一直到午时一刻,韩信见城楼已塌,城门已毁,城墙上形成两处数丈宽两人多高的缺口,才下达了步军攻击的命令。

    秦军阵中,响起了一声牛角号的长鸣,步军开始攻城。

    城上燕军的警戒哨,连忙将警报传到城下:

    秦军攻城了。

    城下卫间立即下令:“全体登城,守住城池。”

    躲在城墙下的数千士卒,操起戈戟,弩箭上弦,冒着石弹,纷纷涌上城墙。

    登上城墙的燕军,一时傻了眼。

    他们看到的,不是漫天遍野冲过来的不怕死的大秦锐士,视线里全是攻城器械和盾牌。

    这又在韩信的计划之内。

    韩信充分利用当今制造狂人的大秦国力,将一切可能的设备发挥到了极限,为的就是避免士卒无谓的伤亡。

    即使是步军,此次也装备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所有士卒,不是在攻城设备里,就是用盾牌遮挡,没有像后世很多无脑电影里展示的那样,靠士卒的血肉之躯前赴后继的死冲。

    燕军士卒们望着城下,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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