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部扇动着翅膀的黑影很快地降落到了神武城的正门处。
掀起的风暴中,出现了三个高大的身影,他们的肌肤跟人类完全不同,特别是正中央的来客,紫红色的肌肤就好像地狱的配色。头发有些曲卷,与肌肤不同,是非常艳丽的宝蓝色。
“巴风特,仪式就快要开始的,你先进去留意一下会场的情况。”他对着身后的绯红长发的男子命令道,随后自己则在卫兵的登记下,缓缓地步入城中。
“可别向上一年那样了,我们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站在身后另一侧的男子摇了摇头说,飘逸的银色长袍在谷风之下不停地飘动。
“别抱太大的期待,就算出现了神武躯,也不一定是博士想要的人选。“马舒鹦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在逆光下,扫了一眼整个神武片区。
“为什么不直接逮了西神武族那个混小子呀?他不是也请到了神武使?”显然,这位名叫亚历山大的男人对这样无功而返的旅程已经有些厌倦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就是所谓的神武躯了吧。”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再说,你的能力不是能够依靠发出的气很快地判断出对手的水准吗?他那个的神武使,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躯体罢了,我们要找的必须是最顶尖的肉身,能够改变全息世界未来的肉身,明白吗?”
”可这都两百年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好一些?我们的情报显示,这次会有三十五个刚刚达到十二岁的小孩参加本次请神仪式,人数相比于上一年,又少了一圈。“
”以后还会更少的,我们的机会是一年比一年渺茫。“他回了话,随后在城中卫兵的引导下开始往观众席落座,“但没有关系的,我们总会找到需要的人选的。”
亚历山大淡淡一笑,如果真那么容易的话,他就不会前前后后来了这里不下十二回了。
……
视线放到了武神祀的位置。
悬挂在殿坛的特殊服饰就好像全新的一样,发出剔透的晶体光芒。摆放的桌子边上,竖立着两株图罗树,一条红色的丝带在串入各色的羽毛后,横梗在会场的中央。
根据荒的描述,这便是所谓的神灵移动的道路。当仪式主持者将祈祷的祝词歌颂完毕的时候,象征着连接大地与天空的细绳就会在震颤中发出声响,仪式便会正式开始。
“差不多是时候了。”坐在主位置的族长示意道。
穿着黑羽与白羽的领神人点了点头,他微微躬身,开始对着在场参与仪式的孩子发起了指示:“掌握未来命运的孩子们,接下来,你们将获得觐见先辈的历史性时刻,请务必按照我的要求完成请神仪式的流程,期待你们能够成为奇迹的代名词。”
楼辙的心跃动得飞快:“两百年呀,我一定可以的吧。”
急促的呼吸声令他的脸色变得红彤彤的。
自己昨天答应过露莓的。那时在隐隐约约的月色下,他答应了一个女孩要把世界以另外的一种方式点亮。只是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他应该可以做得到的。
他总是能在一些特别的情况下,超常发挥。现在,他已经渐渐地忘记了女装的不适了,随后把身心全部放在了眼前的仪式上。
“露莓,你的椅子怎么一直抖。”身旁名叫梧桐的男孩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晃了。”
“不好——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激动什么,反正就是走个流程,我爸爸说了,如果在握住细绳的时候感到不舒服了,就尽快松口,不要勉强,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我,我当然知道。”楼辙语无伦次地说。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有点怪怪的?”
“额,对,暴雪天气太冷了,我身体向来不太好。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不过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就像一个公鸭子一样。”
“老子本来就是男的!”楼辙听到这里就有点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借助着自己特别的身份,狠狠地捏了一下身旁地男孩子:“讨厌,你怎么这样子说人家。”
可真肉麻,一般情况下,他自己都受不了,更别说别人了。
剧烈的疼痛让梧桐一瞬间叫了出来。
“保持安静!后面的孩子。”
他在呵斥下收了声,眼角甚至还憋出了泪滴。
“臭小鬼,敢跟本大爷作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领神者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前面七名孩子的身上,作为仪式的主持者,帮助孩子们完成请神仪式,是他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排成一排,然后一个一个向我所在的位置靠近。”
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目睹过圣光大作的神武使降临的时刻,但依然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热忱,他一直相信这样的期盼一定会实现的。有时候这样的渴望过于强烈,他甚至在梦里反复的出现自己虚构的画面。
“上苍,就这样垂怜神武族一次吧。”
楼辙这才发现三十五号是本次新生代仪式的最后一个名额。
第一个孩子来到了领神者的身前,从殿坛取下的衣服穿在了他的身上,一缕淡淡的金光流窜在身体的表面。他的身体开始有些晃动,就好像脑体原本的平衡机制出现了问题一样。
楼辙都快看呆了,他感受得到,这种仪式确实跟人类的未人筛选流程有些类似,觉醒的程度越高,光芒就会越是丰盈。
过了一会,服饰背部的“太阳之口”图案,发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透过房顶,冲入了天空。这边意味着,借助太阳之口,参与仪式的神武族孩子便可进入地下的世界,携带着英灵一同归来。
“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尽管有着领神人的提示,但是眼前的小孩依旧无法承受来自异世界的恫吓,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凶狠,随后上翻的瞳仁逐步的涣散。
“还是不行吗?”领神者不得不上前解下他的服饰,在一股幽冥的力量中,第一个参与仪式的孩子,在昏厥中宣告失败。
神武族的族长摇了摇头,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失望。
西神武族的代表琯得意地笑了:“别急,这才第一个,接下来,让你失望的瞬间还有三十四个呢。结果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享受过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愉快的快感几乎充斥了他的全身。
接下来,同样的一幕继续上演,先后的六个孩子都未能坚持到握住细绳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在强烈的仪式中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别说是观众,就连原本充满热忱的领神者也开始面露失望。
“太糟糕了,我终于能够理解荒的心情了。”只是这样的流程进展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仅仅只测试了七名孩子,便用了差不多四十五分钟,现在楼辙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情况非常的尴尬,几乎是他在先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他夹了夹双腿,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波段凌好像察觉到了楼辙情况的不对劲,但现在想要靠过去的话,可能也会被工作人员所拦截的。
她隔着空气对他用嘴型说:“你怎么了?”
楼辙的眼睛只睁开半只,显然有点僵持不住了:“我——有点尿急。”
“你——不会——事先——解决一下吗?”
“我刚才想解决的——,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要进入哪个一个厕所。”他的面目愈加狰狞,简直就要把波段凌生吃了一般。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那我给你找个土罐子,你就地解决一下,如何?”
“很好——,你可真把我当成野蛮人了。”他把头扭了过去,脚尖由于焦虑在地上点个不停。
同样的一幕接连上演,先后两批孩子比第一批的孩子表现得更为差劲,有的甚至还没有穿上特殊的服饰,就在畏惧中退缩了。
“这——”神武族族长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这就是忠于神武英灵的东神武族的新一代吗?给我们西神武族提鞋都不配。”他接过了话茬,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说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反驳的。
这一点他非常的清楚,在早些时候,西神武族还未出现神武躯的时候,他们那时候还在相当的起跑线,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还没结束吗?“楼辙有些坐不住了,在这样下去,他真的得尿在纱锻里了,成为神武族最丢脸的参与者,就好比锋终定律一般,先前所有的糟糕表现都会被他在椅子上拉尿所取代。
更糟糕的是,露莓便会在神武族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得在撑一下,只剩下最后两批人马了。”他对着自己的内心说。
现在策略好像发生了变化,候选席上剩下的参与者被要求带上方巾,将眼睛完完全全地蒙住,接下来,他们需要放空所有的思绪,保持最为清净的状态,以便更好的迎接神武使的降临。
“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根本没有办法放空呀,里面满满的……”
波段凌在楼辙被带上方巾的那一刻,向他出示了拳头,这应该是一种鼓励吧,他想。现在他可是受害者,就像突然赶鸭子上架的那种感觉一样,只能硬上了。
整个殿坛非常的安静,他在刚才还看到了面色焦虑的族长,也看到了那个在街上嚣张至极的西神武族代表。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他坐在命运般的三十五号最后一个的座位上,耷拉着脑袋。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气息在自己的周围。”楼辙可以非常清楚地感知得到,也许这家伙就是马舒鹦的手下吧。他把头向后扫视了一圈,除了完成仪式以外,他记得自己还有更为重要的使命。
……
青焰摇曳的火堆旁,披上特定服饰的小孩将在使者的引导下握住摆放在桌上的白骨牛角。金光聚拢,但又很快消散了,就像冲破天空的花火,没有在抵达高度的时候,发出绽放的声响。
失败,不断的失败,躁动不安的观众席发出嘈杂的争论。
“现在只剩下最后两个孩子了。”领神者望了一眼队伍的尽头,时间飞速地流逝着。他想,也许疲惫的旅程也该有个尽头的。
“梧桐,到你了。”原本坐在楼辙身边的男孩子在领神者的呼唤下跑上前去。
这次仿佛有些不一样,在套上衣物的那一刻,金光的光芒竟然再次冲向了空中,而且是跟第一个孩子一样强烈的光芒。
原本围观的家长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他站稳了脚跟,体表溢出的能量开始升腾到天花板的位置,流窜在瞳孔的气息,让他的面部充斥着一股别样的气质。
“会是他吗?”族长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可以移动吗?听得到我说话吗?”领神者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
“听得到的。”他的手臂逐渐地泛出光泽,连同脚跟的位置,原本隐藏在衣物下的具足在此刻竟然浮现到了服饰的表面。
“原来这个孩子拥有四件具足,难怪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荒在具足泛光的那一刻,才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不同之处。如果楼辙愿意戴具足的话,一定可以比他跟厉害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竟然翻滚着一股攀比的情绪。
“对,保持住,往前移动,将手搭在白骨牛角的同时,握住细绳。”
梧桐只能照做,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好像也干不了别的事情,游荡在脑海的特殊画面让他逐渐分不清现实的边界。
他在余光中看到了那条红色的细绳,只是伸手将要抓住的那一刻。
他没有坚持住,光再一次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希望又破灭了。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个念头,神武族的命运会就此完结吗?
“又没戏了。”亚历山大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酸痛的颈部。
“最后一个,第三十五号请神者,露莓,到殿坛的正中央来。”
楼辙没有理会,他扯开了头巾,往外跑了出去。他实在憋不住了,一秒也不行了。
卫兵试图将他拦截,他瞬间从他们的顶部翻了过去,对着身后的大人喊到:“我马上就回来,等我一分钟!”
琯抚摸了一下木椅的扶手,淡淡地说:“无人看好之人为你争取的一分钟,加油。在苦涩中反省一下自己吧,也许你也该让出族长的位置了。”
……
两公里外。
女孩的脑海里还在反映着昨日的画面:
“哥哥的身体也不太好,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露莓突然冲家里冲了出去。她还记得下楼梯的时候,楼辙哥哥偷偷告诉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我们来交换个秘密吧,其实哥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哥哥来自地面的国度,在五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相继去世了,但哥哥还是一直坚强地活下来了。”
“哥哥,你的生命也是独一无二的。你忘了吗?”
距离仪式结束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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