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拿科的灯光有些昏暗,廊道的灯是熄灭的。
在圣托里心,眼下的科室是处在比较角落的位置,但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只需要走出办公室几步,就可以看到奥丁区壮阔的风景。
一点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场所。
波段凌在桌面的杂志上翻到了一本时装杂志,里面的内容本应该让她提不起兴趣的,只是在海拉雪之岭的经历,让她认识到了作为一名女孩子所一直憧憬的画面。
女孩站在一面白色的墙面,透亮的明窗可以折射明媚的光线,白色的纱衣垂落到了地面,而蕾丝造型的抹胸真好包裹在模特姣好的身躯之下。
“太美了——”她用手摸了摸光滑的页面,甚至在脑海里想象着那种柔软质地套在身上的感觉。
也许,她也会像那种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城的姑娘对着一面枯燥的镜子来回的转动着身体,以便能够欣赏到全方面无死角的绝世美色吧。
“真是太便宜了提图斯哥哥了!”
原本开心的心情又转变成了一种傲娇的愤恨,宛如在述说着世界的不公。
凭什么如此动人的姑娘一定要嫁给所谓的男人呢,还得把自己来之不易的基因组合后所衍生的样貌单纯留给他欣赏一辈子。
她的嘴嘟嘟的。
廊道有些暗淡,但指示灯光足以让她在一个人的时候继续翻阅着杂志中一身又一身精美的时装。
雪白的座椅,绯红的装饰花朵,配上朦胧的头纱,倘若能够踩踏着白色的马车,那不就是所谓的公主吗?
一直分身的波段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廊道另一侧不断逼近的身影。
男人的身子半截隐没在黑暗里,但单独露出的手臂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气息压得很低,就好像故意不让人发觉一样。
“不该这样子鬼鬼祟祟的吧,姬博士。”
提图斯立刻从原本端坐的位置来到了办公室门口,不远处则是一脸茫然的波段凌。
“咳——咳——不好意思,王子殿下,这是我职业的老毛病,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研究进展以及脑部思维逻辑,我总是会刻意地压低脚步声,以便不让我在脑海中浮现过的成果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姬博士鼻梁的眼睛这次终于从黑夜中浮现。
脸角非常的分明,挺翘的鼻尖在姣好五官的烘托下,有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但依然不难看出,他跟波段凌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因为在遗传方面,男孩子理论上都会跟自己的母亲相像一些,而女孩则会更像他们的父亲。
“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旁的波段凌从本能地感受到了畏惧,一下子躲到了提图斯的身后,然后紧紧地握紧了他的手心。
只有从那样宽厚的掌心,波段凌才能收获些许难能可贵的勇气。
姬波城推了推滑落的眼睛。
环境是昏暗的,象征是隐蔽的他就好像是一条狩猎地毒蛇,虽然没有露出毒牙,但依然存在着致命的危险性质。
“撇开我的身份不说,我很清楚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这句话饶有意味,仿佛洞见了未来的无数种可能。
“嗯哼?”提图斯当然也猜测得到对方内心的想法,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害怕被识破,就算被识破他也要硬着头皮守护在波段凌的身边。
这一点很重要,首先是为了自己,其次是为了保护波段凌,最后呢,才是阻止这些视生命如草芥的病态科研工作者。
“但我们还是选择尊重你的意愿。这个世界上应对危机公关的方式有很多种,就好像人类的治水一样,如果一味地使用“堵”的方式,那么身为大人的我们注定是失败的,所以,意识到这一点属下以及奥丁之神赫尔墨斯克的家主愿意为您让步。“
这话听起来就有意思了,提图斯可猜不到那个从来就不懂爱与呵护的男人竟然在此刻变得如此的通情达理了。
“圣托里心可能不尊重生命,但是我们所谓的尊重是建立在价值的基础上的,为了实现更多群体所需求的价值,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当然,同样的事情落在提图斯王子的身上也是奏效的。我们不会擅自处决任何具备价值的生命体的。”
他在平整的西服内兜里摸了两下,随后才掏出了他想要交付的文件。
世界树一般的纹章烙印在信封的封口处,第二枚初生之叶别再信封的邮票位置。
信封的封面描绘着繁茂的世界树,在世界树所处在的天空,骑着白马的骑士挥舞着长枪,身后是滚滚的云雾;地面上是冲锋陷阵的无头骑士,那巨大的重型巨剑正挥砍着邪恶的意念;托举着日与月的恶魔女孩试图把飞行的国度放到天枰上衡量,唯有亚当与夏娃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赤裸着身体互相依偎着。
“这是什么?”波段凌从身后弹出来头来。
看来画面上精美的图画率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从冷漠的神情转变为温柔,提图斯耐心地解释道:“是我们迂腐家族传递重要信息时时常采用的一种沟通方式,高高在上地老不死自以为是地躲在暗处从来不会露面,然后把想要传达的消息叫给自己忠诚的走犬——部下。”
在犬字还不没有说出来的时候,提图斯考虑到波段凌的身份还是打住了。
但波段凌显然已经处在丢失记忆的状态了,她似乎并没有认出来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
姬波城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递上地双手又晃动了两下,这时,提图斯才勉强接了过去。
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情绪了。
这跟他小时候在象棋课程中学习的那种体验非常的类似,他明明想到了将死对方的办法,但是对方好像完全都不放在心上,肆意放任他在棋盘上横冲直撞,可最终自己那么多的棋路依然无法在巨大的优势前战胜对方。
怀揣着这样不安的心情,提图斯当着波段凌的面撕开了封口的纹章。
黄金镶边的页眉闪烁着金属的独特光泽,提图斯从小到底收获地传令后没有是这般气派呀。
这到底是什么破玩意——
对着的黄金纸在展开中不断剥落着褶皱处的金属粉末随后在昏暗地廊道中闪闪飘落。
整栋圣托里心大楼都是寂静的,只剩下波段凌对着抬头朗读字句的声音:
“奥丁区将为提图斯先生以及姬凌女士举行结婚典礼并敬备喜宴。
地点:白银之厅。”
提图斯的脸上完全写满了惊讶就连读到这句话的波段凌似乎也无端端地感受到了失落。
那么美丽的婚纱在她的心中竟然已经再次失去了穿戴的希望了,只是因为曾经假想过的未来在此刻就要破灭了。
“这——,我不明白,父亲不是一直反对的吗?”
提图斯对突如其来的父爱感受无比的不适,甚至完全忘记了波段凌还在自己的身边。
“这还需要明白吗?王子殿下,要知道您是有公认未婚妻的男人,为了让你收获最为真挚的爱情,你的父亲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呀。如果,你硬是要取这么一个普通的生命体作为你的妻子,他甚至都不惜未被家族的未来答应了你呢。”
波段凌看了看提图斯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她似乎感受到了所谓的哥哥正在努力的为自己的命运做着斗争,由于处在所谓的失忆状态,她甚至连基本的伦理道德都被弱化了,只是一个追求爱与幸福的纯粹女孩。
“白银之厅,那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了。王权甚至都在为您的未来所转移,好好享受这样甜美的时刻吧。日期也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那就是这周的星期四,也就是还有三天。这三天我们谁都不会打扰你的,你自己可以好好考虑,甚至是好好战斗一番呢!”
留下异常诡异的小声后,姬波城就往看不见地方向消失了。
唯有被将了一军的提图斯从靠近的门框滑落到了地面。
“怎么了?”
他抬起了头,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如果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又或者对波段凌来说,所谓的爱情其实是一场陷阱的话,那么他会怎么做呢?他在心里迅速地搜索着答案。
“怎么了哥哥?你不要不开心。”
波段凌敏锐地感受到了提图斯变化的情绪,突然之间就委屈了起来。
“如果——如果哥哥跟其他女孩子结婚了,那么还会带我去很多别的地方玩吗?如果我感到孤单的话,还可以给提图斯哥哥打电话吗?”
她嘟囔着,还在继续假设着关于未知的场景,“如果我望着空旷的天空时不时感到悲伤了,还能够有人逗我开心吗?”
那种被偏爱的渴望让波段凌感受到了提图斯一直依赖的重要性。
他带着她去到了很多新奇有趣的地方,穿上了定制的靴子,拥有自己的第一只宠物,收到了女孩子憧憬的告白,学会了在冰晶的雪地上放松心情。
美好的回忆太多了,以至于提图斯对波段凌来说,变得尤为重要。
也就是这个时候,提图斯才意识到波段凌误会了。
她似乎对所谓的姬凌没有准确的认知。
只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仅存的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就算前方是刀山与火海,那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感受到失望。
他摸了摸蹲在自己身旁的波段凌,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你可以永远找哥哥玩耍的,而且你还会穿上这个世界树独一无二的婚纱!我保证!不用再偷偷喜欢噢,而是直接拥有它!”
“真的吗?”雪亮的眼睛变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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