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宜宾---她想起来了,当时长公主的女儿益显郡主曲玉婷,以她十一岁的年龄不只一次表达过对裴东锦的好感,要是说这个只是少女小孩子不懂事的行为,那长公主也有两次在赏花宴上暗示过---哎,恍如隔世!
看着张太太的表情,胡太太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也怕一句话引得她哭一场,“命苦”俩个字就能耽误她们大半天时间,也不揭穿,只继续往下引导。
“说十二娘,咱们离荥阳太远,弟妹可能不知道,但是提到她长兄郑克道,还是上一回的探花郎,现在吏部行走,上次考绩得了个卓异,前途无量,这个十二娘,一曲舜山清风去,得到宋大家的称赞,十三岁就有不少画作在老家荥阳闺秀中数次夺魁,你说,这个十二娘,值不值得弟妹一见。”
郑氏不好自己夸侄子侄女,胡氏正好玲珑话术顶上去,这话说的就连知道内情的郑氏自己都觉得郑家亏了,张太太听到也很满意,收起已经成过往的家族辉煌之望,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人家说的值得一见,又没有别的——七郎说,多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自己不能---
“这个,嫂子们也知道,过去,万事公爹拿主意,后来是二爷,现在---七郎说,他的事,他自己做主,中一先生说夫死从子,这话---你们看---”
两位嫂子是好意,她不能直接拒绝,可是儿子的话——他可是一向执拗,当时也是说不科举就真不温书了的。
郑氏和胡氏也没有指望,一下子就以父母之命的名义让交换了草帖子细帖子,只要,她吐口儿让郑十二娘来,他们就敢假托相看夫家的名义,宣扬的满城皆知,到时候,这事儿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再一个月,盱眙北湖演武,这个和科场大比一样,是武将盛事,我就让她来看,又能看看我这个姑妈,你还能借机相看,看中就是一桩号姻缘,不中就是走亲戚,何乐而不为!”
郑氏按着之前丈夫的交代劝道,心里又实在不服,她郑家---哼,自己牺牲这么大,裴家这个混账当了族长又如何,初一十五敢去小妖精的院子,自己就不管这婚事了。
张太太不好再犹豫,还觉得亏欠同族妯娌,她们这不是和气的很,女人的事不关着前院,就算是---族长不也客客气气的。
“你看看,嫂子们,这样---你们让我说什么好?”
“过去老族长和三叔公糊涂了些,七郎保着我主持族务,都想一族和乐,互相帮衬着,你不必客气,我们也是看七郎前途无量,想着他能借岳家之力少走弯路,你久在相府,最知道有力可借和自己单打独斗差的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的兄弟都在官场,以后同族同宗同朝为官,相携关照,才是裴氏兴旺之道。”
张太太一听,族长说的又理有据,也是,新族长要是儿子这个嫡支嫡子不同意,怎么这么快能祭了祠堂,走马上任,何况毕竟同宗还能害七郎不成,姻亲重要,自己最知道,张家就因为没有个出色的才让自己连个夫人也不得封郜,大伯娶了崔氏女才能到如今地步,公爹时常说裴尚书的才能一般的很。
周婆子不知道,自己这边不用在张太太眼跟前儿看着,她已经吐了口儿,还着急忙慌的煮茶,匆匆往小花厅赶,正碰上刚刚应声儿去大厨房煮参汤的小丫头子弦月,她端的还是完整的参,根本没有炖汤,而且,她去的方向,明明是库房。
“刚回来几天,就学会偷懒儿了,这么久,参还没有切,太太要喝,可怎么办?”
弦月听她说话有些命令的意思,自己也不客气,周婆子虽然是太太的陪房,可是自己娘老子一家可是裴府几代的老人,也是大难过后唯一一家都留在府中和主家同甘共苦的仆从,张家都不与裴家来往了,周婆子算什么?
“做参汤是你说的,太太可没有说要喝,咱们府上今时不同往日,有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打算绕过周婆子,把人参存放到库房,没有想到,周婆子四十岁的老身板比他还灵活几分,腰一扭,挡住她去路。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二等丫鬟做主,相府是败了,也不至于为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的破参就扣扣索索的,凭的让人笑话小家子气。”
“周妈妈,话不能这样说,公子留咱们在府时就说了,以后他自己和咱们这些婢仆都要忘记什么相府和世家裴氏,咱们二房和其他耕读之家一样,吃用花销勤俭是立身之本,爷刚刚去京,你这里就要忤逆爷的意思不成?”
她不但是识字,公子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楚,没有到二房伺候的时候,弦月就是最像谢大姑娘的丫头,这个参汤---还不知道是谁想喝的。
周婆子从张家跟来,他们家奴仆可没有让学字看书的习惯,她大字不识一个,竟被弦月说的一时反驳不了——这个气总得争一争。
“一口一个爷,仿佛早做了爷的通房似的,弦月,你可别忘了,相爷有训诫,裴氏自他起,不许纳妾,不许狎妓,你要是有什么心思趁早熄了。”
弦月被说中,脸一阵红一阵白,她中不能说,大白外管事暗示明示自己的,她心高是高,可脸皮没有那么厚,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哪禁得住这么直白的排揎,恼羞成怒之下,破罐子破摔,反正周围没有别人。
“你也说是相爷的规矩,可是这里是祖宅,早就没有什么首相府了,爷定的是规矩,不是族训,以后---还不是七公子说了算,您就是没有女儿嫉妒我娘得了厨房的肥差,又嫉妒七爷喜欢我,我就偏偏放到库房去,馋死你!”
“老虔婆”三个字在她舌尖绕了绕还是没有说出来——爷喜欢温婉女子。
周婆子呕的要死,弦月的话句句戳到她软处,本已经气的面无人色——自己就这么认了怂,以后由着她,由着她一家子骑到头上?不能,是了,自己手里有张太太,七爷不会听她一个小有姿色丫头的,可是自己——自己可是太太在娘家带来的唯一老人儿了。
顾不得小花厅太太那边帮腔儿,这边先急死这个小蹄子再说。
“是啊,弦月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不只七爷喜欢你,就连六房的大老爷也喜欢的不得了,刚刚眼睛都黏你身上了,我来倒茶的时候,正要和太太要了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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