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有两个官员,其中一个溺死在回京述职的路上,全船主子下人除了他,都好好的,说他是意外溺亡,意外的不能更意外了,可是谁都知道,这人可是刚刚到任就开始布置自己境内关卡,入了辖区按本朝契税律法加一成,为商户开通了一条省银子的官道。”

    “省银子?”

    “一成还省银子?朝廷律法---”

    显然周先生做惯了大事,叫花子一样在沧州流浪的十余年也只是万事不问,万事不管,地方上的猫腻没有猜出来。

    “先生在高位太久,谋的都是纵横捭阖,民间的蚁穴鼠道龌龊事大约不在意。”

    裴东锦笑笑,被周先生白了一眼,意思明显是少借着奉承揶揄老头子我,引得裴东锦又想笑,对上周先生越发要怒的面色强忍住了,噎了半下继续往下说。

    “先生也知道,前朝,我是说先帝,曾经大力整治各州府私设的关卡,粮草等物运输除了朝廷的税赋和允准各路不超一成的税赋之外,不得加赋,到开合五年,这项政令惠及到了行商,除了盐铁专卖品外,其余的一律不超三成税赋,此政一直实行,到了当今手里并没有明确废除,可是---哎,有些是事情就怕开口子,那年---”

    周先生当然知道这个政令,那时候反对的当然比赞同的多,先帝他---他说国政正想实行下去,最忌讳多和繁,多和繁了,放在一级一级的官员手里,就有了可为的空间,这个“为”多数又非善为,除非---是愚民之举,只是让被压制的他们稍稍留点希望,做样子的,先皇---

    “那年---”

    周先生以回忆的姿态接着裴东锦的话,裴东锦顿悟,他怎么忘记了,这位正是因为这件事大骂官家混账不孝,愤愤离开京城,再也没有消息的。

    “哎,是啊,当年押运生辰礼到京城的佟氏姻亲,也就是先太子妃的堂妹夫,因为收取河北东路青州的‘买路钱’与时任青州知府的国舅爷现在的王尚书发生争执,不慎---呵呵,不慎至其意外撞上路边石头而死,石头,哼,河北东路沙子倒是真有不少,石头---石头价贵,连说谎都---哎。”

    周先生这些人叹过的气都没有今天一天多,他最愤恨的还是后来皇帝的处置。裴东锦也想到了。

    “上喻---本该追究其责,念已身死,宽仁不究---”

    “宽仁?”

    冷笑一声,他不想说了,这位周先生怕是叶有不少寒心的故事吧,追究对他了解太少,前世今生都是不多,可是这个别扭的老头让他天然的信任——也不天然,他天然信任柴溪,而周老头儿是冲着柴溪来的,她信他。

    “这简直就是给王尚书备书呀,此后---先帝的税法名存实亡。”

    裴东锦知道自己不该有颓废的情绪,自己在刀尖上行走,不止要警醒,还不能有任何疲惫垂头想法,不然---天道的事情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自己不能松懈半分。

    “另一个官员死的才不体面,”

    周醒恭好像看透裴东锦不想提丧气的事情,要和他对着干一样,眼里带着些许兴奋的光,又拐回去。

    “说什么是在青楼女子胡混的过了,光裸的死在妓子床上,这位还是你那位大伯娘的同宗,贵妃娘娘之前没有出五福的大伯子,最重名声的世家,却---那时的弹劾折子,崔家家主,也就是你大伯娘的父亲也被气死,不过是因为他是当时的御史,和同科同年的知己讲到---算了不说了,现在---轩统领派人过来,布林华必然极尽为难,他自己身上的银钱和人命也多数在买路钱上,你的意思是---吧这些透给轩统领,好让她有些筹码?”

    裴东锦觉得没有意思,自己费了两世心思才有的主意,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只好继续往下,不想,周先生却摇摇头。

    “这些不够,羽林军是皇家护卫,无论是否退役,都不能为私人所用,皇家最忌讳的就算有人觊觎他的东西,咱们这位皇帝---哼,脑子又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会先问罪洛家,往下查劳德彰和洛家的勾搭,而是先回追责轩统领教下不利。”

    这是实话,所谓皇帝对轩尚罗的信任,完全是因为对她女子身份能力的鄙夷,还真是,轩统领还好,她那一家子都是拖后腿的,要真是---

    “你还有筹码?”

    周先生出人意料,闭口不谈了,又转向了当前的杭州城。

    “劳德彰疯了一样在城内烧杀,杭州城的这些老爷们又都各自自保,死的伤的苦的还是平民,你的百十人---不够用呀。”

    “您的意思是---救内眷?”

    裴东锦这步棋想了无数次,可是---都说祸不及妻女,自己的底线---周先生再给他个白眼儿。

    “怎么这么迂腐,又不是让你杀□□女,只是去救,再者说了,这些大人的妻女,享受的了父兄带来的福,也要受的了他们造的孽,怕误伤,嘱咐下边人小人就是了,此时---你心不狠,死的就是千万杭州百姓,甚至---整个大周。你看城里闹成这样,那些大小官员有一个出来主持局面的吗?,吏治腐坏,这大周是要清理了,死些吃白饭的,不算什么。”

    周先生对于裴东锦有些失望。

    “至于布林华---”

    裴东锦对自己也有些,他马上跟上周先生的思路,细细的听着教导。

    “他不会舍得的,如今,他的妻子是谁的女儿,你知道吗?,当时舍弃不了轩家,如今更舍弃不了,只会报复,那---就是不死不休。”

    “那罢工的奴还在码头上耗着,我怕来不及。”

    这也是周先生唯一担心的,杭州局势瞬息万变,柴溪---毕竟太小。

    “这又不是有技术的船老,船工,只是力工和抗夫,有什么意思,这就能要挟景福王了?净是小心思,没有用,柴溪要是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还会对她另眼相看,还敢把整个河湖交在她手上,敢,谋帝国最大一注财?”

    周醒恭不止是教训,还是自我安慰,柴溪要是翻了,自己就白跟来了,可是,他不能插手,他必须要柴溪自己显示出能力给景福王看,也要给整个江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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