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晚上一边喝着梁氏给他温的百花酒,一边选编自己的手稿,一直到深夜才去歇息,上床躺下后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成了绒毛,被那清风吹到了蓬莱百花洞百花仙子的肩头上,后又跟着到了蟠桃会为王母祝寿。

    莫易在百花仙子肩头看百鸟、百兽一番歌舞之后,王母大悦,嫦娥又趁兴建议百花仙子令百花一齐开放,为王母寿宴添兴。

    众仙听了,齐声说“妙”,都催百花仙子即刻施行以成千秋未有一场胜会。

    百花仙子连忙说道:“小仙所司各花,开放各有一定时序,非比歌舞,随时皆可发令,月姊今出此言,这是苦我所难了!况上帝于花,号令极严,稽查最密,凡下月应开之花,于上月先呈图册,其应否增减须瓣、改换颜色之处,惧候钦裁。”

    “上命披香玉女细心详察,务使巧夺人工,别开生面,所以同一梅花,有绿萼、朱砂之异,同一莲花,有重台、并蒂之奇,牡丹、芍药,佳号极繁,秋菊、春兰,芳名更伙,一枝一朵,悉遵定数而开,或后或先,俱待临期而放。”

    “又命催花使者,往来保护,以期含苞吐萼之时,如式呈妍,果无舛错,注明金篆云签,来岁即移雕拦之内,绣闼之前,令得净土栽培,清泉灌溉,邀诗人之题品,供上客之流连。”

    “花日增荣,以为奖励,设有违误,纠察灵官奏请分别示罚,其最重的,徙植津亭驿馆,不特任人攀折,兼使沾泥和土,见蹂于马足车轮,其次重的,蜂争蝶闹,旋见凋残,雨打霜摧,登时零落,其最轻的,亦谪置深山穷谷,青眼稀逢,红颜谁顾,听其萎谢,一任沉埋。”

    “有此种种考察,是以小仙奉令惟谨,不敢参差,亦不敢延缓。今要开百花于片刻,聚四季于一时,月孳此言,真是戏论了。”

    嫦娥听这一片话,甚觉有理,再难勉强,当不起风姨与月府素日亲密,与花氏向来不和,在旁边说出一段话来。

    风姨闻百花仙子之言,在旁边说道:“据仙姑说得其难其慎,断不可逆天而行,但梅乃一岁之魁,临春而放,莫不皆然,何独岭上有十月先开之异?”

    “仙姑所谓号令极严、不敢参差者安在?世间道术之士,以花为戏,布种发苗,开花顷刻。仙姑所谓稽查最密、临期而放者又安在?”

    “他如园叟花佣,将牡丹、碧桃之类,浇肥炙炭,岁朝时候,亦复芬芳逞艳,名曰唐花,此又何人发号播令?总之,事权在手,任我施为,今月姊既有所恳,无须推托,待老身再助几阵和风成此胜会。”

    “况在金母筵前,即玉帝闻知,亦未便加罪,设有过失,老身情愿与你分任,何如?”

    百花仙子见风姨伶牙俐齿,以话相难,不觉吃惊,含笑道:“姨姨请听小仙告白,那岭上梅开,乃地有南北暖寒之异,小春偶放,得气稍先,好事者即见于吟咏,岂为定论。”

    “至花开顷刻,乃道人幻术,过眼即空。若唐花不过矫揉造作,更何足道,此事非可任我施为,即如姨姨职司风纪,四季不同,岂能于阳和之候,肆肃杀之威,解愠之时,发刁萧之令?再如月轮晦明圆缺,晷刻难差。”

    “月姊能使皓魄常圆,夜夜对此青天碧海么?今既承尊命,小仙即命桃花仙子、杏花仙子,各执上等本花,来此歌舞一番,何如?”

    嫦娥听了,不觉冷笑道:“桃杏二花,此时遍地旨是,何劳费心!小仙所以相恳者,并非希冀娱目,意在趁此嘉辰,博金母尽日之欢,庶不虚此胜会,不意仙姑意存爱惜,恐劳手下诸位仙子,我又何必勉强。但仙不过举口之劳,偏执意作难,一味花言巧语,这样拿腔做势,未免太过分了!”

    百花仙子见话不是头,不觉发话道:“群花齐放,固虽甚易,但小仙向来承乏其事,系奉上帝之命,若无帝旨,即使下界人王有令,也不敢应命,何况其余!且小仙素本胆小,兼少作为,既不能求不死之灵丹,又不能造广寒之胜境,种种懦弱,概不如人,道行如此之浅,岂敢妄为!此事只好得罪,有违尊命了。”

    嫦娥见他话中明明讥刺窃药一事,不觉又羞又气,因冷笑道:“你不肯开花也罢了,为何语中却带讥讽?”

    织女劝道:“二位向以楸枰朝夕过从,何等情厚,今忽如此,岂不有伤和气?况事涉游戏,何必纷争?”

    元女道:“二位角口,王母虽然宽宏,不肯出言责备,但以瑶池清静之地,视同儿戏,任意喧哗,未免有失敬上之道,倘值日诸神奏闻上帝,他年蟠桃会,恐不能再屈二位大驾了。”

    嫦娥说道:“适才百花仙姑说,惟有上帝敕旨,才能群花齐放,纵让下界帝王有令,也不能应命,此去千百年后,倘下界有位高兴帝王,使出回天手段,出此一令,那时竟是百花齐开,却如何受罚?今趁王母并诸位仙长做个证见,倒要预先说明。”

    麻姑戏说道:“据小仙愚见,将来如有此事,即罚百花仙子在广寒殿打扫落花三年,月姊以为何如?”

    百花仙子道:“那人王乃四海九州之主,代天宣化,岂肯颠倒阴阳,强人所难,要便是嫦娥仙子临凡,做了女皇帝,出这无道之令,别个再不肯的,那时我果糊涂,竞任百花齐放,情愿堕落红尘,受孽海无边之苦,永无翻悔!”

    话言未毕,那边女魁星早已执笔过来,把百花仙子顶上点了一笔,驾著红光,离了瑶池,竟奔小蓬莱保护玉碑去了。

    这里嫦娥闻百花仙子之言,正要发挥,织女劝道:“刚才魁星夫人因不肯开花,已将百花仙姑责了一管,愤然而去,月姊也可略消气恼,二位如再喧哗,不独耽误娇音妙舞,怕金母要下逐客之令了。”

    王母暗暗点头道:“善哉!善哉!这妮子道行浅薄,只顾为著游戏小事,角口生嫌,岂料后来许多因果,莫不从此而萌,适才彩毫点额,已露元机,无奈这妮子犹在梦中,毫无知觉,这也是群花定数,莫可如何!”

    登时歌停舞罢,王母都赏赐果品琼浆,叩领而去,众仙宴毕,也就拜谢四散。

    百花仙子与百草、百果、百谷,四位仙姑,共坐云—同回洞。

    百谷仙于在路说道:“今日是庆寿良辰,争奈这嫦娥恃强倚宠,卖弄新鲜题目,平白惹这场闲气,我至今还觉不平!幸亏百花姐姐有情有理,说得他满面羞惭,无言可答。”

    百草仙子道:“那歌舞是件有趣的事,怎么要那不伦不类的百兽乱闹起来!瑶池乃幽静之所,今被兽蹄鸟迹,糟蹋不堪,明日那些执事仙官,著人打扫,还不知怎样埋怨嫦娥哩!”

    百果仙子道:“幸而龟不能歌,蛟不能舞,若能歌舞,嫦娥少不得又请百介、百鳞二仙发号施令,那时弄得满瑶池尽是虾兵蟹将,臭气熏天那才是个笑话哩!当时我在座上,见百草妹妹嬉笑不止,不知为甚,想是看得乐了?”

    百草仙子道:“我看那些鸟儿,如凤管鸾笙,莺啼燕语,虽不成腔调还不讨厌,至于百兽,到底算些什么东西,那笨牛、癞象,摇来摆去,巳觉不雅又弄个毛猴子,夹在里头,东奔西跳,偏是他忙,最令人喷饭的。”

    “那小耗子又要舞,又怕猫,躲躲藏藏,贼头贼脑,任他装出斯文样子,终失不了偷油的身份,还有那小兔子,站在旁边,正自躲懒,忽然看见凤凰手下那只癞鹰,唯恐鹰来捉他,登时使出无穷身段,扭捏捏,向着癞鹰笑容可掬,百般跳舞,我因小兔子他也会哄骗,所以不觉好笑,看了他们这种样子,无怪百花姐姐宁与我辈草木并腐,不屑与鸟兽同群了。”

    百花仙子听他三位问答,却也化怒成欢,谈笑间,因至蓬莱,各自归洞。

    百花仙子正要回百花洞,忽见阴云四合,飘下几点雪花,想起麻姑来,于是又去到麻姑洞府。

    麻姑道:“今日这般寒冷,满天雪片飘扬,仙姑忽来下顾,真是意想不到,如果消闲,趁此六出纷飞之际,我们虽不必学人间暖阁围炉那些俗态,何妨清吟联句,遣此长宵?现在家酿初熟,先请共饮数杯,好助诗兴。”

    百花仙子道:“佳酿延龄,乃不易得的,一定尊命拜领,至于联句,乃冷谈生涯,有何趣味!不如以黑白双丸,赌个胜负,倒还有些意思。莫要偷棋摸著,使出狡狯伎俩,我就不敢请教了。”

    麻姑闻百花仙子之言,不觉笑道:“你既要骗我酒吃,又斗我围旗,偏有这些尖嘴薄舌的话说!我看你只怕未必延龄,反要促寿哩。若讲著棋,我虽喜同你著,却又嫌你棋艺不佳”

    百花仙子道:“这却为何?”

    麻姑道:“我喜你者,因你棋不甚高,臭的有趣,同你对著,可以无须用心,即可取胜,所谓以棋以作乐颇可借此消遣,无如你棋品平常,每每下到半盘,看势头不好,不是一掳,就想推故要走。”

    “古人云:未角智,先练品。谁知你是未角智,先练掳,又练走。所以我又嫌你,我们今日预先讲定,或三盘五盘,必须见个胜负,不准半途而废,如果有事,请办过再来,免得临时闹诡。”

    百花仙子笑道:“小仙今拜南极仙翁为师,若论高手,大约除了敝老师就要轮到小仙,岂可与从前一例看待,就下十盘我也不惧!且命贵仙女暖酒安枰,我两人好一饮一著,分个高下。”

    麻姑道:“仙姑休得夸强,到了终局,你才知厉害,那才后悔不该同我时局哩!”

    百花仙子道:“仙姑今日如果得胜,小仙闻得下界高手甚多,我去凡间访求明师,就便将弈秋请来,看你可怕?”

    麻姑道:“那弈秋老先生,连孟夫子都佩服的,我如何不怕!但仙姑下凡访师这句话,未免动了红尘之念,将来只怕下界有人聘你去做棋中高手哩。”

    一面说笑,随命仙女摆设酒肴,安排棋局,登时各逞心思,对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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