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易与小倩躺在床上,小倩给他讲起了过去一个与她极投缘的狐家的事,莫易很有兴致的听小倩继续讲:

    ……

    刘生当初离家远游时,曾与夫人赵氏约定,年底一定回去,没想到一走好多年都没有消息,有人传言刘生已死,赵氏的哥哥因为赵氏也无子女,便劝她改嫁,她也不同意,和哥哥约定,再等三年,赵氏每天靠纺线织布来维持生活。

    一日天黑后,赵氏出去关大门,有义忽然从门外挤进来,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对赵氏说:“妾从娘家回来,正好天黑了,知道姐姐一个人住,所以来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赵氏便让她进屋,到房中仔细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美人,赵氏高兴地和她同床而睡,两人一块逗弄着孩儿,非常开心。

    赵氏见孩儿长得十分可爱,伤感地说:“愚姐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小可爱!”

    有义笑着对她说:“我正嫌他累人,就把他过继给姐姐做儿子吧,怎样?”

    赵氏说:“别说娘子不舍得,就是舍得,愚姐也没有奶水养活他啊!”

    有义道:“这不难,这孩子刚出生时,妾也没乳水,喝了半剂药就有了,剩下的药还在这里,就送给姐姐吧。”

    有义说完,拿出一个小药包放到窗台上,赵氏以为有义在开玩笑,漫不经心地答应下,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第二天醒来,呼唤有义,没人答应,一看,孩子还在,有义却已开门走了。

    赵氏十分惊骇,直等到辰时,婴儿饿得号哭起来,赵氏不得已,只得将那包药喝了,一会儿便有乳汁流出来,她开始真的给孩子喂食。

    这样又过了一年多,孩子长得又白又胖,渐渐会学人说话,赵氏喜爱他,把孩子看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从此后也打消了改嫁的念头,只是每天早起后便抱孩子,再不能干活赚钱,家里越发困难起来。

    后来一日有义忽然来了,赵氏大吃一惊,害怕她是来要孩子的,便想先发制人,责怪她当初不辞而别,接着又喋喋不休地讲起抚养孩子的艰难。

    有义笑着开玩笑地说:“姐姐向妾诉说带孩子的难处,妾就扔了儿子不要了吗?”说完后用手去招呼小孩,孩子却哭着扑到了赵氏怀里。

    有义娇嗔地骂道:“小犊子不认得亲娘了!”然后又对赵氏说:“这孩子可是百金不换,拿钱来吧,妾与姐姐立下买卖字据!”赵氏信以为真,却又拿不出一文钱,脸不禁红了。

    有义这才笑着说:“姐姐别怕,妾这次来正是为了孩子,自分别后,妾一直担心姐姐没有养儿的资本,所以多方求借,凑了十多两银子拿来了。”

    于是,拿出银子递给赵氏,赵氏又担心接受了银子,人家再要孩子,自己就没话说了,死活不要,有义放到床上后,自己出门走了,赵氏忙抱着儿子追出门外,人已走远了。

    赵氏怀疑有义负气走了,心里惴惴不安,但自从得到有义的银子,放债生息,生活状况好了不少。

    又过了三年,刘生做买卖赚了钱,治办行装,返回家来,夫妻二人久别重逢,欣喜万分,刘生忽然看见了孩子,便问是谁家的,赵氏详细地讲了经过。

    刘生又问:“叫什么名字?”赵氏说:“孩子娘喊他妙玉。”刘生听后大吃一惊地说:“这真是我的儿子!”忙问有义带着孩子来的时间,正是他和有义分别的那晚。

    刘生便向夫人仔细讲了和单有义的悲欢离合,两人因为终于有了孩子,也倍觉欣慰,并期望有义还会再来,但后来再也没有有义的音讯了。

    小倩说完这一段后,笑着又问:“易哥哥,单家这位大姐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莫易也笑着问:“这单大姐不想她的孩子吗?终究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啊。”

    “怎么会不想!有义姐后来还经常偷偷跑去看孩子。”

    “好吧,还有老二、老三的事迹呢,小倩请继续讲吧。”

    莫易听小倩又开始讲了起来:

    这单家二姐叫有情,有一次她正好遇见了一个前世对她有恩的人,此人姓张,但有情发现张生当下正犯了一种腹中长肿块、很奇怪的病,人世间的郎中都医不好他的这个病。

    那天,这个张生躺在租借的房屋里,孤苦贫困,病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死了,他极力支撑着病重的身体寻找凉爽的地方,就移到屋檐下躺下了,醒来以后,却看见一位绝代佳人就坐在他的身旁,这位绝代佳人其实就是有情。

    张生好奇地询问:小娘子是谁,来自哪里……云云。

    有情笑着说:“妾是特地来给你做夫人的。”

    张生吃惊地说:“且不说穷人不敢有这种妄想,如今我已奄奄一息,有夫人又有何用?”

    有情对张生说:“妾能医治你的病。”张生沮丧地说:“我的病不是短时间能够治好的,纵然有良方,没有钱买药又有什么办法!”有情对他说:“妾治病不用药。”

    有情说完,就用手按着张生的肚子,用力按摩,张生觉得她的手掌像火一样热,过了一会儿,张生腹中的结块,隐隐约约地发出拆解分裂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张生就想方便,他急忙爬起来,走出野外就大泻起来,结块果然都排出来了,张生顿时只觉得浑身十分爽快。

    张生回到原来躺的地方,对有情说:“小娘子是何人?请告诉我姓氏,以便我给小娘子立个牌位,每日好给小娘子烧高香。”

    有情笑着说:“妾其实是狐仙,你的前世原是唐朝的房氏,曾经对妾家有恩,妾经常铭记在心,想要报答,天天寻找你,现在才终于见到你,妾长久以来,想回报恩人的愿望总算可以实现了。”

    张生因自己貌丑感到惭愧,又顾虑茅屋被灶烟熏得很黑,会弄脏了有情华丽的衣服,有情只是请求要跟张生一起回去。

    张生只好领着她进入自己家,土炕上铺着碎草,连席子也没有,灶膛是冷的,多日不曾烧火做饭了。

    张生对有情说:“且不论家境如此贫寒,不忍心屈辱小娘子,即使小娘子能心甘情愿地留下,你看瓮底空空,我又用什么来养活小娘子与孩子呢?”

    有情只对他说:“你不要担忧。”她说话的功夫,张生回头一看,只见床上毛毡被褥都已铺设好了。

    张生正要询问,又一转眼间,满屋已用银光闪闪的纸裱糊得像镜子似的,各种东西也都变换了,几案精致光洁,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于是,两人就欢快地对饮起来,天晚了,有情与张生像夫妻一样同床共眠。

    张生的房东主人听说了这件怪异的事后,就请求见一见有情,有情出来相见,并没有为难的神色,从此,这件事四方传播,登门求见有情的人很多,有情都不拒绝,有的人设筵招待他们,有情也一定和张生一同前往。

    后来有一天,酒筵中有一位书生,暗中产生了很邪恶的念头,有情知道了,对他斥骂起来,并立即用手推他的头,那书生的头就卡在了窗棂之外,身子还在屋里,出不去,进不来,也不能转动。

    大家见此,都请求宽恕他,有情这才把他拽出来,过了一年多,登门拜访的人越发多了,有情开始厌烦起来,于是那些被拒绝的人就开始骂张生了。

    后来过端阳节那一天,张生家请来了许多朋友饮酒,有情叫张生拿了一架梯子来,有数丈高,院子里有一棵大树,便把梯子倚在树上,梯子还高过树梢,有情先爬上去,张生也跟着她。

    此时有情回过头,对看热闹的那些人说:“亲戚朋友有愿意跟着去的,请立即登梯。”

    众人互相看着,没有人敢上去,只有屋主人家一个家童,踊跃地跟在他们后面,越上越高,梯子到头,就进入云彩,看不见了,大家一看那架梯子,原来是多年的一扇破门,去掉了镶板罢了。

    大家一起进入他家一看,依然是原来的灰壁破灶,其它空无一物,还寻思着家童回来时可以问问情况,但竟然始终杳无踪迹。

    小倩说完单家这个二姐的事后,笑着说:“今晚就说到这里好不好?”

    莫易却搂着小倩说:“不好,小倩妹妹把哥哥的胃口吊足了,又想偷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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