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因为莫易写了一个狐鬼夫人的故事而吃醋,就给莫易讲了一个她鬼友的故事,开玩笑地想要吓一下他。

    莫易当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开玩笑地说破梁氏的意思,梁氏笑着辩驳他,这本是闺阁之间的玩笑而已,所以莫易也不当真,他依然笑着对梁氏说:“好吧,既然小倩妹妹都说阿娇没有恐吓,那就是我想多了。”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很快地又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日吃过早饭,莫易算了算日子,新书雕版的日期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按照之前与书坊管事人的约定,应该已经雕版完成了,想想书坊那边还没有来消息,便准备亲自去城里的梁氏书坊问一下。

    牵着马正要出门,门口传来敲门声,莫易让家仆去开门,梁氏和小倩回到屋内回避,打开门一看,正是梁氏书坊的那位管事人,见到莫易正牵着马要出门,连忙嘻嘻地说道:“莫相公,这是准备要出去啊?”

    莫易见是梁管事,也笑着说道:“巧了,我正准备去城里问一问梁兄,我那本书的雕版进展如何?”

    梁管事笑着说道:“真是巧了,我今日来就是给莫相公来送书的朱印本,因为耽搁了几天,所以比之前与莫相公约定的日期推迟了几天,我今日亲自送上门来,就是负荆请罪。”

    梁管事说完,让跟来的随从将书函递上,莫易忙请梁管事进到正厅,分主宾入座,又让丫环奉上茶,然后自己拿起一册书翻看,一边还说:“原想着要去书坊看看木版,没想到梁兄已经做出了样书,这样看来就方便许多了。”

    梁管事笑着说道:“莫相公吩咐,我们自当尽心效力,不知莫相公这本书首刷打算印多少?”

    莫易笑着说道:“我是想多印些,但囊中羞涩,又是首次编撰,想着不妨先印三千,梁兄觉得如何?”

    梁管事笑着说:“莫相公太谨慎了些,依我之愚见,不妨首刷印两万。”

    “梁兄,这……是不是有些冒险?更何况我此时也没有如此多现银付给你。”

    “莫相公,我在此行做了很多年,也见过许多书籍,说实话,莫相公编撰的此书内容比较新颖,虽然不是四书五经之经典,也不是科考八股之文章,当下来看,此类书籍不多,窃以为此书应该会很抢手,此是其一。”

    “其二,至于工钱方面,莫相公更加不用担心,不瞒莫相公,当日你出示梁老爷的飞鹰铜符,我便觉得莫相公非他人,定与梁老爷有瓜葛,所以我次日便飞鸽传书,将此事禀告了顺天府的梁老爷,梁老爷回书嘱咐我,尽听你差遣,不提银钞之事。”

    莫易一听,知道这是岳丈大人在帮他,便对梁管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梁兄替我谢过梁老爷,此书首刷印数就依梁兄之意,印两万吧,只是此时我的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印出来后的贩卖状况如何?”

    梁管事站起来笑着说:“既已定下,我便告辞了,莫相公校对好之后,可派人将此朱印校对本送来书坊,我即安排修版印刷装订。”

    莫易把梁管事送到宅院门口后,返回正厅,见到梁氏与小倩已经走出来,正拿着他的朱印本在翻看,他笑着说道:“阿娇,小倩,你们都看过我的手稿,帮我一起来校对吧,如何?”

    梁氏和小倩头也不抬地说道:“乐意效劳,荣幸之至。”

    莫易自己也拿起一册书,一边翻看着,一边心想:“原来都是拿着别人编撰地说看,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拿着自己编撰的书来看。想到此,心里也有些开心,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喜悦。”

    此时梁氏正好抬头看到了莫易的窃笑,开玩笑地说道:“郎君此时是不是很开心,尽管笑出来啊。”

    莫易抬起头来,笑着说道:“阿娇,我有这么明显吗?”

    梁氏也笑着说道:“你让小倩妹妹看看,是不是满脸都写着‘高兴’两字!”

    小倩也抬起头来,看看莫易说道:“易哥哥都已经笑成这个样子了,谁都可以看出来易哥哥是高兴啊。”

    莫易只好说:“好吧,既然被你们看出来了,那我就大笑一回吧。”说完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梁氏和小倩也跟着笑了。

    晚饭时梁氏特意让厨房多加了几样菜,三人开心地庆祝了一下。

    晚上就寝后,莫易还是有些兴奋,半天都不能入睡,想象着书籍印出来后,人们争相购买,很快便售罄了,想着想着,有些倦意,慢慢合上了眼。

    莫易感觉到自己开始飘了起来,似乎飘到了南京城里,看着大小街道上满是人,都在谈论着他的这本新书,街头巷尾,三五成群的人都在高声说着书中的故事。

    然后他又飘进了一个没人居住的大宅院之中,飘进院子,见长长的莎草淹没了路径,艾蒿如麻一样多,这时春月,幸好有着昏黄的月光,门户还能辨认出来。

    他飘过了几重院落,这才到了后楼,登上月台,见上面光洁可爱,就停住了,看了看西边的月亮,已落到山后,只剩下一线余晖。

    他在此停留了很久,见四周寂静,于是就地枕着块石头,仰面躺着观赏起天上的牛郎织女星来。

    一更将尽的时候,莫易迷迷糊糊想睡,忽然听见楼下有脚步声,纷纷从下面上来,他便假装睡着,斜眼看去,见一个穿青衣的人,挑着一盏莲花灯上来。

    那人似乎突然发现了莫易,大吃一惊往后退却,对后边的人说道:“有生人在上边。”

    莫易听到下面的人问:“是谁呀?”

    青衣人回答说:“不认识。”

    须臾之后,一个老翁上来,对着莫易仔细看了看,说:“这是莫相公,小倩的夫君,不用害怕,他现在已经睡熟了,只管办我们的事,莫相公不拘俗礼,或许不会责怪。”

    于是便领着人相继上了楼,把楼上的门都打开了,过了一会儿,进出往来的人更多了。

    楼上灯火辉煌,照亮得就像白天一样,莫易略微翻了翻身,打了个喷嚏。

    那老翁听见他醒了,于是出来行礼说道:“小人有个女儿,今夜出嫁,没想到触犯莫相公,万望不要怪罪。”

    莫易起身,拉起老翁说:“不知今夜贵府有大喜事,很惭愧没有贺礼奉上。”

    那老翁便说:“贵人光临,压除凶神恶煞,就很有幸了,麻烦相公陪坐一会儿,小人全家倍加光荣。”莫易很高兴答应了。

    莫易跟着老翁进楼一看,里面摆设得很华丽,这时就有个妇人出来拜见,年纪约有四十多岁。

    老翁介绍说:“这是我的夫人。”

    莫易向她拱手还礼,顷刻间听到笙管鼓乐震耳齐鸣,有人跑上来说:“来了!”老翁急忙出门去迎接,莫易也站起来等候。

    不一会儿,有好多纱灯引导着一位新郎打扮的人进来了,这人大约有十七八岁,相貌俊雅,老翁让他先给莫易行了礼,新郎两眼看着他,莫易像婚礼主持人一样,还了半主礼。

    紧接着翁婿互拜,拜完后,就入席,一会儿,年轻的丫环侍女们一个接着一个,送来热气蒸腾的佳肴美酒,玉碗金杯,映照得桌子发亮。

    酒过数巡后,老翁叫侍女去请小姐来,侍女应声而去,过了很久没见出来,老翁只好起身,自己掀开帷幔去催促。

    过了片刻,几个丫环仆妇,簇拥着新娘子出来,环佩叮当作响,兰麝熏香四散。

    老翁叫女儿向上面行礼,起来后,她就坐到了她娘亲的旁边,莫易稍微看了一眼,只见她髻插翡翠凤钗,戴着明珠耳坠,容貌艳丽,绝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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