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段南点点头，也没有去抢遥控器。
裴润惊异于段南怎么这样好说话，一时间找不了茬，微微拧着眉毛坐在沙发上，倒显得有点不适应。
然而没等裴润一个人安静多久，段南就拿起手机划出几个人的名字来，她把屏幕递到裴润面前：“你觉得我把这些话说给谁听比较好？”面容诚恳。
裴润扫了一眼，在寥寥几个联系人里看见那个头像是露着温柔笑容的oga，顿时怒从心起：“哪一个都不好。”略显咬牙切齿。
段南故作困惑：“你不是让我留给别人说吗？”
“……”裴润满脸黑线。
眼见自己挖的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跳。不过为了气势足一点，裴润换上略显冷淡的表情：“总之，这种话我禁止你对我说，也禁止你对别人说。”
“那好吧，都听你的。”段南收回手机，穿了一件外套，又走到衣架边拿出一套衣服递给裴润：“我们出门吧？”
裴润手里莫名多了一套衣服，认出这是那天他穿过来的衣服，刚想冷着脸说他才不要穿这种皱皱巴巴的衣服出去见人，然而张了张口，他却说不出来了。
那套因为拉扯和揉搓变得褶皱的衣服现在非常工整，一点儿褶皱都没有，看得出是精心熨烫过的。他怔了怔，把那些下意识布满尖刺的话语咽进肚子里。
他说：“……其实你上次选的衣服还不错。”
又是这种别别扭扭的语气，段南知道他在用牛头不对马嘴的方式表达感谢。不过一提起上次，她就想起裴润说的那些令人火大的话，于是似笑非笑：“上次是谁说我买不起衣服？”
“……”裴润怒，但是怒不敢言。
“是谁现在又跟买不起衣服的穷人坐在一个屋子里？”
被讽刺了也只能忍着，谁叫自己不说人话，现在他真香了可以吧？但关于他真香了这件事，裴润是绝对不会自己主动说出口的。
莫名其妙因为以前干的事导致自己窝了一肚子火的裴润进了卧室，默默穿好衣服，然而后知后觉：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去换衣服？
黑着脸从卧室里出来：“去干嘛？”
段南正拿好钥匙别在腰间：“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非要拉着我。”裴润刚想解开外衣扣子充分展示自己的叛逆，手却被段南握住了。
段南眨眨眼：“买情侣牙刷，情侣水杯之类的，这个我总不能自己挑吧？”
静了静，裴润竟感到自己对买情侣水杯之类的事有点期待，以前一直都是他一个人，买东西只要好用就可以了……不，重点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期待？
于是——
裴润：“看在你耍流氓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你的请求。”
说着把段南的手拽开，很不动声色地将衣扣重新扣好，先一步出了房门，怎么看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段南：“……”真想把裴润的脑袋敲开，看看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阻止他脱衣服的摸手也叫耍流氓吗？段南实在是不能理解。
坐电梯下了楼，去超市的路上两个人之间很安静。段南打开推拉门侧了侧身子，示意裴润先进去。风吹起铜铃，收银台前坐着刷手机的店员闻声抬头，电子女声响起：“欢迎光临。”
段南看到店里新摆了一个小猫样式的感应器，有客人来了就会问好。正在店员回想这是谁的时候，段南已经拉着裴润的手往货架深处走去了。
看着眼花缭乱的各种日用品，裴润先驻足在刷牙杯之前。他略微迟疑地道：“我们……是要买类似这种的吗？”
段南偏了偏头看去，刚想点评一下外观，视线甚至没有落在裴润身上，又听见他很着急地补了一句：“我没有特别迫不及待想和你买情侣杯子，只是看见了就随口问问。”
没太反应过来，段南看向裴润的眼睛，他有点慌张地继续打补丁：“毕竟你说的要和我买情侣杯，我只是替你看看。”
段南头上的问号还没有跳出来，裴润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对，我只是替你看看。”
“……行，那我还挺谢谢你的，这么为我着想。”
不知道裴润是怎么在脑子里绕了个弯重新找回自信，还非常坚定地与她对视，段南只觉得有点无语，和有点好笑。
裴润的脸微微烧红，他又不去看段南了，若无其事地垂下眼，挑着刷牙杯。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他飞快举起一对杯子：“就这个吧，我看不错。”
段南：“……”
“你确定要用这种花色的？”她一言难尽地看向裴润手里印着东北大花的杯子，有点怀疑以裴润尖锐的性子，是不是想暗示他们两个在一起是红配绿赛狗屁。
但裴润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一起骂吧？
段南很想贴过去摸摸裴润的脑门，看看他是不是突然发了高烧才这么糊涂。
脸更红了，裴润默默放下自己随手抓的杯子，说不出话来。他憋出来一句：“那你来挑吧。”
段南四下看了看，选了一对印着小狗和小猫的牙刷杯。其中一只是小狗，段南递给裴润道：“这个是你的。”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裴润看了看印着小猫的，他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小狗，小猫起码要顺眼一点。
段南：“你不觉得你很狗吗？”
“？”
“我是说，你不觉得你很像这只小狗吗，很适合被人精心打扮。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打扮你的。”段南郑重其事。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裴润只是拧了拧眉，还在因为刚刚丢脸的事懊恼，所以没有发作他的坏脾气。
“哦，那就这个吧。”
段南把牙刷杯放进购物袋里，心情很好地拉着裴润往前走，去选别的东西。裴润注意到她微带笑意的表情，并不清楚是什么事让她开心了起来。走在前面的段南不会知道裴润在疑惑什么，她只是想到：
很好，裴润默认他很狗了，还是会吃醋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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