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
段南从来没有说过。
一直以来，裴润见段家琛比较重视段南，他都以为是段家琛心有愧意，因此打算让段南进入段氏为她谋个职位。他从没想过段南会是继承人。
敛了落在照片上的眼神，裴润的指腹按着照片，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他尽力压下翻滚的怒气与不安：“这些伎俩已经没有用了。”
“我早就知道七年前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觉得我会再信吗。”
曲以雯讶异了一下，旋即又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心里好似十拿九稳，一点都不慌不忙：“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
“七年前么，我年纪还小。那个时候为了争风吃醋，做了点小手段。不过，谁没犯过错呢？”曲以雯不仅没有羞愧，反而堂而皇之地继续说着。
“毕竟我那时也很喜欢你，看你和段南走得那么近，心里当然不是滋味。”曲以雯笑着，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咖啡杯，猩红的指甲因窗外阳光而发亮。
顿了顿，曲以雯低低笑了一声，怜爱似的凑近裴润，用指甲尖端刮了刮他的面颊，裴润极力掩饰掉厌烦，不动声色地避开。
“不过这次，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没有必要再去弄虚作假，你说对不对？”
裴润深深呼吸，告诫自己是来和曲以雯谈事情的，最好不要发作脾气。他冷冷看了一眼曲以雯：“你有什么想法就快点说出来。”
曲以雯微微笑着：“看起来你对段南是继承人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段南和你说过？”
“……你怎么知道她是继承人。”裴润垂下头，神色不明。
“段煦熙那个病秧子，你看他像是有几年活头的样子吗？我爸早就去打听过，他已经快不行了。不然你以为段家琛是什么要把段南找回来？多养一个吃饭的嘴巴吗？”
“而且啊。”曲以雯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几张照片，递到裴润眼前，“她成了继承人，段家那个老头会怎么办？那个老头冥顽不灵，是个老古板。你觉得他会让段南和你在一起吗？”
曲以雯笑着低头，手掌强迫裴润抬起脸去看那几张照片：“上面这个oga就是她的联姻对象，前几天他们两个还在这里见过面呢。”
“啧啧，你不觉得，她这样在外面抱过别人，再回去碰你很作呕吗。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段南这么快就能接受这个oga，我还以为她对你多么情根深种呢。”
裴润盯着那几张照片，眼底情绪不明。他知道了，曲以雯意识到他和段南在一起——应该是从竞标会那天开始的。
那天他和段南走的很近。
现在曲以雯又来找他的事，说了这么多和段南相关的——他甩开曲以雯的手，曲以雯见他急了，便也收敛了神色，在他的对面坐下身：“好吧，那我们聊点别的。”
她翻出一个文件夹，仔细说了说有关于为裴润回到裴氏所做的打算与计划。曲以雯确实没有骗他，她真的有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
只是为什么呢？
裴润听完看着曲以雯的眼睛，她笑了笑：“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你需要离开段南。”
“……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曲以雯满不在乎：“我很喜欢你，你在段南身边待一天，我就觉得心情不好。当然，我也看不得段南过得好。”
“段氏凭什么比曲氏更受褒奖呢？”曲以雯看着照片里的段南，尖锐的指甲用力划下去，抠出凹痕。
裴润坐在那里，良久没有说话。他自然很为曲以雯的条件心动，而且本来就打算有一天……有一天会离开她的。这样看来，其实是两全其美。
垂下眼眸，他沉思着，暂时没有答应，也没有说拒绝。曲以雯看了看腕表：“你决定好了没有？等下第二个客人就要到了，他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裴润狐疑：“第二个……？”
曲以雯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表情很奇怪：“照片就是他给我的，如果不是我找到他，我也不会知道这种看起来很……没有害处的人算盘竟然这么多。”
正说着，包厢的门就被很有礼貌地敲了敲。曲以雯说了请进，便推门进来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性oga，长相温柔而没有攻击性，是大多数alpha都会喜欢的类型。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裴润，很腼腆地伸出手：“你就是裴润吧，小南姐和我提到过你。”
尽管满腹疑问，裴润仍然握了握他的手。
亚麻色头发的oga似乎是很内敛的性格，羞赧地移开眼神，低着头自我介绍：“我叫席丛……以后，以后可能会是小南姐的未婚夫。我妈妈说，她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而且大学的时候，我和小南姐的关系也很好。”
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裴润猛然意识到这人是谁。那个露着笑容的头像，还有照片里和段南拥抱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说话细声细气的oga。
裴润顿觉脸上有点难堪，然而席丛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僵在原地：“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是个oga诶。”
“不知道其他人知道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惊讶呢？”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裴润见眼前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oga的双手局促地绞着，露着腼腆的笑容，然而看着他的眼睛里却掠过一点兴奋的光彩。
“啊……你不要在意，我随口说的。”他好似很怕生地低下头，“我没说要告诉别人。”
席丛又像是很为难地偏着头思考：“不过，我不太想当小三。爸妈说过，男孩子要矜持，不可以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席丛低着头，裴润看不清他的神色，“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做小三，你可以离开吗？”他好像真的不觉得这话的道理有多么奇怪。
像是一道雷劈在头顶，裴润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转过头看着曲以雯，只见她耸耸肩，也拿席丛毫无办法。见裴润没有答复，席丛略显困扰地抬起头：“不同意吗？那……那我要威胁你吗？”
“好像把你的oga身份公布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个没有很不道德吧？也就是回不去裴氏集团，以后像我一样做个勤俭持家的oga也挺好的。”
在良久的沉默中，裴润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他什么时候需要过被所谓的“正宫”下马威的日子了？自席丛出现的那一刻，裴润的尊严就像被人用锤子敲了个稀碎。
他顶着难堪，转过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向曲以雯说道：
“我答应你。”
曲以雯笑了笑，很满意。
然而裴润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走到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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