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父的反应,在商蕊茵的预料之中。

    但显然,商瑞瑶没有想到,抱着商父的腿,哭的肝肠寸断。

    商父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抬手一把巴掌落在商瑞瑶脸上,“你马上给我消失!否则别怪我打电话给警察,亲自把你抓走。”

    “爸,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女儿,我只希望能当面说一句对不起,恳求你的原谅。”

    商父暴怒,“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商蕊茵,你把她给我带走!否则的话,以后你也不用来了!”

    “爸,你别怪蕊茵,这个意见是我提出来的。”封景澜握住商蕊茵的手,维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换在以前,看到封景澜这么维护商蕊茵,商瑞瑶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现在她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感觉,目光含泪的望着商父,乞求他的原谅。

    商父这一次没有给封景澜面子,怒声道:“你怎么把她弄来的,就怎么把她弄出去!”

    三个血管里留着同样血液的人当中,商蕊茵是最冷静的。

    封景澜维护她,她并没有因此而动容,眸色平静的望着商父,“商瑞瑶后天就要被执行死刑了。”

    这一句话,让商瑞瑶把目光放在商蕊茵身上。

    盛怒中,嚷嚷着要赶商瑞瑶出去的商父,不再吭声。

    病房内安静下来,气氛却变得非常压抑。

    商蕊茵一双眸子定定的望着商父,“爸,如果你坚持不想见商瑞瑶,我这就把他带走。”

    商瑞瑶心知商蕊茵在帮她,她对商蕊茵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扭过头,充满悔意的叫道:“爸,从我生下来,就没有孝敬过您,最后一次,让我伺候您一次吧……”

    商父没有看屋内的任何一个人,沉着脸,没有表态。

    商蕊茵勾了一下封景澜的手,往门外看了一眼。

    封景澜懂她的意思。

    两个人悄然生息的离开。

    病房内,商瑞瑶打了一盆水过来,吸了下鼻子,两眼红红,努力展出一个笑容,“爸,我给您擦擦脸吧。”

    商父没有同意,但是也没有拒绝。

    商瑞瑶仿佛受到了鼓舞,把毛巾拧到不掉水,细心擦拭商父的面颊,手掌。

    整个过程,商父始终没有吭过一声,只是在商瑞瑶端水离开的时候,看到她臃肿开裂的手指头。

    商瑞瑶换了一盆水出来,蹲在地上,脱去商父的鞋,没有一丝嫌弃。

    商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动容,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监狱是什么地方,自然不用多说。

    从前商瑞瑶连自己的指甲,都没有剪过,饭都是佣人端上桌了才吃。

    现在她胖了,憔悴了,照顾人眼到口到手到。

    这其中受了多少磨难,只有她自己清楚。

    商瑞瑶见商父脚指甲长了,找了指甲钳,把商父的脚,放在膝盖上,垂着头准备修剪。

    商父腿抽了抽,终于心平气和的开口了,“让护工剪救好了。”

    商瑞瑶抬头,圆润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曾经清秀的痕迹。

    她对商父笑了一下,“爸,我没别的本事,也就会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权当圆了我的心愿,让我好好照顾您这一回吧。”

    商父再度沉默下来。

    这对父女两之间的隔膜,用血仇来说,也不为过。

    商瑞瑶不仅把商父从楼上推下来,差点要了他的命,还杀了他心爱的女人。

    所以哪怕商父因为商瑞瑶马上就被执行死刑,没有赶她出去,要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和商瑞瑶心平气和的聊天,他做不到。

    商瑞瑶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能留下来尽自己最后一点心愿,已经非常满足了,不敢期盼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商瑞瑶把商父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再把病房收拾了一下,实在无事可做,只能停下手,悲伤的望着商父。

    “爸,您的选择非常正确,商蕊茵比我强一百倍,一千倍,如果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因为贪婪和嫉妒,去伤害您伤害商蕊茵。”

    在监狱里,商蕊茵把父亲在背后,为她默默做了的事告诉她之后,她内心的悔恨没有一刻停止过。

    她双目含泪,笑望着父亲,“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想做您的女儿,好好孝顺您。”

    商父闭上眼,掩饰复杂的情绪,平声道:“下辈子别在遇见了,我不想再跟你有关系。”

    商瑞瑶没控制住自己,泪水从眼眶滑落下来。

    她没有擦,而是双目含泪的笑道:“不遇见也好,这辈子我欠您的太多,那女儿就在这里祝愿您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商瑞瑶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开。

    她是死刑犯,被带出来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她不能再给商蕊茵添麻烦。

    商瑞瑶一边走一边想,原来,这就是照顾他人的感觉啊,真好,可惜她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

    商蕊茵和封景澜并没有走远,看到商瑞瑶出来的时候,封景澜低声说:“我在前面等你。”

    这是在给她们两个人留下独立的空间。

    商蕊茵点了一下头,目光却是放在商瑞瑶身上。

    这一刻,奇怪的默契出现了。

    商蕊茵和商瑞瑶都没有说话,却同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先开口的是商瑞瑶,“我刚才看到了,封景澜对你小心翼翼,看你的眼神都是充满着爱意。”

    她挑起了一个商蕊茵最不想说的话题。

    商瑞瑶只当商蕊茵因为之前的种种恨她,才不说话。

    她哪里知道,商蕊茵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扳倒封景澜,让他一无所有。

    商瑞瑶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祥和,“其实封景澜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神里,从来都没有我。”

    “人人都说他把我捧在手心上,但其实,我牵动不了他任何情绪,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那个女人,只有你。”商瑞瑶看向商蕊茵。

    “说完了吗?”商蕊茵起身,整了整衣服,“说完我就先走了。”

    商瑞瑶连忙抓住她的手,抬头仰望她,“蕊茵,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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