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家出来, 桑语手里拿着一大把钱,看了看,发现原主穿的是裙子, 并没有口袋,心里想着, 要是有空间就好了。
别人穿越都带着空间的,她倒好,不仅记忆没接受全, 还一点金手指都没有。
刚这么想, 她眼前就好似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那是一个被规划得非常整齐的田园,一栋房子, 一大块地,地上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蔬菜也有药材。
中间是一个泉眼,冒着白色雾气,再过去用栅栏围了一个圈, 里面养了各种动物, 鸡两只, 鸭两只,猪羊牛等等都有两只。
在远处就是崇山峻岭, 草原,大海, 她的视野极为广阔,但和屋子旁边的生机勃勃不一样,远处是死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
山里是有树木, 但那些看着像假树,草原上也有草,就仿佛壁纸一般,草是不会动的,海也一样,平静无波。
更诡异的是,田的不远处有一条河,中间靠近屋子和田的地方流水不息,可头尾却是静止不动的,就好像画中的河流出来,在中间成了现实,又流回了画中。
虚幻和现实的交错感,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空间就消失了。
桑语想了想,这很可能真的是属于她的空间,那么,出来?
果然,刚刚的画面又出现了。
消失!念头一起,画面消失。
桑语满心欢喜,左右张望没有人,就把大团结放了进去。
这里是钢铁厂的家属楼,因为钢铁厂业绩好,人员众多,这些年光人数就增加到上千,所以家属楼极大。
最东边是单身宿舍,四人一间,没结婚的都可以申请住那里。一直往西分别是一室一厅的四层大楼,二室一厅的楼房和三室一厅的楼房,这些都是厂里出钱盖的,分配给厂里的职工,属于福利房。
再往西就是两层一栋的小楼,有一百多栋,这些也是统一盖起来的,不过要住这里就需要自己出钱买了。
厂里统一盖,省了你的人工费,但材料费你得自己出吧,所以这边的房子一栋需要几百上千,而且买了之后就没资格分配福利房了。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30块,技术工又有多年经验的,到头了就是一百,一栋这样的房子差不多是十年的工资,还得是不吃不喝。
再加上东边那些都是免费的,有便宜不占,为什么要自己掏钱。
所以到了最后,会来这边居住的,都是厂里的领导。
一来是他们的工资比较高,二来是为了当领导的面子,不想和普通工人窝在一起,最后他们还美其名曰是以身作则,不愿意拿厂里的好处,把福利都分给工人。
所以即使他们处处显得不同,也没人说啥,人领导自己出钱买房了,你还要怎么样?
现在是上班时间,因为王家办喜事,两家人这才请了假,附近其他人都上班去了,所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桑语放好钱,就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开始思考穿越的事。
她为什么会穿越?明明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她居然不觉得奇怪,接受得理所当然。
难道她有很多次穿越经历吗?可她不记得了。
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桑语觉得头开始疼,是那种仿佛下一刻整个脑子就要炸掉的疼,不由得停了下来。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想想原主吧。
原主可比她倒霉多了,她至少还有爸爸疼她入骨,可原主什么也没有。原以为喜欢她的张翠兰也是虚情假意。
桑语都要以为张翠兰喜欢原主,是因为原主能做事了,她想要找一个免费的保姆。
很有可能吧,毕竟刚刚争吵的时候,王继军就说了,张翠兰是喜欢她大嫂那样爽利明艳的姑娘。
和原主这种小家碧玉,温顺不爱说话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哦,对了,张翠兰的大儿媳妇是王继江在军队领导的女儿,王继江以后的前途还要仰仗这位领导。
估计她是不敢使唤大儿媳妇了,那么原主就是最好的保姆了。
原主真的有点可怜,怎么能这么惨呢,难道是苦情戏女主?桑语苦中作乐的想。
然而下一秒,她就明白了,什么女主,绝对是炮灰女配,还是那种最惨的炮灰。
桑语脑海中出现了一本小说,名字叫作《重生七零我成了首富妻》。
用最快的时间,她阅读完了那本书,忍不住更加同情原主。
这本书的女主是李素兰,前世她高中毕业后,她和小姐妹们参加的宣讲活动,被说得激情四射,冲动之下就和小姐妹们一起,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去知青院报名了。
之后她就下乡了,可乡下的生活实在太苦了,即便有桑红武和周红霞时不时寄来的东西和钱,她也没坚持多久,找了一户人家嫁了过去。
刚开始她过得不错,自己有钱有貌,丈夫也喜欢,所以什么事都不用干,婆婆即便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之后她又生下了一个儿子,那是被一家人捧起来宠着,可等到高考重新开放后,村里的知青一个个考出去了,她就不甘心,自己也考了,但她成绩差,知识也早就忘光了,蹉跎了三年啥也没考中。
然后她就把主意打到桑家,希望桑红武能帮她找个工作,然后回城。
桑红武做了,虽然那时候钢铁厂的效益已经不好了,他还是想办法把李素兰和她丈夫安排了进去。
两人都有了工人的身份,高兴坏了,可没两年,工厂开始遣散工人,大批工人下岗,原主和丈夫王继军被公公王德民以身作则,也下岗了。
而李素兰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人身份,说什么都不愿意,拉着桑红武哭诉,说自己可怜父亲死了,又在乡下吃了多少多少苦。
最后桑红武还是保下了他们夫妻的岗位,就连桑久都被裁了,那会儿她可是志得意满。
可惜的是,钢铁厂坚持了五年,仍然倒闭了,两人没了饭碗。
而这五年,原主夫妻已经打下了一份事业,之后更是年年攀升,成为了全国首富。
而李素兰辛苦操劳一生,也不过是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她羡慕原主的风光无限,首富夫人呢。
羡慕久了,她就开始不甘心了,觉得要不是当初她主动下乡,那原主就要下乡,家里总需要有一个人当知青的。
其实那会儿原主已经有了工作,怎么也轮不到原主的。
可李素兰就是这么觉得,还一次次说到桑红武面前,逼着他向原主要钱给自己。
其实有了原主的接济,桑家人包括李素兰一家,都过得极好,有几套房子,吃喝不愁,甚至都不用工作。
只不过李素兰夫妻渐渐被金钱迷了眼,追求奢侈享受,败光了那些东西,甚至还染上了赌博。
原主不愿意再管他们,所以到了晚年,李素兰才一无所有,但她怨恨原主,并且觉得自己只是个养女,当然比不上原主这个亲女儿,她受到了虐待。
临死前她都是这么催眠自己的,所以重生后,她立刻看原主不顺眼,之前好几次在桑红武和周红霞面前上眼药,让他们责骂原主。
之后又想到了原主的首富丈夫王继军,立刻就打算把人勾引来,她要当那个风光无限的首富夫人。
她本来就是厂里最受欢迎的姑娘,王继军一勾搭就上钩了,为了保险,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
之后李素兰就开始了骚操作,先是跑到桑红武面前哭诉,说她受到了桑语的欺负,她一直忍一直忍,可桑语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她一气之下,就认识了王继军,想要气一气桑语,谁想到接触多了,两人就相爱了。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实在忍不住,她不想的,她不能对不起桑语,即便桑语一直欺负她。
桑红武本就是个偏心的,也一向没把原主放在心上,李素兰说什么他都信,更何况还是桑义这个傻子,听到李素兰这么说,直接冲出来道,“那个死丫头就知道欺负你,我教训她。”
这话听到桑红武耳里,就是李素兰受了大委屈,她这么做都是不得已的,是桑语的错,桑语活该被抢了未婚夫。
更何况她一个灰扑扑的死丫头,哪里比得上李素兰这样明艳漂亮的姑娘,作为男人,桑红武觉得李继军的选择也没错。
于是他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李素兰,嘱咐她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会负责解决这件事的。
之后桑红武就和周红霞说了,一开始周红霞还不怎么高兴,可当桑红武说,李素兰更讨王继军希望,以后等王德民升了厂长,他才会帮自己说话。
而且等桑久长大,有李素兰吹枕头风,王继军肯定会让他爸给桑久安排工作的。
这事只有李素兰能干,桑语那个木头人哪里做得好。
事情扯上了宝贝儿子,周红霞也就不反对了,反而觉得有道理。死丫头是比不上李素兰讨喜,她既能得到桑红武的喜欢,又能得到王继军的喜欢,比死丫头强多了。
为了儿子的未来,周红霞不仅不怪李素兰了,还处处帮着她,给了桑语很多事做,为的就是不让她去找王继军。
就这样,在一家人的帮助下,李素兰暗渡陈仓,顺利和王继军在一起了。
书里也发生了今天这一幕,只不过原主被气晕过去,其他人丝毫不在意,还是继续商量着婚事。
之后原主就被关了起来,半月后,她的工作被李素兰顶替了,她成了下乡知青,被桑家用十块钱打发了。
原主去了西南山区,在多雨的季节染上了重感冒,发烧烧到39度,因为大雨导致的山洪阻挡了出去的路,村里又没药,只能拿土房子给她救救急。
那显然是没用的,烧了四天后,原主没熬过去。
消息传到家里,其他人完全不在意,就好像没这个人一般,只周红霞抹着眼泪骂了一句,“死丫头,果然是没出息的。”然后她就觍着脸去讨好李素兰了,期望从这位手里多抠出一点给宝贝儿子。
而原主的这些经历,也少不了李素兰的撺掇。
她觉得前世自己会下乡,纯属为原主受过,原主凭什么能在城里,还考上了纺织厂的招工。
她想要原主也尝尝下乡的苦,于是跑到周红霞面前说,“每个家里都必须有一个人下乡,原本我是想去的,可这不是怀孕了嘛。只能遗憾去不了了,但我们家还是得出一个人,桑语要是不去,就只能等桑久毕业了。”
周红霞一激灵,宝贝儿子怎么能去下乡呢,不行不行,那还是让死丫头去吧。
之后他又跑到桑红武面前哭诉,说张翠兰对大儿媳多好多好,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肯定是因为她没工作,而大嫂有。
她求桑红武想想办法,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就是临时工也行啊。
桑红武正为难呢,周红霞说了知青下乡的事,这不是一举两得嘛,既解决了李素兰工作的事,又可以不让桑久下乡。
于是在原主不知情的时候,她的工作□□作给了李素兰,而她被周红霞报了名,发配去了乡下。
桑语都要气笑了,同时也为原主委屈,合着这一家子都在算计她。
想到要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桑语就犯恶心,可原主的工作就在钢铁厂的旁边,她没理由搬出去。一个单身女子住在外面,也会惹来闲言碎语。
再说了,以桑红武和王德民的心性,未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呢,钢铁厂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最好离了这里。
思来想去,她唯一的出路就变成了下乡当知青,这个年代出门还需要开证明,如果不是嫁人,她一个单身姑娘是离不开这京东郊范围的。
但她一刻也不愿意和桑家人住下去。
农村的生活可能辛苦一些,这个年代尤甚,但她有空间,这就是她的底气。
空间里好像什么都有,她还看到了人参,下乡后,她可以装作无意中挖到了人参,卖到收购站去,明面上的钱就有了,她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自己愿意拿少少的工分,干轻松的活,想必村里人也不会有意见。
有这么个大宝贝在,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桑语决定下乡当知青,不过在走之前,她打算坑桑家一把,不能两个人的错,李素兰错还更大一点,她却只收王家的赔偿,不收桑家的。
这样不行,她得一碗水端平。
打定了主意,桑语立刻起身,跑回家进到桑红武夫妻的房间,把他们藏着的户口本翻出来,然后立刻跑去隔壁的纺织厂。
钢铁厂所处的位置是京城东郊,这一带有好几个大厂,钢铁厂,纺织厂,水泥厂,陶瓷厂,塑料厂等等,除此之外,不远处还有军队驻扎,整整一个师,可想而知有多热闹了。
再加上基本的配套设施,医院,学校,警察厅等,就是一个小城镇规模。
纺织厂算是这几个大厂中最小的一个,不过也在年年扩张,因为业绩好,需要的员工也得是有文化的,招人要求是高中生,还得要考试,一千个人只录取五十,录取率非常低。
原主成绩好,考了第三名,因为她的文笔很好,被分配到了资料室,负责管理文件和写写宣传语,这是非常好的工作了,虽然工资目前只有二十三,但也是坐办公室啊,很多人都羡慕坏了。
桑语拿着户口本,找到了纺织厂人事部的毛主任,这位和桑红武还有些交情,两人会偶尔一起喝酒。
毛主任见到是她过来,奇怪地问,“桑语丫头,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桑语不好意思笑笑,装作羞涩腼腆的道,“毛主任,我是想着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哦,这个呀,”毛主任恍然大悟,“这个不着急,还有两天时间呢,等其他人到了再一起过来就是。”
“是这样的,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想早点办好,有了工牌,我也能先过来熟悉熟悉工作,第一次上班,我什么都不懂,就想做得好一点。”桑语红着脸道。
“你这孩子,也太认真了。算了,你带户口本了没有,我帮你办了就是。”毛主任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这孩子又是老桑的女儿,既然过来了他帮着办了就是。
桑语忙递上户口本,“谢谢毛主任。”
他们这边几个厂被划分到一个区,厂职工家属在厂里,或者其他厂找到工作,就不需要什么介绍信了,更何况毛主任还认识她。
这也是她会直接找毛主任的原因,别的人事部员工,她可不认识。
毛主任接过户口本,三两下就给盖好了章,然后拿出一份入职表格让她填写,等写完,他直接给盖了章。
之后他递给桑语两样东西,一个是工牌,上面有毛主任写的她的名字,身份证信息等,另外一个就是入职通知书了,上面写道:欢迎桑语同志入职京市第三纺织厂,在宣传部任宣传委员一职云云。
桑语眼里闪过笑意,对着毛主任再三道谢,然后才离开了纺织厂。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桑家人入套了,现在她有心思逛逛这里了。
因为人数众多,这里也开了不少店,该有的都有,比如供销社,国营饭店,肉类供应处,蔬菜供应处,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电影院。
桑语站在那个简陋的电影院门口,看到立着的招牌上写着《白毛女》2毛/张,3:15开演。《地道战》3毛/张,4:00开演。
今天就这两场了,估计只有一个演播厅,所以不能拍太多,但这两部都是耳熟能详的。
桑语对这两部片子影响深刻,因为她爸爸喜欢,家里还收藏这碟片,没事的时候,爸爸就会拿出来擦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dvd里,就着小酒,美滋滋地欣赏起来。
其实每句台词爸爸都记得,里面的人物说了上一句,他立刻能对出下一句。
桑语即便自己不看,长年累月下来,对着这些老片子,也熟悉得不行。
想到爸爸,她眼中忍不住泛出眼泪,可她知道,爸爸是真的死了,而她也穿越了。
这条孤独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桑语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可灼热的阳光,更是刺激眼球,叫她完全抑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桑语转过身,不再看向电影院门口的牌子,而是面向马路闭上眼。
她宁愿被人看见,也不想看再一眼那熟悉的字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样一副场景却落入了某人眼中,记在了心里。
身材纤瘦,面容清秀的姑娘,站在阳光下,可周身的气氛却是那么孤寂,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遗世而独立。
姑娘仰着脸,死死闭着眼睛,不想要叫眼泪掉下来,可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也关不住她悲伤的泪。
司徒泽的心颤了颤,想要伸手抹去那眼泪,把姑娘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就在这时,对面的供应社走出来一个男人,和司徒泽六分相似,不过男人生得更加粗犷端正,行动一板一眼,一看就是军人。
他领着一大堆东西,“东西都买好了,走吧,我们去看奶奶。”
司徒泽垂下眼,抚平刚刚颤动的心,语气担忧的道,“大哥,奶奶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司徒海顿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道,“大夫说时日无多了。”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司徒泽的眉眼带上了淡淡的责怪,声音里充斥着难过。
“奶奶不让,她说让你下乡当知青,本就委屈了你。我们兄弟三个,我和你二哥都有工作,唯独到了你身上,就……你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努力,干出一番事业来,不用在地里耗着,这时候叫你回来就前功尽弃了。”司徒海解释道。
“这也不关你们的事,就是正好碰上了而已。况且,当知青也没什么不好的,种植甘蔗熬红糖的事,我可以交给别人做,还是陪奶奶重要。”司徒泽道。
“好好好,这次回来你就多陪陪奶奶,还有奶奶一直盼着你结婚,如果,如果……能在她离世前,看到你结婚了,想必就不会留下遗憾了。”司徒海说道。
听到这话,司徒泽的脑海里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转身看向对面,已经人去楼空,他不由淡淡的遗憾。
司徒海打量着他的脸色,忙改口道,“当然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奶奶是希望你幸福的。这事也急不得。”
两兄弟漫步走到街口,一辆军车开了过来,他们上车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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