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语没有出门,  而是把原主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能用的都放进了空间,剩下的就不管了,  然后静静等着自己的计划成功。

    午饭过后,桑红武匆匆忙忙跑回来,  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确保外面没人能听见,这才愤怒地把一封信甩在桑语的面上,  “你都干了什么!”

    桑语一把抓住那封信,  是自己写的那封举报信,  没错了。

    她笑了一笑,“试探一下举报信送过去是不是真的没用,  看来是我小瞧您了,您的朋友倒是遍地啊,就连革委会的主任都偷偷帮你。”

    这封信她并没有直接送到革委会,而是送到了革委会主任的家里,指名要给主任的。

    之前王德民和桑红武敢撂下话,  说自己举报也没用,  她就有点猜想,  这两人在革委会一定有点关系。

    她这次也不过是试探试探,当然了,  不是试探桑红武的关系是谁,没那个必要。

    她要做的是……

    “你已经拿了钱了!”桑红武恶狠狠的道,  “你不要以为这举报信只对我有用,你也签了工作同意转让书,你就是共犯。”

    “是的,所以这封举报信只是个试探,  即便你在革委会没有关系,他们拿着信找上来,我也会说,我是自愿让出去的,因为我要响应号召,支援农村建设。所以啊,你何必这么生气呢。”桑语好整以暇。

    桑红武闻言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提了起来,“你要试探什么?”

    “试探你是不是真的手能通天啊!”桑语眨眨眼,语气轻快的道,“我现在知道了,你确实有点关系,但还不到手能通天的程度,所以这封信想必是会怕的吧。”

    桑语掏出另外一封。

    桑红武一惊,紧绷道,“那又是什么信?”

    “这是举报信啊,我妈写的哦,”桑语轻飘飘的道,“让我给你念一念。我叫周红霞,我实名举报桑红武和人乱搞男女关系,他在原配还没死的时候,就和李素兰的妈妈谈恋爱。后来原配死了,他娶了我,而李素兰的妈妈嫁给别人,可他们依然有不正当关系。理由就是李素兰是他们两的孩子,桑红武还收藏着一条丝巾,就是李素兰妈妈留给他的。”

    桑语一句句念着,桑红武的脸色黑如锅底,“胡说!她胡说!”

    说着他就要冲过来抢走桑语手里的信。

    桑语后退几步,让他抢不到,嘴里还威胁道,“你可别乱来,再动手我就要喊了。你也不想这事被别人知道吧?”

    桑红武喘着粗气,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桑语,“孽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就是试探一下吗?看,这才是要命的举报信,我都没有送出去。我妈亲手写的,她手里还有你的丝巾作为证据。你枕边人写的,所有人都会相信的,到时候你就要以搞破鞋的名义,被拉去□□了。想想那些人的下场,被辱骂,被游街示众,被迫跪着任人吐唾沫,一辈子都毁了。”桑语一下一下晃着那封信,晃得桑红武眼晕,也把他的心牢牢提起来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桑红武忍不住满心的恐慌,“不,你不能,别人不会相信的。”

    “他们当然会相信!”桑语笑眯眯,“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你桑红武偏心偏到咯吱窝里,你偏心长子桑义,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你还偏心养女李素兰。这不奇怪吗?亲儿子桑久都不喜欢,却对一个养女那么好。说什么是救命恩人的女人,那是他们之前不知道,你和李素兰的妈还谈过恋爱,知道后有谁会相信你和李素兰没有血缘关系?”

    她之前让周红霞和桑久带着巴掌印去开证明不是没有目的的,是为了把桑红武的偏心宣扬得人尽皆知。

    经过这些天的发酵,所有人都知道了,桑红武为了养女李素兰,打骂妻子和儿子,逼得他们只敢躲到乡下去。

    “你妈不会这么对我,我倒了对她有什么好处。”桑红武深知周红霞的个性,知道她爱贪小便宜,本性却软弱。

    桑语嗤笑,“是呀,她被你管得服服帖帖,但你现在找得到她吗?你能让她出来为你作证吗?”

    她花钱让周红霞和桑久躲出去,可不是白花的。

    “他们不是回娘家了?”桑红武一惊。

    “当然不是!”桑语笑语盈盈,“我告诉他们,你为了给王家人交代,一定会让警察把她抓走。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不要回乡下娘家,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地址,这样她就安全了。”

    “她早晚要回来的,”这年头没有证明哪里也去不了,周红霞开的是短期证明。

    “是呀,但你能等到那个时候吗?”桑语轻飘飘地威胁,“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举报信不能寄给革委会主任,那我贴在革委会门口呢,或者送给你的仇人呢?对了,那个外销部的王主任,是不是在和你争夺一个位置啊?你们以前还有仇吧?听说他小舅子是□□?”

    桑语没说一句,桑红武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他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倒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不要忘了,你也是我的女儿!”

    “呀,我明天就要下乡了,那地方是你给我选的吧,云南山区,光进山就要好几天,消息更是不灵通,有谁会知道我的身份。”桑语嘲讽地看向他,“你对我可真好啊,选最艰难的地方给我,那作为父女,咱不得有难同当嘛!”

    桑红武狠狠闭了闭眼,知道这事没法善了,早知道就不该听素兰的,现在好了,这个混账反过头来威胁他。

    他运气再运气,好容易才压下打人的冲动,“说吧,你想要什么?”

    “听妈说,你手里有两千七白块?那就再给我一千七吧。”桑语扬起笑容,心情好极了。

    嗨呀,她的四合院到手了。

    “不可能!”桑红武愤怒出声,断然拒绝。

    “你可要想清楚,现在不给我,早晚还是要被抄出来的。我一定会在举报信里标明,你还有一千七百元,到时候钱没了,罪过又加了一条。谁知道这么多钱,有没有不正当的来源。”桑语一点也不担心,桑红武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桑红武陡然一惊,“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没有桑义和李素兰多,但也不少了。”桑语信口开河,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原主了解一些,但她只有原主受委屈的记忆,其他真的不知道,但诈一诈桑红武又不犯法。

    “你,你你,你不要我这个父亲,连你妈和你弟弟都不顾了吗?”桑红武试图打亲情牌。

    桑语故作不解地眨眨眼,“你还不明白吗?这封信可是妈写的,她是支持我这么干的,谁让你亏待她的宝贝儿子哟。”

    桑红武踉跄着往后退,心里不住地后悔,后悔娶那个自私的婆娘,也后悔生下这个孽女。

    “啧,你还要继续考虑吗?我没关系的,反正我明早就要下乡了,在离开之前没拿到钱,这封信就会寄出去。”桑语打着拍子,好心情的道,“对了,你也别想着把这封信抢走,就万事大吉。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喜欢做两手准备。当然,你也可以相信我的信誉,这不拿了钱后,我既没有说李素兰和王继军搞破鞋的事,也没有说工作的事。那一千七到手,这封信的事也算是结束了,我可不像你不讲信用哦。”

    桑红武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语徐徐善诱,“你有什么好犹豫的,不过是一千七罢了,你现在的工资每月八十多,还有外快,不算多的,一月一百有吧,两年也就挣下来了。再说还有桑义和李素兰的工资,他们的工作都是你出钱买的,难道不该孝敬你?再加上,等王伯伯升了厂长,你也会跟着升职,工资更高了,说不定不用两年,一年就搞定了。可你要真的被□□了,一千七,你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了。不给我你将一无所有,给了我,你还是安安稳稳的桑主任。”

    似是被她这翻话说服了,桑红武颤颤巍巍站起来,回房间取出剩下的钱,交到桑语的手里。

    桑语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七百元。

    当着桑红武的面,她把那两封信都撕了,那条象征证据的丝巾也留在了桌子上。

    之后桑语拿着钱直接出门了,不过她并不是像桑红武猜的那样,存入银行,而是放进了空间。

    在外面晃悠到天将黑,去国营饭店吃过晚饭才回去的。

    房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桑红武两父子回来了没有,她也不在意,回房就休息了。

    这一晚上睡得极踏实,早上醒来,屋子里一如既往地安静。

    桑语用一个大背包把东西都装进去,塞得鼓鼓囊囊的,其实并不重,重得她都放进了空间。

    这里面是一条羊毛毯,她从空间里拿的,样式和现在流行的差不多。然后是从吴老太那里拿回来的两套衣服,吃食和各种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另外用网兜装着的日常用品,脸盆,热水壶,搪瓷缸子等等。

    背着背包,提着网兜子,她直接出了门,全程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也不值得留念。

    到了钢铁厂的门口,她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司徒泽,他也背着一个包,不过比较轻,估计就装了几件衣服。

    见她过来,司徒泽立刻把她背上的包拿走,然后接过网兜子,只见他一手一个,轻松无比。

    桑语对他笑笑,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两人来到军区附近,一辆军用汽车停在那里,司机见他们过来,忙下车帮着拿行礼,“小泽,这就是你媳妇啊,长得真漂亮。”

    司徒泽笑笑,给两人做介绍,“这是我父亲的警卫员,叫孙刚,你喊刚子哥。”

    “刚子哥。”桑语忙打招呼。

    “诶,上车上车,送了你们去车站,我还要去接首长来着。”孙刚爽朗地笑道。

    “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坐车过去的。”桑语有点不好意思,别耽误了别人的正事。

    “没事没事,是首长特意交代的。”孙刚连忙道,“弟妹啊,小泽可是借了你的光,以往他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桑语看了司徒泽一眼,笑着道,“那就谢谢刚子哥了。”

    “客气啥,我这是出任务,哈哈哈。”孙刚边启动车子,边笑着道。

    军用汽车很宽敞,坐着也很舒服,不一会儿就开到了车牌附近,那里挤满了人,都是家长送知青的,满满当当,没有几车都装不下。

    桑语不由庆幸,还好自己不用挤,这肯定比上次还要难挨。

    火车站离这边比较远,他们开了三个小时才到,下车后司徒泽就让孙刚回去了,他们的行李并不多,不需要帮忙。

    车票是下午两点的,京城是始发站,知青的票是统一给的,每个人都有位置,但她就不得不和司徒泽分开了。

    司徒泽没说什么,让她把票拿出来,然后打量了四周几眼,找到一个长相憨厚,不起眼的汉子走过去。

    两人说了点什么,司徒泽递过去两张大团结,和那张车票,之后就回来了。

    桑语好奇,低声询问,“你换了什么?”

    司徒泽没说话,只把车票递给她看,居然是两张卧铺票。

    “怎么会到现在还有卧铺票?”这不可能吧?

    “这趟车本来就是安排载知青的,并没有安排多少乘客,卧铺票说是被订出去了,但黄牛手里一定有。”司徒泽解释道。

    “所以你之前都没有订票,就等着从黄牛手里买?”桑语询问。

    “是的。”

    桑语无语了半响,“行吧,还是你牛。”

    火车站有专门的食堂窗口,凭票可以购买一些吃的,像包子馒头啥的。

    司徒泽拿着两人的军用水壶去打了热水,然后买了十个大肉包。

    味道非常好,桑语直接吃了两个,撑到不行。司徒泽的胃口好,四个下肚都没什么反应。

    肉包很香,馋得周围人直流口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徒泽镇定自若,吃完了第五个,把剩下三个包起来。

    之后就是等待了,一点半的时候,广播通知他们上车。

    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来到火车面前,这会儿还是那种绿皮火车,不仅速度慢,停靠站点的时间也很长,长的有半小时,短的也有十几分钟。

    所以从京城到他们要去的地方,足足需要三十八小时。

    硬座那边是很拥挤的,不过卧铺这边人就少了很多。

    司徒泽护着桑语上车,车厢的位置在正中央,里面有六个铺位,两人的位置在同一排,一个在中间,一个在下层。

    司徒泽把两人的行礼放在床下,然后拿出书籍和桑语一起看。

    等了一会儿,这车厢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人,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拿着公文包,一看就很有派头。

    另外一位是一位老人,手里领着大包小包,他的床位是对面。

    四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时间包厢里非常安静,和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一会儿,火车终于启动了,“哐当哐当”往前走,窗外的风景往后退。

    桑语趴着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觉得没意思,就继续看书了。

    没有娱乐活动,在车上的时间很难熬,好在他们晚上可以躺着休息。

    有司徒泽在,桑语睡得很死,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到了白天,司徒泽上午会休息,桑语就坐着看书,顺便看顾行礼。

    他们这个车厢一直没进人,四人都是安静的,除了时不时有人路过,倒是一个安静的环境。

    时间再难熬也终究会过去,两个晚上过去,火车终于在w县县城停靠。

    w县是粮食重县,所以这里有很大的粮仓,也专门建了火车站,可以把粮食运出去。

    也就是说,他们在这里下车不用再倒一次火车了,坐汽车就可以去各个城镇。

    这里可没有人来接,知青们只能自己询问去汽车站的路,然后扛着行李走过去,到了汽车站,他们要坐不同的车去不同的地方。

    不过司徒泽熟门熟路,上汽车的时候甚至还和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

    那师傅笑着道,“司徒同志回来了,这是你媳妇?”

    “是的,师傅近来可好?”司徒泽点点头。

    “还是老样子,你们坐前面来,副驾驶没人。这几天一批批知青下乡来,车上挤着呢。”司机道。

    司徒泽点点头,扶着桑语爬进了副驾驶位置,然后自己坐到了司机和桑语中间,再把他们的行李提溜着往前,放到脚边,这是给留出更多的位置。

    果然,没多久其他人也到了,知道这是去那个镇的车,都陆陆续续上来了,没一会儿车上就挤满了人。

    等终于挤不下了,车子才出发。

    从县城到镇里,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路上都是秃噜,颠簸的很,有时候碰到石子,能把整个人都弹起来。

    好容易下车了,一个个全都面如土色,恨不得到路边去吐一吐。

    司徒泽见桑语脸色实在难看,给她喂水抚背,缓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出发。

    他们得先去知青办做好登记,然后才回橡树生产大队。

    两人到的时候,知青办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有新来的知青,也有各个村的支书来接人。

    司徒泽一眼就看到了橡树大队的周支书,忙上前和他说了几句话,去桌子后面的知青办工作人员那里报了名字,就一起过来了。

    在他们后面,还有两男一女三个新知青。

    橡树大队是比较富裕的生产队了,竟然还有拖拉机,不过这不是专门来接他们的,只是送货回去顺便带他们一程。

    开拖拉机的是一个小伙子,见到司徒泽立刻咧开嘴笑,“泽哥,你回来了。”

    “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叫桑语,是新来的知青。语儿,这位是大队里的支书,你喊启发叔就行,这是支书的大儿子,叫庆良。”

    “嫂子,你是泽哥的媳妇,就是我嫂子,叫我良子就行。”周庆良满脸都是笑。

    “启发叔好,良子你好。”桑语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周启发乐呵呵的应道,“没想到泽子这趟回去,就带回来一个媳妇,还是我们大队的知青,真有缘啊。”

    “倒也不是,是知青办的人知道我们是夫妻,特意帮着安排的。”司徒泽笑着解释。

    “那可真是人道,这办事的同志多贴心啊。”周启发感叹的道。

    “是啊。”司徒泽应和了几声,然后转而引导起另外三位知青来,不能他们有说有笑地,冷落了这些新下乡的知青。

    经过介绍,大家都知道了,这三人两男的分别叫范群,左友平是海市来的,女的叫白蕊,是广市人。

    范群和左友平年纪比较大,也都是高中毕业后才下乡的,一个十七一个十八。

    而白蕊就年纪小了,才十五,刚刚初中毕业,看穿着补丁打着补丁,虽然是城里人,估计日子过得也艰难。

    几人坐在拖拉机上,又是一路颠簸,不过这次比较短,十几分钟后就到了橡树大队。

    路上司徒泽已经和周支书商量好了,租他们家的老房子。

    两人毕竟已经结婚了,住在知青院不方便,理应搬出来住,正好知青院人也不少,这次又来了四个知青,原本就不够住,司徒泽和桑语搬出去,挤一挤勉强能住下。

    这两年橡树大队发展得好,是比较富裕的生产大队了,因此上面安排知青的时候,就尽量往他们这边安排,能养得起。

    不然呢,别的贫困大队,自己的队员都养不活了,再来几个吃饭的知青,那就更艰难了。

    橡树大队倒不怕人多,反正他们这里的活也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不过知青院是前些年建的,当初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所以建得小了点,不够住。

    哎,谁让他们发展得好呢,周支书美滋滋地想,这都多亏了泽小子啊!

    所以司徒泽一开口,他立马答应了,租金要的很便宜,几乎相当于免费住了。

    因此抵达后,他们就分成了两波,司徒泽带着桑语先走,其他人去知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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