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心话?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 这是······告白?!
渡边寺早的脑子乱乱的,就连接下来对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直到挂掉电话的十五分钟以后,渡边寺早才从刚才那种奇异的心情里回过神来, 而当她从天降彩票的惊喜感中回过神来以后、再思索和回忆着刚刚那句突如其来的告白时, 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不满起来——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在电话里面告白呢!
虽然她还没有正式打通关过恋爱路线,但是以渡边寺早骄傲的美貌而言, 早早经历过国中甚至大学时期的那些男孩子给她准备的盛大的告白仪式似乎也不是难以相信的事。
有的准备了浪漫的烟花表演,在半空中拼出一个硕大的“i love you”;有的抱着吉他在宿舍楼的下面自弹自唱自己创作的歌曲;还有的人开着昂贵的豪车,后备箱里放着满满的火红色玫瑰——
最可惜的就是这位富二代了,渡边寺早想道。
他虽然有钱, 但没有任何实权的他一旦违抗了父辈的命令和她在一起, 就直接会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穷光蛋。而在贫穷面前一切都一文不值。
渡边寺早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会受到主流思想的认同, 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吗?她没有危害到任何人!
在她慷慨地解除掉超能力以后, 那位穷光蛋富二代和他的父亲全都被模糊了记忆,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恢复了自己过去的生活。
在没有危害到别人的前提下, 渡边寺早有一些自己追逐和喜爱的小小爱好又有什么错呢?她只不过是喜欢豪华的房子、漂亮的衣服和包包、大笔的银行存款以及不用努力就能过上这样生活的渠道——还是那句话, 她没有危害到任何人, 她才没有错。
而从来不会出错的渡边寺早小姐在离自己想要的目标近了一大步的喜悦时刻, 却忽然感觉到了名叫“不满”的负面情绪。
泽田先生、不,泽田纲吉他怎么能那么随随便便地把这样有仪式感的场合变成这样呢?
渡边寺早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了。
通关的喜悦散尽, 她忽然觉得委屈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还没有到达好感度的顶端吧, 要是能看到他好感的具体数值就好了, 不然怎么能那么敷衍的告白呢?
她都还没有做出回答, 更没有给出以结婚为前提这样郑重的交往请求,这样怎么能算是她期待中的告白呢?
太蠢了, 泽田先生。太失败了, 泽田先生!太过分了, 泽田先生!!
渡边寺早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渡边寺早这边赌气地睡下了,而在并盛的另一头,住在老宅里的有些人却根本睡不着了。
泽田纲吉躺在自己小时候睡过的床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发呆。
今天是因为奈奈妈妈又一次准备出发去旅行的原因,他必须要回到老宅这里和妈妈吃顿饭才行,也是因为这样才误打误撞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现在他还在私宅的房间里住的话,多半不敢那么直白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吧?
我喜欢你什么的······这种话也只有对着电话才能说得出口。如果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就站在自己对面的话,他多半连开口的勇气都不会有吧?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年,但自己的勇气好像依然没有多少长进。泽田纲吉将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失序的心跳也像是在嘲笑着主人的无所适从似的。
要是被里包恩知道,一定一定一定会被嘲笑的,说不定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打上一发死气弹命令他直接去告白······泽田纲吉啪的一下捂住了脸,禁止自己的思维向那种奇怪的方向上蔓延。
如果现在的他再来上那么一出爆衣行动的话,多半会羞耻地永远不再出现在特助小姐的面前吧!
多亏现在泽田纲吉的手中没有镜子,不然他说不定已经可以从中发现自己通红的耳根——谁说在告白的时候只有女孩子才会感到害羞呢?
就算是已经独当一面的首领大人在说出那种话的时候也是会感到紧张的啊。
他强行故作冷静地说完那些话以后,连特助小姐的回应都没有勇气去听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等到明天公司见面的时候又该怎么面对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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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之下,泽田纲吉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起,楼下传来了奈奈妈妈起床做饭的声音,泽田纲吉才瞪着一双熊猫眼从房间下去帮忙。
“小纲?你怎么起来的那么早?”奈奈妈妈烤着作为早餐的面包,才一回头,就被自家儿子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小纲??你是没有睡好吗?”
她惊讶地捂住嘴巴,连面包机的开关都忘记按了。
“我来帮你吧,妈妈。”泽田纲吉没有过多地解释。
他伸手拿起了需要清洗的蔬菜篮,走到了水池旁边哗啦啦地清洗了起来。
他和奈奈妈妈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长期相处过了,毕竟将孩子养育成人以后的时间应当是由母亲自由支配,做一些自己过去想要做的事情,就比如全世界的去旅游——泽田纲吉都理解的,而他也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保障母亲的花销与安全。
奈奈有些惊讶于儿子的沉默,她棕色的眸子眨了眨,再眨了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啊~我知道了。”她双手背到后面,脚步像是猫咪一样轻盈,走到泽田纲吉的旁边笑着问道:“小纲······是不是遇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了?”
“啪嗒。”
刚刚还捏在泽田纲吉手里的西红柿已经脱手而出,在水池里面弹跳了好几下。
“妈妈,你在说什么?”泽田纲吉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泽田奈奈见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小纲前段时间不是就告诉过我吗?我可不相信有谁会那么执着地送给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礼物。”
泽田纲吉的身体彻底僵硬住了。被识破了以后,他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就好像早恋被抓包的学生一样可怜兮兮。
实际上,他早就脱离了被禁止恋爱的年纪,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泽田纲吉才会一直纠结到现在。
奈奈三下五除二弄好了早餐,坐在餐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年轻又八卦的小女孩:“说说看,小纲,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我可不觉得你是会坦率承认心情的类型,还以为你要等上几个月才向我咨询感情问题呢~”
“妈妈······”泽田纲吉叹了一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回到并盛并且遇到渡边寺早的全部经历都说给了泽田奈奈听,包括办公室的谈心,也包括后来将对方牵扯进黑手党事务的一系列麻烦与危险。
泽田奈奈感兴趣地听着,她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泽田纲吉的人了,一下子就猜到了儿子所纠结的是什么来——“你是在担心会把这女孩牵扯进那个世界吗?”
泽田纲吉点了点头。
“所以你纠结了一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是什么呢?”
“大概······会慢慢拉开距离吧?”泽田纲吉也没有想好,他的脑子因为没睡好而一片混乱,随便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在这答案刚一出口就感觉不好,想要收回却已经晚了,对面奈奈妈妈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小纲。”泽田奈奈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有教导过你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吗?”
从泽田纲吉长大以后,她很少那么严肃地教训过他:“既然喜欢对方,就去将自己的心意和决心全部告诉那个女孩和她一起面对。如果打定主意要远离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做告白这样任性的事。”
“把对方蒙在鼓里的情况下擅自告白又擅自远离······这样的做法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在泽田家光不在的这些年中,负责教导与指引泽田纲吉成长的人一直都是泽田奈奈,她对孩子的要求从来不高,就连最初只能考十几分、害怕吉娃娃和小飞虫的废柴时期,泽田奈奈也并不会苛责他什么。
现在她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并不是喜欢或者偏向那个叫渡边寺早的孩子的原因,而是因为她从小就在向儿子强调着一样东西——
【要做一个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的人才行。】
就算是儿子后来的成长轨迹脱离了她的预期,甚至进入了她所不了解的那个世界,泽田奈奈对儿子的要求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只要能成为一个负责的人,就能够一直快乐的、不后悔地活下去——这也是泽田奈奈最大的期待。
泽田纲吉看着对面的妈妈。
他当然知道不能那么做,但刚刚之所以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还是因为父亲与母亲之间的······爱情吧。
或许对于彭格列来说,泽田家光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嘉奖的忠心表现,但对于泽田奈奈而言,独自抚养着孩子长大、唯一能够依靠的爱人却隔上几年才能回一次家,就连撒谎的借口都是“去南极挖矿”这种不负责任的东西······
泽田纲吉虽然不能代表母亲做些什么,但这些年来,他自己终究还是有些怨言的吧?
不然也不在表白以后产生退缩这种懦弱的想法······
泽田奈奈只是一看,就知道了儿子在想些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泽田纲吉的旁边。
“小纲。”泽田奈奈将长大成人的孩子揽到了怀里,就像是十多年前安慰那个爱哭的小孩时一样,“妈妈生活的很幸福哦。”
“有小纲在,有爸爸在,妈妈生活的一直很幸福。”她伸手摸了摸泽田纲吉的头发,他们父子俩一样,都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发型。“因为是带着爱来生活,也是因为爱而愿意面对所有会发生的事情。”
“小纲如果那么不确定的话,为什么不去开口问问女孩子本人呢?”
“问特助小姐?”
“是啊。如果对方也非常非常喜欢你的话,说不定也会接受你的另外一面哦。当初妈妈就是那么接受爸爸的求婚的,他当时可是和你一样差点打退堂鼓了呢。”泽田奈奈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脸颊红晕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妈妈这次要去旅行的地方,爸爸可是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哦。小纲也努力去做吧,不去问问本人意见的话,才是对女孩子最大的不尊重。”
“可是······妈妈。”泽田纲吉抱着自己的母亲,闷闷地挤出了一句话:“事实上,她还没有答应我的告白。”
泽田奈奈身体一僵。
“在她给出回应以前,我就把电话挂掉了。”
“······”这个温柔如大和抚子的女性彻底沉默了。
她用相当新奇的眼光看着泽田纲吉,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她没出息的儿子,转身走回了厨房里。
泽田纲吉傻傻地坐在原位上,看着自己一并被奈奈收走的、他才只吃了一口的三明治,堂堂意大利最强黑手党的十代目先生竟然连一声抗议也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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