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渡边寺早才终于搞清楚了这一切的状况。
她看了看正在哼着歌向外端菜的粉发女人,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捂着胃部的狱寺,完全不能相信世界竟然那么小, 她在超市里遇上的特级厨师就是狱寺先生之前所说的“姐姐”?
“所以狱寺先生是很怕她吗?”女孩大概是为了照顾男人脆弱的自尊心,超级小声地附在耳边问道。
虽然还在被神经性的胃痛折磨, 但这并不妨碍狱寺狠狠地瞪了自己愚蠢的下属一眼——
“怎么可能会怕!只是因为过去的一点······”
“诶~”一个粉红色的脑袋忽然倒着出现在了狱寺的视线上方, “原来隼人不害怕我啊,那可真是太欣慰了。”
“呃啊!”狱寺瞬间捂住胃部, 把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
“狱寺先生,你没事吧!”渡边寺早瞪大了眼睛, 伸手想要搀扶他。
“他没事的。”回答寺早的却是旁边的罪魁祸首。碧洋琪将头发扎起来绑在脑后,戴上了最开始见面时候的那只巨大的护目镜。“不信你看。”
碧洋琪又一次站到了狱寺眼前。
这一次,狱寺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连捂住胃部的手都松了开来。
“你在渡边的家里做什么?”男人臭着脸问道。
“他就是害怕见到我的脸而已。”碧洋琪却完全没有搭理自己愚蠢的弟弟, 她跟reborn学了很多东西, 其中一项就包括了这一点——
“这可真让当姐姐的伤心, 唉。”说着,她用袖口擦了擦并没有什么东西的眼角。
“你!”狱寺一瞥, 却看到旁边的女孩已经满脸同情地看着他的大姐,再看向他的时候却带着谴责和不赞同。
“你这个笨蛋, 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啊!”男人的额角冒出了一个“”字。
好在,碧洋琪并没有打算逗弄自己的弟弟太久, 她轻咳一声, 将真正的原因讲述给了自己未来的准徒弟——狱寺他因为小时候没办法接受她“充满创意和爱意的料理”,所以留下了一点阴影, 看到碧洋琪的脸就会感觉胃痛。
而狱寺只是在旁边黑着脸听, 也没有反驳。
渡边寺早这才搞清楚原因, 跟着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大概是师父你原来做的东西里有狱寺先生肠胃不耐受的物质吧?”她自作聪明地举起了手来:“我知道有些人是乳糖不耐受的体质,只要吃牛奶制品的话就会肚子痛!”
“什么不耐受的物质——”狱寺转头就要瞪她,可是瞪到一半自己却泄了气,“好吧,像你这么说也没错,大姐她做的菜里面确实总有奇奇怪怪的物质在。”
“等会儿······”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半是惊悚半惊吓地看渡边寺早:“你刚刚喊她什么?!”
狱寺的手刷地指向了正在布置餐桌的碧洋琪。
“师······师父呀?”女孩摆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来。
反正狱寺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直接将这个名头承认下来也没关系!这可是狱寺先生的亲姐姐诶,四舍五入就是在未来he结局之后也要打好关系的“家长级别”的人物之一!
什么警惕什么不想学做菜!
今天她就是要成为国际厨师no2的人!
“师父??”狱寺还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的唇色苍白,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几遭折腾,脸上也没多少血色,这就让男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碧洋琪小姐说我在做菜方面有很强的天赋,所以好心想要收我为徒。”女孩握紧了拳头,看起来积极向上极了。“如果能学会的话,再遇上昨天那种情况就能给狱寺先生做面吃了呢!”
不知为何,对面的男人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狱寺的喉结动了动。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和三观都在今天受到了颠覆性的打击。
“天赋······收徒······”他喃喃道,“可是老姐她喜欢的天赋不是······”
碧洋琪咚的一下将碟子放到了桌面上。
两个沙发旁边的人同时抬头看她。
“我在短讯里不是告诉过你吗?”碧洋琪双手交叉抱胸,“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惊讶?”
“那时我也没想到你会跑到我的下属家里!”狱寺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碧洋琪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刚才的这些对话之中得到的线索、加上自家蠢弟弟现在的反应,她要是再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她也就不配当了那么久的“地下毒蝎”之名。
粉发的女人眼睛微眯,和狱寺有些相像的眼睛将两人都打量了一个遍。就在渡边寺早有些忐忑、而狱寺握拳莫名紧张的时候,碧洋琪忽然笑了。
“这说明我的眼光没有错。”她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看得狱寺心中一突:“正好我的菜也上齐了,大家边吃边聊。( ̄︶ ̄)/”
还没等狱寺阻止,渡边寺早就已经坐到了餐桌的旁边,而狱寺也在碧洋琪的死亡凝视之下坐到了餐椅上。
他原想着女孩一定能够发现哪里不对,一抬头却发现渡边寺早对满桌散发着诡异紫色气体的料理视而不见,反而是两眼放光,满脸崇拜地看着碧洋琪的方向——
“师父,你好厉害,不愧是国际厨师!”女孩真诚地称赞道。
碧洋琪的嘴角一挑,而狱寺隼人的嘴角一抽。
国际厨师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称号,剧毒料理毒蝎的代称吗?
以及,你这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认真的吗!!这满桌颜色奇怪的东西就摆在你的面前啊!
他联想到昨晚被女孩盛情称赞的那碗面条,忽然对自己的厨艺也多了几分怀疑。
而就在狱寺怀疑人生的时候,渡边寺早已经拿起了旁边的筷子,满怀期待地夹起了最近的面条——
从她的角度看去,满桌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料理,根本看不出什么别的问题。不知道碧洋琪小姐做的面条和狱寺先生的比会怎么样呢?两姐弟做的应该都一样好吃吧?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渡边寺早诚挚地将那一小卷面条送到了嘴里。
她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眯起了眼睛。
眼睛。
狱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孩闭着眼睛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就在狱寺的眼前,女孩手中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面上,接着整个人维持着眯眼的造型,直挺挺地朝旁边栽去。
“喂!你这家伙给我振作一点啊!!”
等到渡边寺早再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还伴随着一阵消毒水的气味。
她看向旁边,雪白的床单和链接着手背的点滴吊瓶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这是······医院?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女孩的脑袋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然后依稀记起来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好像是在吃碧洋琪师父准备的大餐,结果才吃了一口就不知道为何昏了过去······
“诶?”渡边寺早歪了歪头。
“所以为什么会昏过去?”
“都告诉你了不要随便吃陌生人做的东西啊!!”
一阵怒吼从女孩的另一边传来,把她吓得原地哆嗦了一下。
渡边寺早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自家银毛上司压抑着怒火的模样。
狱寺忍了又忍,终于把刚才那种暴怒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天知道他看见渡边从眼前栽倒的样子时到底是身心情!
他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接住了她,
然后近距离地看到那个满心信赖着他的下属、因为信赖他所以连老姐一起信赖的笨蛋、这个根本注意不到不对劲的家伙······
就这样虚弱地躺在他的怀里。
一向元气满满的脸上失去了红晕,变得苍白而透明,呼吸微弱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不上发火,顾不上其他的什么,甚至连碧洋琪的拦路都没在意,狱寺隼人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属下送到了有彭格列直属团队所在的医院里面。这些人对于碧洋琪的剧毒料理研究深刻,很快将女孩解救了出来。
但即使狱寺心里知道彭格列医疗队的水准,在等待渡边寺早苏醒的过程中,他还是紧张极了,连口袋中手机的震动都没有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孩的病床。
在这样的担心下,当狱寺看到她醒来的时候,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女孩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地反驳道:“可是狱寺先生的姐姐······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你是笨蛋吗!”
不知为什么,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渡边寺早朝被子里缩了缩,说实话,她都搞不懂自己是为什么昏迷甚至跑到医院来的,对于狱寺的怒火更是一无所知。
狱寺也看出来了这点,他抿紧了嘴唇,表情因为这个变得更加凶恶。
“我姐姐她······有种奇怪的天赋。”
“奇怪的天赋?”
“啧!反正就是!”男人抓了抓头发,语气变得更暴躁了一点:“她给别人做料理的时候都能恰巧用到对方会过敏的材料!对,就是这样!”
剧毒料理的事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原理,更何况是对渡边这样的普通人,狱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用了最容易被人接受的说法。
“也就是说,我吃下去的那碗面里面有我过敏的东西对吗?怪不得我会在医院啊。”女孩恍然大悟。她掌握的知识本来就很有限,对于狱寺所说的领域更是没什么常识,人都是会听从[权威]和[聪明人]的,于是渡边寺早很自然地就相信了对方的话。
“所以,你以后不要吃经过她手的任何东西!能明白吗?”
女孩点了点头。就在狱寺松了口气感到放心的时候,却听到对方的语气一转——
“可是······”
渡边寺早犹豫地说道:“可是碧洋琪小姐说觉得我很有料理方面的天赋,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很多的【爱】。”
狱寺当然是听说过碧洋琪那有关《爱の料理》的神奇论调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老姐她这次居然是来真的?碧洋琪一直没能找到徒弟的原因他也知道,各个里世界有天赋的孩子都看不上眼,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没有所谓的【爱】。
连这一点都告诉渡边了,那岂不是说明······碧洋琪不是在耍他,而是真的想要收这家伙为徒弟??
狱寺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来,和病床上的女孩沉默地对视着。
医院的长廊上,银发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走着,他的速度极快,像是在逃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狱寺隼人的心里,把他的思绪搅成了混乱的一团——
[“碧洋琪小姐遇到我的时候?诶,问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我好像是······在想着狱寺先生做的那碗面?”]
肯定是他想多了。
那家伙什么都不懂,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直白地说出这种答案!
男人有些凌乱的银发之间,微红的耳尖若隐若现。
才走到医院的门口,狱寺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迎面走来的是个熟悉的身影,狱寺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立正站好。
“狱寺,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
“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没有接通,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那人眉头微皱,有些关切地问道:“是谁生病了吗?”
“是一个下属住院了,我会全部处理好的!十代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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