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彻底斩断了与这位危险的前男友的关系,渡边寺早在确信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关于自己的记忆之后,反倒可以用正常的态度来面对他了。
——泽田纲吉,
这位让她平静的生活被搅乱的最初的罪犯,也是第一个与渡边寺早正式交往的人。
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存在。
更何况,抛开那让她退缩的黑手党身份不提,单单只是客观公正地审视“泽田纲吉”这个人的话,就算渡边寺早昧着良心,也很难说出批判的话来。
从背景上来看,泽田纲吉比她当初所认知的还要有着更强大的财力和势力。就连黑手党首领这个称号在那些年轻的女孩们看来,说不定都是能够加分的利器——如果渡边寺早没有经历过那次可怕的绑架的话,也许也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一员。
从性格上来看,最少对外的形象方面,他给人的感觉都是温和有礼的精英男士,是很难被人所讨厌的类型。在和泽田纲吉交往的过程中,还能发现一些在这绅士外表下笨拙的一面,很容易让人感觉新奇与珍贵。
最后,从外貌上来看,这人有着优秀的外貌和身材——这也是最无可指摘的一点。
渡边寺早悄悄观察着走在前方的男人,他正侧着脸和旁边的母亲说话,英俊的面孔和高瘦的身材,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只看这充满了惊艳眼神的回头率就知道了——渡边寺早一向是知道泽田纲吉有一副好相貌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在见面的第一眼就下定决心。
“渡边小姐?”像是察觉到了女孩的视线,前方的男人止住了对话,转头向她看来,“对于接下来要去的餐厅,你有其他的建议吗?”
当泽田纲吉转过来的时候,阳光也正好洒落在了他那暖棕色的头发上,渡边寺早被那阳光晃了一眼,下意识回想起了曾经被遗忘的片段。
——在那午后的社长办公室中,劳累了许久的社长先生撒娇似的环住了女友的脖颈,像只棕色的大型犬一般,那头棕发就这样在别人的颈边拱蹭。
会让人觉得很痒,但是并不讨厌。
往往在那个时候,渡边寺早都会像是她定好的人设一样,安静地抚摸几下对方的头发,然后他就停顿一下,接着慢慢地叹上一口气——
“寺早小姐,都说了不要太纵容一个男人啊。”
他的语气会变得非常担忧,忧心忡忡的表情就好像下一刻女孩就会被谁给拐骗。
这也是“泽田纲吉”其人给渡边寺早留下的鲜明印象之一——他似乎总是这样,在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反而是先推出去。
就好像比起自己来说,其他人还要更重要一些。
这很难不让人想起那天的告白——如果说乙女游戏里有什么值得做成cg相册的场景的话,那么告白时刻绝对是会被记录下来的一瞬间。
那时的泽田纲吉被站在樱花树与夕阳的中间,说着以后可能会后悔之类的话,然后请求被告白的对象拒绝他。
啊······
渡边寺早忽然反应了过来。
也许泽田纲吉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坦诚一点——那时候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来着?
渡边寺早记不太清了,只隐约想起来了重点的几句。
[“但是,谁都没办法彻底看清一个人,就像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一样,这时候就需要时间去揭露每个人的真正面目。”]
······
[“说不定你会觉得我和你认识的那个‘泽田纲吉’并不一样,会害怕地想要逃离······”]
[“所以抱歉,寺早,你能拒绝我吗?”]
当初的她只以为对方是在说笑,或者跟什么童年阴影这之类的回忆有关,却从来没想过泽田纲吉那时说的是真的。
身为黑手党首领的他,的确已经成了渡边寺早想要迫切逃离的对象。
女孩轻轻地打了个寒战,接着又被耳边抬高声音的呼唤拉回到了现实——
“渡边小姐?”
“诶?”女孩回过了神,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刚刚还出现在她记忆里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渡边寺早那双绿色的眸子放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到让人感觉不安,这个距离甚至还在持续的缩短。
“渡边小姐,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她听到了来自泽田纲吉的问话。
对方带着担忧的表情靠过来,她知道这是礼貌性的关怀,只要客套应付上一句就能将事情揭过去。
但是——
“太、太近了·······”渡边寺早结结巴巴地说道。
泽田纲吉是会和陌生人靠的那么近的性格吗?
——这个念头还没在她的脑海中待过一秒,就被接下来的意外所打断。
下意识逃离这种处境的女孩只顾着后退,却忘记了自己今天穿的鞋子并不是那么自由。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了某块小石子上,她的脚腕一软,在对面男人错愕的目光中,竟是整个人都朝着后方仰去!
“小心!”
在那剧烈的疼痛来临以前,渡边寺早的腰就已经被谁稳稳地托住。
接着,刚刚被她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再一次缩短了,
甚至比刚才还要更近。
渡边寺早看着眼前那张放大了的脸,瞳孔剧烈地收缩,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了——这个距离,哪怕只是呼气都能够被对方感受到吧?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
在女孩的危机神经紧张到快要崩断以前,泽田纲吉及时地松开了他的手,重新将两人变成了安全的距离。
“你没受伤吧?”男人棕色的眸子及时地看了过来。
“没有!”渡边寺早下意识地喊道,接着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将声音放软又回答了一遍:“没事的,感谢泽田先生的帮忙。”
“都是我靠的太近了,把你吓到了吧?”泽田纲吉那张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不过因为渡边小姐一直没有反应,所以有点担心······”
“对了,选择的那家餐厅你觉得怎么样?刚好妈妈说要征询下你的意见。”
“小纲,现在还说什么餐厅呀?”
在他那么说的时候,泽田奈奈已经担忧地走了过来。她上下查看了一下渡边寺早的伤势,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女孩一步也没有动过的脚上。
“就选最近的这一家吧。”泽田奈奈说道,“寺早你的鞋子已经坏了,得买双新的才行。”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他们放弃了最开始在讨论的那家餐厅,而是选择了离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店。泽田奈奈去了附近的店铺里为渡边寺早买一双合适的鞋子,而泽田纲吉则负责借出自己的左臂,供女孩一跳一跳地挪进了餐厅。
——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渡边寺早极力地忽视着周围人的视线。
比起泽田纲吉刚才提议的两种方案,她觉得抓着这位前男友的手臂走过来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她并没有察觉到,在短短半个小时的相处之中,自己对于某个人存在的接受程度不知不觉间已经上调了许多。
“两位是情侣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安排比较安静的座位?”来接待的侍应生微笑着问。
渡边寺早一愣,她刚想反驳关于“情侣”的问题,就被泽田纲吉先开了口——
“麻烦了,请安排个安静的位置。”
侍应生点了点头,走在前方带路。
而趁着对方听不见的时候,渡边寺早睁大了眼睛询问旁边的男人,脑袋中的问号慢半拍地升起——“泽田先生,为什么要说······”
“渡边小姐,安静的位置比较方便些。”
泽田纲吉的视线下移,在女孩提起的裙摆和光着的那只脚上停顿了一下。
渡边寺早瞬间就get到了他的意思,脸颊蹭的一下变成了粉红——好吧,这种情形下的确是安静的卡座对她更友好。
她没有再言语,才升起一半的问号“啪”的一下又倒了回去。
——
泽田纲吉对于刚才的意外好像非常愧疚。
——在等待奈奈妈妈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渡边寺早明确了这一事实。
直到坐到座位上以后,女孩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扭伤的事情,这让对方的愧疚之情上升到了显而易见的地步。
不管是摆放刀叉还是去取用甜点,这个棕发的男人一直都主动替她去做。
应该是那来自意大利的绅士风度在作祟,就像是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泽田纲吉会愿意在宴会上帮她解围一样。
就算女孩再怎么因为黑手党的问题而歧视对方,她也不得不承认,作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言,“泽田纲吉”这个人也属于这种陌生人里最让人舒服的那个行列。
幸好是萍水相逢!
渡边寺早再次在心中开心于这一点。
现在的她并没有扮演泽田纲吉会喜欢的类型,而在能力的开关之下,对方更是将所有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全部忘记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安全的吗?
之前就说了,能够安然享乐的时候,渡边寺早本人是绝对不愿意多付出半分的努力。
她愿意接受这位一无所知的前男友对自己“萍水相逢”的好意,
甚至说句有点坏心眼的话,她还挺乐在其中。
“喂、等等、这样未免也太······!”女孩终于从享乐的状态回过神,无比惊慌地喊道。
就在她的身前,外表温和又帅气的男人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上正拿着乳白色的鞋子,另一只手则托起了她的脚腕。
“渡边小姐不是扭伤了吗?”泽田纲吉抬起头来问道,那双似乎带着些金红色的眼睛望着她,怎么看都是理所应当的表情。
“可是怎么能让泽田先生帮我穿鞋子——”
“没关系的。”
对方重新低下了头。
“倒不如说,这样才能让我从过失中稍微松一口气。”
“啊······是这样吗?”渡边寺早有些懵,但想到对方刚才的表现,她又被说服了。
那双紧绷的、白皙的小腿重新变得放松下来,软软地搭在了男人紧实的手臂上。
有时候,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中,人们没办法去责怪青蛙什么。
她可能只是忘记了,在当初那场浪漫到惊心动魄的告白之中,还有着那样关键的一句话——
[“但如果现在你纵容了我,即使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放开你。”]
而不管是那一天还是这一天,女孩都张开了纤细的手臂包容着恶狼,对于即将逼近的危险一无所知。
[你什么都不懂,但我已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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